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妖孽有余 1

    他竟然是梅林！梅林竟然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传说中的梅林不应该是个糟老头子吗？
    直到梅林说完十分钟后，全场仍然是一片安静，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全都愣愣的看向梅林。
    他的脸长的如此好看，细碎的黑色短发如黑珍珠般折射着黑芒，每一根呼吸着太阳的的气息。侧脸延伸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到下巴，立体感十足，深邃的黑眸若黑夜星辰。瘦弱的身子笔直，仿佛迎风一吹就会飘落在地，却无半分女气，真是人间妖孽啊！
    “梅林法师万岁……卡梅洛帝国万岁……国王陛下万岁！”也不知道是谁先带起头高喊，全场一阵欢腾，山呼万岁，梅林这次算是露脸了。
    值得一看的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帝国时报》全都花了重笔墨描写梅林的花边新闻，“梅林法师和某国公主春宵一度的日子”“梅林法师对爱学的研究”“梅林殿下是国王的第三子”
    特别是梅林和国王比下那段超脱友谊的恋情。这件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彻底激怒了国王陛下，下令查封《帝都时报》，逮捕主编，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只要国王陛下看着《帝国时报》青筋暴起，这时候，含歆琳都会捂嘴偷笑，这个国王陛下嘴里，杀千刀的主编，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含歆琳。
    没过几天，查封的《帝国时报》帝国子民，人手一份，越是禁止的东西，往往就是越人尽皆知。
    “大家安静。”国王陛下站起来了。
    看台上激动如排山倒海的民众，都自觉闭上了双唇。
    “梅林，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属于犯规。”国王陛下有些幸灾乐祸，他总觉的偶尔看自己这位法师小朋友偶尔倒霉一下，有利而无害。
    国王陛下降罪了！帝都几万双眼睛盯着梅林看。
    梅林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一双明眸黑如暮色，面不改色道：“我只是听从亚特兰特小姐的命令罢了。”
    说道亚特兰特的时候，艾加拉子爵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五官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到极至的漂亮男人，有些开始嫉妒他丝毫不显女气的脸蛋。
    然而，嫉妒往往是自卑的开始，语言和神态也许可以骗人，但是亚特兰特看梅林的眼神，是独一无二的。眼中那丝丝缕缕的情愫，犹如水中烟雾，缠绵悱恻。
    这种眼神，只在她看着梅林的时候才会出现。
    “父亲，我愿受罚。”含歆琳优雅的对国王施了一个贵族礼，却不起来，等着国王发落。
    可恶的小子，居然把罪都惹到我女儿身上了，真是不绅士。国王陛下一边骂着梅林不是东西，一边高举权杖：“卡梅洛的法律人人平等，虽然你身为吾女，但是你依然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请你去司法部领罪，亚特兰特小姐。”这一句不咸不淡话，硬生生从国王陛下嘴里蹦出来。
    梅林笑了。
    他梅林一定是绅士，但是这个罪，亚特兰特小姐扛了，肯定秋毫无损。他梅林惹了，国王陛下一定会当场发落，那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个国王陛下，治理部下可是很有一套呢。
    “是的，我的王。”含歆琳起身，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让她蹲监狱神马的……
    “比赛继续。”国王的声音威严不可抗拒。
    在场帝国子民也没觉得丝毫不妥的，好像这个国王陛下有多么公正严明似地，等他们的帝国公主坐下后，目光又落向赛场。唔……这一场可是布拉公爵的妻子的侄子的表亲兰卡伯爵对抗帝国骑士卡琳。
