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到了楼下，大婶已经回来，直对她笑说：“你就是黎小姐吧？可以吃饭了。”
    “大婶，你叫我庭庭就好了。”她走进餐厅，帮大婶将饭菜端上桌“对了，奶奶说她现在吃不下，晚点儿才吃。”
    “好，我知道了，老夫人的饭菜我会保温着。”大婶见黎庭庭笑容甜沁，对她印象不错“听说老夫人的手术顺利，我真的太高兴了。”
    “是呀，奶奶也受了很多苦，以后我们要多帮帮她。”才说到这儿，就见韩季彬也走进餐厅，她撤撤唇继续道：“哪像有人明明有医术可以医治自已奶奶，却宁愿待在花园惬意过日子。”
    大婶听出她暗地骂的是谁，忍不住摇头低笑“少爷、庭庭，你们慢用，我再去熬碗汤来。”
    当然，韩季彬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但他只顾着吃饭，一句也不回应。
    看他这副样子，黎庭庭看不惯地又说：“有人就会装聋作哑，我都说了这么多他还吃得下东西。”
    “嗦，一咳嗦，一”本不想理她，就让她在旁边聒噪，可是她竟然愈说愈过分，把他深埋在心底的情绪全给掀了起来！
    “你怎么了？连吃饭也呛到。”黎庭庭赶紧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喝点儿会好些的。”
    韩季彬接过杯子喝上几口，这才食漫缓了气“行了，你只要别再多话，我就会没事。”
    “你会这样是因为自知理亏，对不对？”好不容易冰块男人开了金口，她趁势追问：“如果是的话，就多做些让奶奶开心的事，怎么样？”
    “我没有理亏，只是你太吵，吃饭时要安静地吃，才有助消化，你是护士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被逼得他竟对她说教了起来。
    原以为她会羞愧地离开，没想到她竟对着他咧嘴笑着，那表情就是一副阴谋得逞的诡笑。
    端起碗，他想摸视她的表情继续吃饭，哪知道才抬眼又对上她专注的眼神。受不了地丢下筷下，他深吸口气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吃饭对着我笑千嘛？”
    “我笑是因为我发现原来你不是真的冰块，还会说话。”她将自己的碗拿到他对面后坐了下来，好观察他的表情，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已失去了对医生这份职业的热情。
    “随便你。”将碗里的饭吃光后，他便站了起来“你慢用。”
    “等等少爷，汤来了，是你最爱的酸辣汤。”大婶的话唤住他的脚步，让他又坐了下来。
    看他喝起汤来一口接着一口，当真是喜欢这种味道。于是她好奇地问“你不是在美国念书，怎么会喜欢酸辣汤这样的中国料理？”
    “我不是生出来就在美国的。”推开碗他站了起来，直接走了出去。
    望着他孤傲的背影，黎庭庭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埃，他这么讨厌我，我该怎么劝他呢？奶奶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别失望，少爷并不讨厌你。”大婶安慰着她“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他过去没这么不爱说话，但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个性，看到他和你说这么多话，我都傻眼了。”
    大婶这么说，反例让黎庭庭不好意思“我想是您搞错了，不是他喜欢跟我说话，而是被我逼得不得不说话，虽然有点难为情，但为了让老夫人放心，我只能厚着脸皮。”
    “你别这么说自己，我觉得你很可爱。”
    她这毒话在黎庭庭心底起了很大的鼓励作用，她告诉自己，既然她得在这里生活三个月，或许是老天有意安排她来帮助他走出伤痛的吧？
    “好，我一定会再接再厉。”黎庭庭站了起来，带着微笑用力地说出这句话。
    转眼间，黎庭庭已在韩家住了五天，算算时间奶奶也应该开始练走了。
    请管家买来一个n字型四脚拐杖拿到了奶奶房间，黎庭庭对她眨眨眼说：“奶奶，该运动了，再不动关节硬了就更难动了。”
    “这”老夫人一看见这四脚拐杖，老脸都抽筋了“听说很疼。”
    “奶奶，您会怕疼吗？”黎庭庭对她甜甜一笑“在我心里，奶奶是最最最勇敢的了，不要让我失望哦！”“切。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我还真是错看你了。”老夫人摇摇头。
    “别这样嘛，您也知道我最爱、最爱您了。”走上前，黎庭庭撑住她的胳臂“来，双手放在这里，咱们慢慢站起来，先走个两步就好。”
    老夫人也知道不做不行，否则就白挨刀了，于是她看着黎庭庭“那我试试。”
    然而才走了第一步就让她疼得直发抖“不行，好痛呀！”
    “奶奶，您要撑着，咱们再走一步就休息。”黎庭庭鼓励道。
    “这这”“您就听她的，今天这步跨了出去之后，以后都非难事。”不知何时韩季彬站在房间外，说了这句话。
    老夫人意外地看着他，难得他们都对她说同样的话，这不就是对她最大的鼓舞吗？
    于是她深吸口气，笑着说：“好，我就做给你们看。”接下来，她一步迈过一步，虽然很艰辛痛苦，但她足足走了五步。
