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道缘人 3

    斯开城虽然是一个小城。神殿却建造的极其宏伟，由上而下爱奥尼克柱式建筑风格，几根白色柱子擎天而立，柱头雕刻着两朵圆形大漩涡，若天宫的云朵，支撑着高悬的天花板，连成数道弯形的拱门。
    含歆琳和胖子大概到走了几百层台阶，才能就近观看神殿的全貌。这里做礼拜祷告的很多，神殿阴暗幽深，只有几名白衣祭祀在商量讨论神法，其他的平民都虔诚祈祷焚唱。到了到了下午时分，唱诗班的孩子都困了，一个个对着经文发呆。
    阿扎托斯的雕像屹立在最高处，脚边是神仆拜亚基（byakhee）为至高神谨慎的伴随左右，手中为至高神捧着神圣之书《阿撒托斯之书》（bookofazathoth）。
    “世上真的有阿撒托斯之书？”含歆琳扯了扯胖子的衣角好奇道。
    胖子则看着书籍上大概只有一厘米大小的太极轮发呆，小小的太极仿佛旋转起来，带着吸力，蕴含着宇宙天地万物的奥秘，他回过神，随口答道：“阿撒托斯之书要是真的存在，也都是神族文字看不懂，一般魔法师喜欢抱着魔法书砸人，反正又能辅助魔法，增加威力，又砸不坏，魔法书砸人可是很疼的，对于魔法师近身防御是很好的助力。”
    白了一眼胖子，含歆琳逛在正殿了两圈，发现都是一些衣着华贵的贵族子弟，或是有头有脸的大商贾。于是就挑了一些衣着较为朴素的信徒问话：“开斯城还有神殿了吗？怎么见不到西街（平民区）的平民来祷告？”
    含歆琳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骑马装，英气十足，一头长发垂下十分漂亮，一般信徒都很愿意回答她的问题：“西街巷内有个小神殿，那里的人都喜欢在那里做祷告。”
    “西街平民为什么不来大神殿？”
    “哎……打仗了，我也是刚从西街搬出来的，从前西街的生活还好，现在征兵，总喜欢先从农民和城里的小市民手上下手……在西街的时候，一日三餐能吃饱就好了，哪还有闲钱来大神殿。”
    “谢谢”含歆琳礼貌谢过，直奔西街。
    胖子垂头丧气的跟着含歆琳往西街神殿走，刚刚明明路过西街，呜呜呜……现在又要从头回去。神殿的梯子很长，含歆琳长途跋涉加上睡眠不足，有些晕眩，她及时抓住胖子的衣角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胖子虽然叫苦叫累，但是体力还是远远超过了含歆琳，他一把抱起了含歆琳：“我抱你去。”
    “死胖子，你一臭汗，脏死了，快放我下来。”凌空被胖子抱起来，含歆琳意外之极，修长的细腿乱蹬，十分惹人注目。
    胖子在含歆琳耳边叽里咕噜的耳语几句话，含歆琳脸色一变，很反常的乖乖的让一身臭汗的胖子抱着去西街神殿，西街神殿的位置很偏，犹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在一群的居民区中间。
    古旧的神殿白墙泛黄，爬满了绿色青苔，墙壁的裂缝攀附着许多绿色的植物，巨大殿堂入口边，一座拱门通向幽深的长廊，长廊被一面铁栅栏关住。仰头便是神殿的主体，大概有七八层楼高，木质的玻璃窗红漆剥落，有些朽烂。
    念过五旬的蓝袍祭祀长喝的烂醉，坐在西街教堂门前的台阶上，台阶绵长直通大殿。
    “在神殿前喝的烂醉，可是亵渎神殿哦……”含歆琳走到蓝袍祭祀身边坐下，从戒指中取出一瓶宫廷红酒，揭开盖子在他鼻尖一晃，没想到这一晃，把他的魂都晃走了，酒瓶子往哪走，他的鼻子就往哪跟。
    含歆琳把瓶盖一塞，香味就戛然而止在空气中，只留下淡淡酒香，没一会就消散了。
    蓝袍祭祀一下酒醒了，无知无知无觉得打了个饱嗝。
    满口的酒气，胖子都熏的捂着鼻子。
    酒鬼含歆琳见多了，含歆琳上辈子喝醉的时候，那已经到了酩酊之醉，她很友好的对蓝袍祭祀微笑，这是梅林一贯的微笑，她学了去。
    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含歆琳，眼角深深地皱纹一抽动几下，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妮薇？”
    含歆琳坐在石阶上，向左挪了两步，神情骇然，她知道她跟她老妈长的像，但是出了帝都，在开斯这种乡下地方竟然有认识她妈！惊诧之余她腼腆一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亚特兰特蟠龙，很高兴见到你！”
    蓝袍犹豫一下，又闭上眼睛醉醺醺的一屁股往地上一坐，一早就被酒精烧坏的嗓子哼哼唧唧的哼着东南民谣，吐字含混不清，含歆琳大概听懂了几个单词什么“拉拉……”“漂亮妹妹”啊……“脱”啊……“臀”啊……最雷人的是这个老祭祀“嗡嗡”的乱唱着，居然睡着了，秋风吹动他额前的花白碎发，睡相恬静不失优雅。
    这世界上的人，大概只有睡着了才不会自欺欺人。