    场上又恢复了一片欢腾，含歆琳呆呆看了一眼梅林，他在罪责面前，毅然供出自己，他还是那个说要保护自己的人吗？为什么那天，胖子强暴自己，他没有出现，她只等他出现，可是到最后他都没出现。
    那个曾经对她温柔微笑的男人。
    “亚特兰特……亚特兰特小姐……你怎么哭了？”吉娜低声问道。
    我哭了吗……为什么连自己哭了都没发现？那双黑色的眸子，深沉若黑夜，让她不由自主深深陷入，堕入他的温柔，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余地，只觉得遇到他之前，前世之事，都是梦幻一般。
    “她哭了……”
    四个男人心中响起了同一个声音，他们本就无心观看比赛，含歆琳落泪的一瞬，心都是一沉，落入谷底。她眼睛的方向正是梅林，他们以为梅林刚刚的举动伤了她，她毕竟还是孩子，可恶的梅林，竟然把罪责推到亚特兰特小姐身上。
    梅林也以为他的举动伤了了她。含歆琳脸上的眼珠似透明的珍珠落下，稚嫩的童颜如青涩的蜜桃，她的眼泪如冰锥一样，落在梅林的心房。
    事实上，梅林的举动的确伤了她。
    却不是今天为的事，只为当时，他为什么不出现，以他的魔力，不可能找不到她。
    她漠视了竞技场上两个骑士在交锋时的血腥和厮杀，漠视了看台上情绪高涨的观众。失魂落魄的退场，独自走下看台去。
    梅林只觉得嗓子发干，她的背影犹如挽留不住的残阳，他徘徊了许久有坐回原地。
    最高司法部。
    “我是亚特兰特蟠龙，因破坏今天比赛的规则，特来领罪。”含歆琳趁着司法部还没下班，直接离开竞技场去司法部领罪。
    “亚特兰特小姐，您怎么来了，我们并没有接到相关诉讼……”
    帝国公主降临，司法部部长很吃惊，亲自出来接待高贵的公主。
    含歆琳吃惊了一下，觉得也许是自己来的太早了，就说道：“破坏比赛规则，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吧。”
    “额……我们暂时没有接受到受害方的诉讼，请您耐心等待，有事，我们会通知你的……我的小姐。”部长对她施了一个贵族礼，文质彬彬的说道。
    含歆琳顿时一阵无语，大概梅林早就猜到自己认错，肯定没事，才会“毅然”脱罪。
    不过，勒恩雷从早上他那场竞技赛结束，就一直没出现，该死的小屁孩，不就是头发少了一块吗？至于像小姑娘一样躲在盖乌斯的袍子下么？
    唔……她也许该去一趟《帝国时报》的编辑社，找主编好好详谈一番呐。
    清晨的阳光澄澈如水，金色的光芒斜照进窗子，绿色的藤蔓，碧翠悠悠长到了含歆琳的窗口，楼下花园靡荼灿烂，从窗外弥漫进郁金香话的馥郁。
    含歆琳在闺房内愉悦的吃着早餐，唔……宫廷御厨把牛柳做的越来越好吃了呢。心里美滋滋的读秒：10、11、12……
    “碰……”的一声，传来拳头击中的玻璃的声音。
    小屁孩来的真准时，含歆琳心中的人工读秒器戛然而止，唇线微抿，心里都笑疯了。
    “该死的的。”勒恩雷怒气冲冲的冲进含歆琳的闺房，丢下一份《帝国时报》，拳头重重的砸在含歆琳的餐桌上。
    此刻他脑袋上秃的地方，头发已经长好了大半，含歆琳不由惊叹盖乌斯的医术高超。其实盖乌斯，只是对他可怜的脑袋施了一个小魔法罢了。
    报纸的硕大的版面都是勒恩雷的头部特写，还有含歆琳那句最经典的话：那小子头发一日没长齐，就一日躲在盖乌斯的斗篷下啜泣。
    文章最后，署名赫然就是含歆琳本人。
    “该死的文人，我要杀了他们！”勒恩雷黑着一张脸坐下来，往嘴里塞了一根香肠，咬牙切齿道。
    含歆琳优雅的用丝巾擦了擦嘴，完全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的从屁股下抽出一张报纸，报纸的标题硕大无比，赫然是：惊诧！奇谭！怪诞！帝国柔情王子艾加拉子爵遭遇冷情公主。
    含歆琳的黛眉微皱，这个世界永远是自己搞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搞着，《卡梅洛早报》借着这个噱头，恐怕要被艾加拉子爵疯狂的粉丝买断了吧？
    “这些该死的记者。”勒恩雷瞄了一眼《卡梅洛早报》，诅咒道。
    含歆琳实在忍不住笑了，再忍下去，她要忍笑致内伤了。
    她当着勒恩雷面，徒然狂笑出声。不知道今天看报的市民看了今天的报纸，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哈哈哈……”