    “奶奶，可以了，咱们休息一会儿。”黎庭庭赶紧扶她在一旁坐下，又为她擦擦汗水“好了不起喔！”
    “你呀！”老夫人笑了笑，转向韩季彬“你来有事吗？”
    这孩子虽然是她孙子，但却没有做孙子的热情，很少会说些逗她开心的话，而且自从庭庭来了之后，他就只有早晚才会过来看她一下，显然是在躲庭庭。
    会躲就表示庭庭的热情在他心底起了效用，这是不错的现象。
    “花肥没了，我想去买一点儿，奶奶有什么需要的吗？”他问。
    “我例是没什么要买的，庭庭呢？”老夫人转而问黎庭庭。
    “呢，一我是有些东西想买，但，一但不方便让人带。”由于韩公馆位于市郊的别墅区，离最近的便利商店也要开十几分钟的车，偏偏外面没有公车站牌，她又不会骑车和开车，正愁着该怎么去采买呢。
    “既然这样，季彬你就开车载她去。”
    “什么？我载她？”天，他躲她都来不及，奶奶这么做分明是故意的。
    “就这么力，我想休息了。”
    “奶奶，我扶您。”黎庭庭先选奶扔回床上休息，这才回头问他“你肯带我去吗？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韩季彬是很想说不愿，但奶奶一对锐利的眸光正盯着他瞧，进这两个字又怎敢说出来？为了进免被奶奶一顿数落，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要走就走吧。”
    “谢谢。”庭庭笑着回头对奶奶说：“我们走罗。”
    发现韩季彬竞不等她就走了，庭庭只好加快脚步跟上，到了车库见他直接坐上一辆小货车，她也赶紧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要买什么？”
    “送我去便利超商或是超级市场都行。”她想了想“我自己会买。”
    他不语地发动车子，约莫十几分钟后他在一个比较热闹的地方停下车子，指着路前那间超商“就在那里，你自已过去吧。”
    “谢谢。”对他笑笑后，她便下了车，可想想不对又回头敲敲车窗。
    韩季彬疑惑地拉下车窗“还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但你不能乘机溜走吸，我脚力不错，毅力也很坚强，你如果这么做我一定会走回去向奶奶告状。”她说得振振有词，外加非常生动的表情，就好像一个人在演独脚戏，明知没人欣赏，却还这么认真说唱。
    可就在他想告诉她他并不会做这种事对，她却一转眼不见了！
    韩季彬闭上眼，忍不住在心底笑着，真不知这丫头哪来那么充沛的精力，做任何事都这般神彩奕奕的？
    约莫五分钟后，黎庭庭捧了个纸袋回来，选速坐上车“看，快吧？”
    “这什么？我帮你拿到后座放。”才伸出手就见她怕他抢了去似的藏在怀里。
    “不必了，我自已拿着就行。”明白这样有点可笑，黎庭庭。尴尬地对他笑了两声。
    “那就随你了。”发动车子之后他继续往前行驶。
    车子行驶间一黎庭庭不对瞄着韩季彬那刚毅的侧面线条，和没有暖意的脸孔，心想自已有机会成为他的朋友，让他对自己放开心胸吗？
    真担心自己无法做到，会让娜扔失望，由于白天一直照顾着奶奶，几手没有休息，这条路又似手特别长与平稳，随着对间一分一秒流逝，黎庭庭竞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这时正好红灯，韩季彬转头疑惑地看着她那张睡容，没想到在车上她也可以例头就睡，还睡得这么熟、这么没心眼？
    突然间她不知梦见什么，整个人颤起，怀中的纸袋就这么掉了下来。
    为她检起纸袋，才发现里面竟是几包卫生棉！
    黎庭庭张开眼就见到这一幕，混沌的脑袋赫然清醒，仓皇地将纸袋抢了过来“别偷看。”
    “谁偷看了？是它们从里面滑出来的。”他又不是变态l“黎小姐，你给我听好，不要随便冤杠人，别的我可以容忍，但这点我很在意，坦白说你住进我家后，我一直很无奈。”
    他的话就像一根针刺进她的心，她也不过是睡眼惺协看见这一幕而直觉喊出来的，又没指他真的偷看，他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重？
    好吧，就算真是她的错，他看在她是女人会难为情的分上，给她留点颜面不行吗？
    假如不在意，她就不难过，但偏偏她却莫名地在意他对她的看法。
    “我要下车。”她随即道。
    “我还有东西要买，地方还没到。”
    “让我下车，我可以搭公车回去。”她咬咬唇说。
    “离我们家最近的公车站很远，你别逞能了。”韩季彬是好心劝她“你不觉得赌气很幼稚吗？”
    幼稚？！没错，她是一点都不想和幼稚两个字扭上边，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如坐针毡，只想离他远一点。
    “随便你怎么说我，我只想早点回去，就算没公车也可以搭计程车。”她回头看着他，心平气和对他说。
    “好吧，随便你。”如果再不停车，让她以为他强留她就误会大了。
    靠边停好车，她立刻跳下车，回头对他说：“谢谢你载我这一程。”
    “不客气。”发现她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不来为什么，韩季彬心底竞然有点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