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推荐阅读:从斩妖除魔开始横推无敌神农序列我有一身被动技从短棍开始,肝成宇宙主宰复活全人类女帝座下第一走狗我有一个修仙世界我在诡夜斩神魔斗罗:绝世唐门之写轮眼截胡天梦长生不死:我能吸取亡灵记忆

    人生不过一场小眠
    醒来依然在回味,习惯用手摸摸旁边,子文依然不在。他到澳洲都七个多月了,可我还是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少了那份息息相关的开心。
    我喜欢揪着他鼻子耳朵,撒娇耍赖的找寻他嘴唇;我喜欢有点小痛小病就大声嚷嚷,引起他的高度重视;我喜欢看见新奇小玩意就大呼小叫,让他充当我义务钱包;我喜欢拉着他的手满大街跑;我喜欢趁他毫无防备,朝他脸上扬起一串水花
    要是子文在我身边多好,他一定会抱着我轻轻拍打:“宝宝,别怕,我的小眠儿,我的大小姐,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父母不放心万一复查确诊肺结核,我会承受不了打击。因为我从小到大都很健康,一直幸福着。在父母眼中,依然是他们手心中的宝贝,那个孩子。
    下车,为了避免将病菌到处传染,我戴着口罩,走进药味弥漫的空间。旁人看我的眼神惊讶中略微有点恐慌,毕竟2003年sars肆无忌惮的时候,满街都是我现在的模样。
    我努力让自己眼神空洞与茫然起来,这样会少许多内疚和愧疚,我只是受伤的孩子,我无意给别人惹麻烦、添事端。
    台北的荣军医院,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微笑的护士,心情平缓的病人,干净悠长的过道,充满药水的空气中夹杂着树木清香的味道。
    一个女的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哭得撕心裂肺,不自觉的流淌出泪水,哭得痴呆和麻木,旁边的男人很坚强,有力的抱着她,能看到手臂勒出的青筋。
    一个哭着,一个疼着,根本无视旁人的存在。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耳朵漏进一两句话。
    “天哪,白血病,我不想过早离开你。”女的哭得凄凄哀哀。
    “宝宝,不怕,有我陪你。”男人格外用力的搂着女人,想把自己浑身的健康传递到她身上。
    这爱情真美丽。我艳羡的看着他们,想着自己。
    我染上肺结核,我美丽的爱情在哪里?通过电话线联系的澳洲和台湾么?还是不让子文知道的好。
    “下一位请进。”轮到我了。
    主治医师亲切和蔼的样子,额头上那几道被岁月刻下的仁慈皱纹让人安详。
    “要抽血,详细调查一下,当然还有其他相关检测项目。”他的语气很温和,让我觉得不是那么焦虑。
    我对医院的一切都本能的排斥,不喜欢,却由不得自己任性。
    排队,抽血。袖子挽得老高,我能清楚看到自己苍白的肌肤,用手指轻轻一按,略微有点发黄,血管似乎很脆弱,肉眼看不到,不方便直接抽血。
    护士用一根橡皮管勒住手臂,一下子,我觉得非常肿胀,手臂鲜活的呼吸一定窒息了。我眼看着血管逐渐清晰,变成青色,仿佛因为愤怒,额头产生的暴烈青筋,突兀着,与洁白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
    消毒药棉搽在肌肤上,手本能的颤抖一下,一团黄色顿时散开,青筋显得更加醒目,针尖扎下来,我忍不住赶紧扭过头,刻意不让自己去看,护士开始抽血,可血管太纤细和脆弱,第一次没有扎中。
    她愧疚的看着我,示意再来一次。
    第一次被扎后狂跳的心还没有来得及平稳,我忍着头皮把胳膊递过去,预料中的,第二针扎下来,我漠然的看着针与我的皮肤亲密接触,肌肤紧绷着,艳红的血从里面缓慢流淌,吸管往上提,我恍然有种生命被抽空的感觉,看着许多和自己相关的液体流淌出来,脱离和我一起生存的轨迹。
    血抽好,护士给我一个棉球搽刚才的碘酒,肌肤一片清凉,刚才的黄色变得淡黄,然后还原为本来的颜色,却平空留下两个针眼。
    不规则的排列着,嘲笑着我的懦弱与漠然。
    漫长而焦急的等待,我坐在长椅上,眼睛不安分的东张西望,竖着耳朵听旁边那对情侣的对话。
    那个女人抽泣声已经逐渐减小,整个人瘫软着,跌入男人的怀抱,坚强的男人趁女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抹了抹眼角,我看到他的泪水了,男人不轻易流泪,心痛到深处却实在无法伪装坚强。
    “真是可怜,白血病的女人和最爱的人患白血病的男人”我心里很同情他们,却找不到安慰的语言,只能保持安静,我想,安静就是最大的尊重。
    视线从他们身上转移,我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很落寂。医院特有的药水味由不得大脑控制,周期性的往肺里钻,让人难受。
    墙壁有一道手印,抓得很深,不知道什么缘故。
    “挣扎的手印”这句话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心里没由来的惊慌,真是奇怪。
    “纤小眠。”主治医生笑容依然亲切和蔼“先深呼吸。”我依照他所说照办,结果只能有两种,一种患上肺结核,一种没有肺结核。
    我握着拳头,眨巴了一下眼睛,做了个鬼脸,有什么还好怕的,最坏的结果就是肺结核,无非预示着一段时期我会隔离开人群,会更孤独。
    “拿到结果,你得了恶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医生的话听起来很温和,我却觉得很冰凉,整个人呆掉了。父母抓着医生的手追问“怎么可能,是不是诊断错了,昨天还说是肺结核?怎么今天更严重?”
    医生缓和一下口气,清晰无比:“对,没错,确诊。”
    脑子空空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感觉:我完了。
    许多遗憾和后悔排山倒海的吞没我,我那么年轻,还没有充分享受爱情的美好,我那么优秀,还有许多画稿没有完工,人生第一次画展正在策划与筹备中,我还要和同学们继续跋涉美术天堂,一起虔诚的顶礼膜拜艺术的真谛
    一切的一切都完了?我身体一直好好的,又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会得这样的病?这辈子就这样退出人生舞台,我多么不甘心,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好,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做?命运和我开这样旁白的玩笑。
    我把制止病菌传染的口罩一把扯掉,思绪飞转着,麻木痴呆的看着面前恍惚的人影。
    刚才我同情别人,现在谁来同情我?
    刚才患白血病的女子有她最心爱的男人疼着,现在子文呢?他在哪里?
    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思绪混乱,许多繁杂的事情拥挤到一块儿,把我吞没。
    我觉得自己正在海轮看风景,风和日丽正美好的时刻,忽然晴天霹雳,乌云大起,扰乱我的视线,一只无形的魔手从背后伸出来,把我扔到海里,刚才纯澈的海水变得一片混暗,阴沉污浊。许多液体和固体跑到我鼻孔里,窒息着我的呼吸,整个人没有力气,一个劲的往下沉,往下沉
    隐约中父母的表情比我更恐慌,我们只有我这一个宝贝女儿,正是花容月色,青春年少,甚至还没跨出大学校园,却得到这样的残酷宣判。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138440/39034501.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