    “唔……和你在一起，我甚至都不觉得时光飞逝。”勒恩雷反常的没有暴跳如雷，勒恩雷在她的鼻梁上一勾，“明天，你是我的。”
    含歆琳打了个颤，说道：“亲爱的雷殿下，那可真的不一定。”
    勒恩雷拉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里的细汗，向竞技场走去。在他心理面，这条路最好是无尽的，多想拉着她的手走向地老天荒。
    竞技场，座无虚席，市民们都慷慨激昂大侃竞技的花边趣闻，人手一份举着今天售罄，加印过n回的《帝国时报》和《卡梅洛早报》。
    决赛以步下战斗的形式来下序幕，正是剑与盾牌的竞技，龙与玫瑰的争夺。
    决赛的第一场，就是勒恩雷对布巴托，忘了交代布巴托，这个这清扬、妖冶的少年了，他就是含歆琳等人口口声声说的非法继承人。
    二人四目相对，笑着脱了手套，相互握手。
    布巴托和蔼一笑，睫毛低低的垂下，遮住了眼睛，眼角延伸出去的细线媚态若妖，腮处有浅浅若黄昏前的红霞，雨里梨花，秋露雏菊。
    他手里边却运足了十二分力气，那个劲儿用的，就差把眼珠子憋出来：“尊贵的王子殿下。”
    勒恩雷面带和善的笑容，稳如泰山，好好的回敬着布巴托。
    布巴托脸色一沉，薄若蚕翼的双唇一抿，松开了勒恩雷的手，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显然是吃了这个“大猩猩”的暗亏。
    台上掌声如雷，国王陛下双说托腮，若有所思，徒然看了一眼公爵小姐。她果然还是终身未嫁，国王陛下眼角的皱纹深深浅浅，流淌着岁月的风韵与幽深。
    场上的两个少年，全都是他的儿子，不管是嫡是庶。
    布巴托手身形在风中犹如弱柳扶风的少年，手中的细长的银剑若潺潺流水，挥动时游走自如，毫无阻碍，泠泠之声如流水般清悦。
    他身形飘逸，灵动游走在二人之间，从不肯与勒恩雷这头“大猩猩”硬碰硬。
    勒恩雷追着布巴托这小子跑，大概有一刻钟了，累得气喘如牛，握着重剑的左手微微颤抖着。
    这把重剑大概有二十多斤，勒恩雷提着他追了布巴托大一刻钟，剑剑挥空。结结实实的在帝都万民面前当了一回草包。
    含歆琳右边是个空位，是专门给勒恩雷留的，哦！至高神保佑他的头发能够顽强一点，否则这个位子就白留了。
    左边的小白是含歆琳的私人骑士凯西摩多，从头到尾都是正襟危坐，好似块木桩，一动都不敢动，目不斜视的盯着竞技场。
    含歆琳翘着二郎腿，靠在凯西摩多身上，反正有个免费靠垫，不靠白不靠，时不时还冒出几句碎碎念：“小雷雷，再这样装下去，可是会输的哟……”
    凯西摩多却被她靠的面红耳赤，精神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勒恩雷瞄了一眼场上的含歆琳，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勒恩雷丢下手中的巨剑，对布巴托似笑非笑道：“猫捉老鼠的游戏over了。”
    “来嘛……我的小宝宝，跟我玩点刺激的……”勒恩雷勾勾手指，脸上挑衅的邪魅十足，一双蓝色的眼眸似深海妖姬一般妖异。
    勒恩雷摸了摸腰际银色的盘龙腰带，细碎的龙鳞纹满了整个腰带，他右手一抚带扣，从腰带中缓缓抽出一把细剑，印着烈日的光辉，灼浪滚滚。
    耀阳剑！
    梅林老师居然把耀阳剑给了他！勒恩雷这个蠢东西凭什么得到耀阳剑！布巴托心中又惊又妒，手里的长剑一滞，马上露出了破绽。
    勒恩雷挥舞着耀阳剑，若行云流水，趁他舞剑的速度落后，一剑就直入布巴托的后颈！
    布巴托脊梁骨一凉，急忙闪身。
    “野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勒恩雷兴奋的举剑追击，脚下如凌波微步，尾随在布巴托身后。
    布巴托亦快，他亦快。布巴托亦慢，他亦慢。简直就是跟在布巴托身后的牛皮糖。
    显然勒恩雷最快的速度要比布巴托快得多，他原本可以一剑斩杀布巴托的，但是他不！他要一剑一剑，将这个野种剁碎。
    一剑偷袭落下。
    布巴托骇然闪身，挥盾格档，耀阳剑炙热无比，带着滚烫的灼热，一鼓作气压下去。布巴托奋力阻挡，一颗心上下跳动着，心中震惊如潮，勒恩雷这头大猩猩身手怎的如此敏捷？
    含歆琳惬意的打了口呵欠，上午的太阳嗮得她睡眼迷离，昏昏欲睡……
    勒恩雷虽然身材异常高大，魁梧，步下却快若闪电，手中耀阳剑寸步不离，追击布巴托，如水蛇缠身，如影随行。
