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结婚后？”她没听错吧？
    “难道不是吗？”叶季威见她的手已经完全停摆，索性接了她的工具，将烤好的章鱼烧挑了起来。
    “你这话说得好像在求婚似的。”陆予彩想笑着打哈哈，却完全笑不出来。
    “我就是想求婚啊！”叶季威认真地瞧着她“不行吗？”
    “呃”陆予彩这下子完全哑口无言了。
    其实仔细想想，叶季威打从一开始就很没有老板的架子，就连跟她谈恋爱，也常是语出惊人。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叶季威问她要不要当他的女朋友时，可不是在什么浪漫的夜景跟星空之下，也没有送上什么特别的礼物或带她去餐厅吃烛光晚餐，而是在夜市逛街吃点心，手上还拿着饮料杯。
    这回更夸张了，他居然在他们玩体验活动时向她求婚？
    “你你应该是认真的吧？”陆予彩想想过去叶季威常冒出惊人之语的情况，只能这么判断。
    “我很少有不认真的时候。”叶季威谨慎地应道：“我跟你交往好一段时间了，也不是什么年纪轻轻的小毛头，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也明白自己喜欢跟什么样的对象共度一生。”
    “季威”陆予彩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对结婚完全没有怀抱梦想的女人，否则就不会跟叶季威谈恋爱，只是这个男人总带给她太多的意外，让她常是措手不及。
    不过，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见求婚的话语。
    “当然，如果你希望浪漫一点，有鲜花跟钻戒在手，再向你求婚，好让你觉得备受尊重，我也可以准备。”见她一脸呆愣，叶季威忍不住贝唇补上几句。
    “鲜花跟钻戒不代表尊重啦！重点是心意。”陆予彩终于回过神来，她困窘地摇摇头，应道：“我只要知道你对我很认真，那就够了。”
    叶季威喜出望外地往前凑近了点“这意思是你答应了吗？”
    “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啊？”陆予彩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就像你说的，我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女生了，我也不是什么男人都来者不拒的，当初我就觉得你的个性很好，而且是踏实的好对象，只是压根儿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你喜欢爱情长跑？一叶季威不由得露出沉思的表情“那样我会担心有别的男人也发现你的好，想要抢走你。”
    “你乱想到哪去了？”陆予彩打断叶季威的过分谨慎，努力挤出了稍微认真点的表情“我也很喜欢你啊！所以能嫁给你，我也很开心的”
    话说到最后，陆予彩只觉得心口那股鼓动越跳越剧烈了。
    看来她还是没办法像叶季威那样，抱着如此平常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人生大事啊！
    “谢谢你。”听见她肯定的答复，叶季威忍不住伸手勾上了她的小指，惑人的俊容扬起了足以令人着迷的笑意——
    “我会疼你一辈子的，彩彩。”
    下午四点的优闲时光，叶季威的手机响了。
    “青晏，有什么事？”叶季威一边转着手中的电视遥控器，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答着。
    “嘿嘿嘿昨晚过得精不精采啊？季威。”简青晏在话筒那一端揶揄着问道：“我想你们昨夜应该很激烈，所以特地下午才打电话，如何？我这个朋友够体贴吧？”
    “你的恶作剧还真精采。”叶季威没辙地关了电视“居然给我安排蜜月套房？”
    “那是因为你跟予彩之间的火老是烧不旺，我才替你点个火啊！”简青晏说得理直气壮。
    “我跟予彩的亲密关系，用不着你来插手吧？”叶季威头大地揉着眉心“弄个不好让我们吵起来，你要负责吗？”
    “你们吵架了？不可能吧？我的安排顶多让予彩觉得不好意思而已，至于你，只要把责任推给我，就没问题啦！接着就是嘿嘿”听着简青晏意有所指的笑音，叶季威忍不住想捧手机了。
    “事情确实就像你说的那样，但是很抱歉，没能如你所愿，我们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叶季威说着，忍不住吐出了略带得意的轻哼声调。
    “啥？怎么可能？”简青晏迸出了诧异的惊叫声“我替你们安排了充满浪漫气氛的蜜月套房耶！房间里还放了保险套的那种耶！如果你有需要，还能加上烛光晚餐跟促进情趣用的玫块花布置、花香按摩浴白！我这么煞费苦心，你却没动手？”
    “一到达饭店，我们就去逛观光市集了。”叶季威没辙地把手机拿远了点，免得简青晏的抗议声伤害他的耳膜。
