第三章

    聂家的夜晚，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走廊里留着夜灯，除了值夜的仆佣，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方小花一个人在厨房里点了一盏小灯，在做李婶教的港式点心，明天下午就要回台湾了，她还没有机会做出来让李婶试吃，所以得到李婶同意，让她半夜在厨房里试做。
    红虎斑异国短毛猫花花就趴在橱柜上，时不时睁眼看她一眼，高傲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方小花的鄙视。
    方小花念念有词，复述李大婶教她时说的话，都做好了以后，小心翼翼地收拾厨房，菠萝包已经被送进烤箱，等她收拾好了应该也烤好了，想到能吃到热呼呼的菠萝包，方小花的口水开始分泌。
    “请给我一杯咖啡、一些食物，随便什么都好。”静谧的夜晚，突然传来不耐烦的交代声，让方小花的身体僵住。
    “你没听到吗？我要一些吃的，随便什么都好，不要太油腻。”声音更加不耐烦，人已经进了厨房。
    方小花差点当场哭出来，她有没有那么惨啊，只是借用人家的厨房一次，就被抓到了，她咬住唇，缓缓地转身，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有菠萝包，可以吗？”
    “是你。”夏星海认出表情跟见到鬼一样难看的方小花“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以为是新来的帮厨在准备明天的食材，聂家的厨娘做了很多年，手艺很好也很大牌，他不认为厨娘会半夜还待在厨房里忙活。
    “是我”方小花更想哭了，她好像跟夏星海有仇，目光扫过夏星海脸颊上未完全好的抓痕，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她要怎么说啊，千万不能连累李婶。
    “菠萝包吗？快点，还有咖啡。”
    夏星海一向不是有耐心的人，不管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这里，他需要先吃到东西，晚上因贪看外公收藏的一本古刻本忘了时间，等合上书才觉得饥肠辘辘，看时间才发觉已经二点多了。
    “是。”谢天谢地，夏星海没有继续追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方小花看看时间，菠萝包还要两分钟才出炉，她赶紧动手煮咖啡。
    方小花感觉夏星海一直在盯着她，让她不禁慌乱起来，她好怕他新仇旧恨并发，将她丢进维多利亚港喂鱼。
    三分钟之后，方小花将热咖啡和菠萝包端到坐在厨房大桌前的夏星海面前“夏少爷，请您慢用。”
    尽管夏星海是坐在厨房用来摆盘的不锈钢桌子边，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贵气，让方小花有种应该跪下来服侍夏星海用餐的感觉。
    夏星海不容置否地拿起菠萝包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他饿过头了还是怎样，竟然觉得方小花的手艺和聂家的厨娘有得拚，他快速吃完一个菠萝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
    方小花连忙解释“夏少爷，很晚了，我想您用完餐就要休息，所以在咖啡里多加了牛奶，可以助您入眠。”
    夏星海斜睨了方小花一眼，继续喝咖啡，吃菠萝包。
    等夏星海终于吃饱喝足，拍拍**回房间休息，方小花望着桌子上的空盘空杯好想哭，她忙了半天，连一口都没吃到，夏大少好会吃哦，半夜还能吃掉四个菠萝包，早知道她多做一些了。
    方小花嘟着嘴将厨房里的一切归位，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和聂家三个佣人共享的房间。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夏星海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决定一大早乘私人飞机回台湾。
    这让夏星辰和四位申屠家小姐抱怨不已，她们逛百货公司逛得累死了，怎么可以起个大早，但是又碍于夏星海阴郁的表情不敢发作。
    方小花走在最后面，身上挂着几大包几位小姐的战利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行李架，怀中还紧紧抱着红虎斑异国短毛猫花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腿脚还算利索。
    上了飞机，方小花自己扛着行李，抱着花花去了行李间，她整理好行李后将自己绑在行李间的位子上，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睡着，如果花花再跑出去，恐怕她真的要被丢下飞机了。
    夏星海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夏星辰一进座舱，立即将包包丢在椅子上“哥，你怎么回事嘛！人家订的限量品今天才会到，晚上走又怎样？反正飞机是家里的，又不用赶时间。”夏星辰双手叉腰发脾气。