    布巴托飞快的闪避，耀阳剑却紧随其后，豆大的汗液从额头落下，一张妖冶的若桃花的脸都扭曲了，凌乱的挂着丝丝金发，放逐的邪魅。
    金发上那根绿色的绸带早已不翼而飞，柔顺的金发飘逸的披散在腰际，每一寸都如同海底的金沙，闪着金色的辉光。
    场上二人移动的速度迅捷如豹子，国王陛下不由的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勒恩雷给他的震撼太多了，今天他所展现出的实力，让他不由大吃一惊。
    他手中的耀阳剑正是与石中剑齐名的神剑！和石中剑同是出自巨龙阿斯兰的地狱火焰之下铸就。
    耀阳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快如蛇影，布巴托眼前一花，妖冶的脸上就多出一道划痕，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下来，血液流淌在雪白的肌肤上，凉飕飕的。
    若雪地里的曼珠沙华，凄楚的妖异。
    血液落在尘土中，把黄色的泥土染的斑斑驳驳的深色。
    脸上的伤口隐隐刺痛，这一剑再往下一削，恐怕就要削下半张脸皮。布巴托却根本来不及顾及脸上深浅不知的伤口，只能奋力抵抗耀阳剑，一波猛似一波的奇袭。
    比赛从一场角逐赛，演变为压倒性的****。
    “勒恩雷！……你别追了，我认输！”布巴托突然顿住身形说道，匆忙手擦了一下额头上如雨下的汗液，伤口的血液和汗液胶着着，咸腥的汗液流经伤口，伤口疼痛如撕裂般，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只能咬着牙关撑着。
    他全身被汗液湿透，犹如从水中打捞出来一样，已经无力再做多余的反抗了。
    布巴托认输的声音在场只有勒恩雷听得到，可是他勒恩雷没喊停，比赛就不能结束，哪怕只相差一秒也不行。
    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勒恩雷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布巴托：“小野种，你以为我今天会放过你么？”
    就像挑逗一般，勒恩雷躬身急转，又是一剑刺来，布巴托猝不及防，慢了半拍，剑影在白生生的玉臂上一晃，血液就犹如爆裂的水管，不受阻碍的喷涌出来。
    甚至在布满黄色沙土的地上，斑斑驳驳的印染上深色血迹，血液每一次划过一道美丽的轨迹落地，就在地上开出一朵美丽的花朵，就在他托途经的空地，都像开满了绚丽的曼珠沙华，殷红、窒息。
    那些靡荼到老的花儿，就像那个妖冶的少年，布巴托一样，此生只能注定生在彼岸，在那荆棘之地靡荼。开的妖娆夺目，吐出红色邪魅的芬芳，吸食土地上的每一滴血液。一旦想染指圣域，就会被所有人驱逐。
    “我都说了，我认输了，比赛该结束了！比赛的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布巴托脸色苍白，一跺脚，只能用出最后一丝气力暴喝道。魔法扩音施展，竞技场上空空荡荡的，回荡着阵阵回音。
    国王陛下也反应过来，勒恩雷再追击下去，布巴托恐怕就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了。两个都是他的子，无论死了哪一个，都是不能容忍的，急忙说道：“比赛结束，勒恩雷胜。”
    勒恩雷眼神淡淡一凛，银剑依然旁若无人的刺向布巴托。他忘不了那些个日月星辰交替的，无数个夜，父亲不再回到他和母亲生边，他不能忘记，那个对他如亲子的妮薇阿姨，死在公爵夫人的阴谋下。
    比赛结束了，布巴托松了一口气，既然勒恩雷不依不饶，那就不怪他了。他突然笑眯眯的丢开盾牌和银剑，飞行咒念动上升到半空中。
    如果比赛，还在进行中，那是绝对不能使用魔法的。但是很显然，勒恩雷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在比赛结束后不依不饶，是极为不智的。
    暴雪咒！
    骑士的武斗是禁止使用魔法的，但可惜的是，比赛结束了。
    布巴托突然使用魔法，而且直接略过冗长的念咒过程，往勒恩雷身上直接丢了一个价值高昂的魔法卷轴。
    这下勒恩雷傻了，开防御盾起码要念四句咒语，肯定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