    大概过了五六个小时，蓝袍祭祀醒了，醒来他发现他睡在自己的房里，难道是自己醉酒的技术又进步了？醉倒了以后还能自觉爬****？恩，主观能动性有进步。
    “大叔？醒啦？”含歆琳蹲在他床边，离他很近，好像在数他额角的皱纹，迷迷糊糊中他喃喃而语，又叫起了那个名字：“妮薇。”
    “大叔，你好像很想念我妈……可惜她已经长眠地下了。”含歆琳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口气有些酸溜溜的，搞得跟情敌似地。不过在梅林的记忆球中她老妈年轻的时候比自己还漂亮，风流韵事一定是一抓一大把。
    梅林，这个过耳不忘的名字。永久的烙在她心底。
    蓝袍祭祀定睛一看，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模样和妮薇有七分相似，还有二分像那个人，一分像她自己！头突然疼的厉害，老祭祀吞了几片药，镇定过来才想到，刚刚他们已经见过。
    他还没见过像含歆琳这样的小孩，把老妈死掉这么轻松挂在嘴边，他瞥了一眼含歆琳：“你妈生你的时候很痛苦，大家都劝她放弃吧，放弃，她却坚持生下你。”
    “我妈怎么生我的，我不知道，但我是看着我妈死的……”含歆琳淡淡扫视着蓝袍祭祀的眼睛。
    蓝袍祭祀简直不敢相信，他盯着含歆琳看了一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想：妮薇死的时候，我也在场，只满周岁的孩子就能记事了吗？为了她的女儿，妮薇几乎是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才死掉的。亚特兰特若记得那一幕，那这少女身上的坚强甚至超过的帝国勇猛的武士。
    笑靥淡淡，语气好像斯里力在讲魔法史一样平淡：“那夜在象牙宫殿，我妈还在睡觉，一只母魔熊冲进我和我妈的寝宫，那时候我大概才这么大……”含歆琳心底也是发虚的，她也是看了梅林的记忆球大概才把完整的故事记住，当时亚特兰特还没到记事的年龄，真的没信心能唬住米修斯。
    含歆琳做了个襁褓的姿势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蓝袍祭祀打断了：“请你出去！”含歆琳眼睛发亮，这事多半事成了。
    米修斯神色痛苦，眼里有着看不穿的幽深瞳仁，他挥一挥手，态度很不好，示意含歆琳滚蛋。他喜欢她的坚强，只是她们太像了，像的不可思议，每一次触到她的脸，他都会痛。
    胖子有些生气了，准备一拳揍扁这个死老头，被含歆琳拦住了，含歆琳冲他一笑，示意他不要冲动。
    “最近战事连连，大商贾又看不起这座又小又破的小神殿……听说你的西街神殿常常募捐不到钱……”含歆琳不死心。
    “出去！”蓝衣祭祀咆哮。
    “乒乒乓乓”金币落地的声音，含歆琳从魔法戒指中抓了一把金币，稀里哗啦的撒在蓝袍祭祀的床上，堆成漂亮的一整摞。听到这些清悦悠扬的声音，蓝袍祭祀着了魔一样心情舒畅，黄橙橙，亮晶晶的金币耶……
    现在战事吃紧，说实话，神殿真的很需要前，需要很多钱！可是为了这点钱，不行，他不能冲动，看着明晃晃的金币告诫自己，一失足，千古恨啊。
    “恩哼！”含歆琳轻咳一声，开始搜刮胖子，胖子会意掏出钱袋，不过脸上的表情跟每年一月一日的“神王庆典”取消一样难看。含歆琳恶魔般的****道：“听说西街的平民有很多已经吃不饱了，男丁都被征召入伍了，剩下的老弱孤寡……”含歆琳特意把最后几个字灭掉不说，由他去想，一定比含歆琳说出来惨多了。
    又一袋金币稀里哗啦的洒下来。
    老祭司的眼睛彻底直了，他一咬牙：“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谁知道含歆琳，微微一笑：“我们什么都不要，只想在这里住几天。”
    “只想住几天？”蓝袍祭祀狐疑的看了看含歆琳和胖子，胖子也是不明所以，只是少女脸上天真的笑颜，让蓝袍祭祀不忍抗拒，他故作严肃：“你不是在帝都吗？怎么会来我们穷乡僻壤，住在一个旧神殿里？”
    “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含歆琳笑眯眯的抓了一把金币塞满蓝袍祭祀的手，住在神殿，绝妙的想法。这样我看你怎么找到我：杀手，刺客，地头蛇抱歉了勒恩雷，抱歉了格温王后，还有可爱的老爹。
    傍晚时分，天色昏暗，但是还有西街的平民在参拜旧神，阿扎托斯屹立千万年，最终光芒也要在日暮中逐渐淡去。她摸了摸小腹，短短几个月她和梅林从初识到热恋，她却觉得他们经历了很多，在记忆里出现了残缺，那块突兀的记不起来空白。
    “是你！”含歆琳一眼就认出是白天那少年，恰好他抱着一本破旧的《圣典》静静祷告，他闭着眼睛，非常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