    申屠家四个小姐坐在椅子上不出声，不敢得罪兄妹俩的任何一个人。
    夏星海像是没听到妹妹在发脾气，眼睛都不睁，可他的头被妹妹尖锐的声音早吵得快要爆炸，下一次，他发誓，即使搭飞机也绝不再和妹妹搭同一架。
    一个多小时的航程，方小花为了不让自己打瞌睡，一直抱着花花和花花说话：“花花，我好喜欢你哦，我叫小花，你叫花花，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呢？”
    “花花，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护士，我好想开一间餐厅，和好多好多人分享好吃的食物，你说好不好？”
    开始时，骄傲的花花还活泼地试图逃脱方小花的怀抱，但是牠很快就放弃了，被方小花紧紧又舒服地抱着打瞌睡，偶尔睁眼看方小花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像是在抱怨方小花的啰唆，吵得牠不得好眠。
    回到台湾，方小花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学校就开学了。
    t大每年开学后都有持续一周的校园嘉年华，学生会负责组织，各社团踊跃参加，各种精彩节目轮番上演。
    但这一切都跟方小花无关。
    在学校，她要负责贾纤纤、贾慧慧的报告，回到申屠家还要负责将几位小姐每天换下来的一堆衣服洗烫收拾，她只能像只小蜜蜂一样忙个不停。
    上完了解剖课，方小花抱着贾纤纤、贾慧慧吐了一身的实验服，匆匆离开医学院实验室，姊妹俩还在实验室里发脾气，她得赶快回去把实验服洗好，明天还要穿。
    方小花在校园里就像是长在花园里最不起眼的一朵小花，没有人会对小小矮矮，总是低着头快步行走的她留下印象。
    今天偏偏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围了一群人，方小花偷偷看了一眼，看到申屠丽和申屠燕在人群中央，她加快了脚步，不想被这对总是看她不顺眼的姊妹花看到。
    但事实往往不会随人愿，方小花刚走出两步，就感觉一股凌厉的风刮过来，她来不及回头，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她的头，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有液体滑过她的头发和额头。
    方小花眨眨眼，觉得头好晕，香甜的酒味和巧克力味混合了腥甜的血味，在鼻间弥漫开，她看到好多张脸在眼前晃啊晃，头一沉，晕了过去
    方小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的。
    她眨眨眼睛，觉得头有点痛，然后疼爱她的厨娘就扑了过来“小花，小花，哪里不舒服？”
    “沈姨，我怎么了？”方小花想坐起来，觉得头好晕。
    “你晕倒了，是夏少爷送你回来的，两位小姐好像很生气，等不到你醒来，刚刚才走，你到底怎么惹她们了？”
    申屠家的佣人都知道，几位小姐总是看方小花不顺眼，想尽镑种办法欺负她。
    “我也不知道”方小花讷讷地说，她记得她好像被什么砸到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厨娘沈姨着急地说：“你被巧克力盒子砸到了，被里面装的巧克力及内馅包的酒沾了一头，你的额头破了，流了好多血，夏少爷送你回来时你看起来糟透了，脸色惨白惨白的。”
    “我流血了吗？”方小花抬手去碰额头，额上包着纱布，一碰，钻心的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想到是夏星海送她回来的，她就浑身不对劲，夏星海在学校很有名，到处都是他的粉丝，而她对他的印象是除了有个很凶的妹妹，就是他虽然很帅，却也很凶。
    “小花啊，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沈姨不得不劝你啊，千万不要和有钱人家的少爷沾上关系，他们是我们沾不起的，沈姨怕你吃亏。”沈姨帮方小花理了理头发，担心地叮咛。
    “我知道。”方小花的头还是晕晕的，耳边也嗡嗡的，她没有多想，先答应沈姨让她放心。
    “唉！”
    沈姨起身将煮好的粥端过来，她知道方小花没有听懂她想说什么，但是她可是看明白了。两位小姐对夏少爷充满了兴趣，恐怕两姊妹也要争得头破血流，即使方小花不是主动加入战局的，恐怕还是要受到牵累，下午时看到两位小姐的脸色也知道，方小花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小花，等毕业了赶快离开申屠家，沈姨相信你可以过得更开心的。”明明都是夫人的亲戚，贾纤纤、贾慧慧整日耀武扬威的，小花却一直当佣人受欺负。
    “那沈姨跟我一起走。”方小花抓住沈姨的手臂撒娇，这些年来，她早已经觉得沈姨就是她的妈妈了“我不想和沈姨分开。”
    “傻孩子！”
    沈姨很担心方小花，不知道为什么方小花已经那么乖，小姐们还要都来欺负她呢？而方小花呆呆的，被欺负也不知道反抗，真的让她很担心、很心疼，她又无力保护小花，只能祈祷方小花早点长大，摆脱申屠家的荫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