    幸好陆予彩去体验饭店的精油按摩，所以不在房里，不然这种话题一打开，八成又让她胡思乱想了。
    “然后呢？市集不可能逛一整天吧？怎么，你们夜里都躺在同张床上了，还没发生任何事情？”简青晏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心安排居然没能换来应有的结果。
    原本他还满心自信地期待今天可以好好嘲弄友人一番的。
    “真抱歉，我们就算躺在同张床上，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的，不过在逛市集时，因为刚好有机会，所以我就向她求婚了。”这总能堵一下聒噪的简青晏的嘴了吧？
    “什么？求婚了？”简青晏更加吃惊了“她答应了吧？”
    “当然。”他们俩就真的只差临门一脚了，怎么可能求婚失败？
    “那你们怎么还是没上床啊？”简青晏在彼端怒吼道：“你是不是男人啊？她既然答应嫁给你了，气氛应该正好啊！而且这跟成了夫妻没两样吧？结果你居然还是没跟她有任何进展！”
    “逛完市集回来就累死了，洗完澡，我们看过综艺节目，就累到睡着了，哪来的力气啊！”叶季威又好气又好笑地迸出抗议声。
    “老天！”简青晏难以置信地嚷嚷起来“予彩怎么会有你这种超级不浪漫的情人啊！”“我哪里不浪漫了？”叶季威拧起了眉心“我可不像你，什么话题说到最后都跟性有关。”
    “你这个人，说好听是踏实谨慎，说难听点就是没情趣啦！”简青晏自傲地迸声“我虽然好色了点，但我可是很懂得女人心的，我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好好拴住她们的心，让她们对我情有独钟，哪像你啊！”“我又怎么了？”叶季威叹了口气“我跟你要的爱情不同，我跟彩彩喜欢的气氛，是自由自在，毫无负担，像平时的生活一样的自然步调。”
    他可不想象简青晏一样，老爱找刺激，挑战高难度。
    “我知道我们俩的爱情观不同，我也不是要勉强你接纳我的建议，但是容我说句话，季威，你呀！现在跟彩彩就相处得像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生活一成不变，毫无半点乐趣可言，那等到结婚后要怎么办？”简青晏这回问得可认真了，话语间的夸张声调也少了些。
    “我可不觉得结婚后跟结婚前一定得有什么差别，人活着，找对象相处，不就是要过得轻松自在吗？我跟彩彩很合得来，所以我想跟她当夫妻，继续享受一辈于的怡然自得，这样哪里不好了？”说来说去，叶季威就是无法像简青晏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简青晏没辙地吐出叹气声“我问你，你在观光市集求婚时，是不是也像之前你告诉我们的，像在夜市那样，谈着、谈着，就顺其自然地求婚了？”
    “是啊！”叶季威应道。
    “厚！果然有够无聊，就算没有鲜花跟戒指，你好歹也挑个漂亮的地方，开场自先来几句情话绵绵吧？”简青晏迸出了略带嫌恶的音调“结婚算得上是人生的重要大事，结果你却放任它这样平淡过去。”
    “就算是人生大事，还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叶季威不以为然地驳道。
    “喂！不要开口闭口生活好不好？生活跟恋爱不一样啦！”简青晏轻哼道：“普通人都还会偶尔度个假，为平淡无奇的生活多添点乐趣，免得枯燥乏味毫无变化，更别提像你这样过日子的人了，不多找点乐子的话，日后老了，连点有趣的回忆都没有。”
    “怎么说？”叶季威揉了揉眉心，觉得跟简青晏实在是鸡同鸭讲。
    “你们这种交往模式，日复一日的，跟平淡乏味的生活没什么两样，要说自然是很自然没错，但半点甜蜜蜜的感觉都没有。”简青晏啧啧有声地应道：
    “你要知道，人不轻狂枉少年，年轻时代的冒险，也是老了之后回想的乐趣喔！”
    “我们大学毕业时的创业过程，应该够咱们回味一辈子了。”
    当时的各种经验，只差没出书分享，所以叶季威可不觉得自己老了之后，会落个回忆成空的下场。
    “但你跟予彩之间呢？除了没什么特别的交往过程，跟没啥浪漫的求婚，还有什么能一再回味的吗？”简青晏反问道。
    “我们”被简青晏这么一问，叶季威突然无语。
    确实，他很喜欢跟陆予彩在一起相处时，那种看似平凡无奇，却又潜藏着些许微温的步调，就好像一壶永远喝不腻的好茶，每天喝着一杯，已是人生里的习惯。
    但若要说起什么特别值得回味的
    他印象最深刻的，反倒是他与陆予彩初次见面的情形。
    正因为那一回的记忆很深刻，所以之后他再见到陆予彩时，才会兴起追问她讨厌有钱人的原因，继而相识、相恋。
    可是除此之外，就像简青晏说的一样，确实没有什么精采刺激的事情值得拿出来一再重提。
    “看吧？你没话好说了吧？”简青晏在电话的彼端传来有些得意的笑音。
    “就算是这样，结婚后因为天天在一块相处，我们之间还是会有些不同的回忆的，用不着刻意在现在就制造吧？”叶季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