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梅竹马

    久见青呆愣着坐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投到站在门坊的上的女子身上，直到风月黛晴冲过来，把自己拉起来，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旁边的久见翔同样死死的盯着风月镜，根本没有注意到风月黛晴冲到自己身边把久见青拉走了。虬廷架着久见青，跟着风月黛晴跑到离门坊最近的屋子，一跃飞上了屋顶。
    久见零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知道这一架是不用打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而不远处的久见翔虽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风月镜严厉的目光给瞪回去了。
    “久见翔先生，您也做过幻神，请你为幻世人民想一想，这样的行为能给幻世带来什么好处？久见青就算未来做不成幻神，也是久见家族的族长，您之后是打算谋朝篡位还是垂帘听政？架空现任掌权者的权利，您到底是为了大局还是为了您自己？别人看不清楚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仗着自己的曾祖母在场，风月黛晴也壮了胆，说起话来咄咄逼人，让久见翔原本苍白的脸变成了猪肝色。风月镜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头，眼角却满是笑意。
    “伯君先生，面对这样的境况，您也应该审视一下自己的作为了。幻世不需要一个懦弱的幻神，一味的仁慈并不能给你带来民心，带来的只有篡权者和阴谋家。”风月镜温柔的话语刺进久见青的心里，让少年觉得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痛楚。
    “久见翔大人，你们还不撤退么？袭击事件我们不打算追究了，希望您以后好自为之。你看看眼前的人，要知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们久见家的敌人可就不仅仅是眼前的人了。”纵然有一肚子的气，久见翔也不敢在这里硬碰硬。毕竟两个伯君一个前幻神，加上幻火鸟和实力深不可测的虬廷，就算自己再怎么强，硬碰硬也只会让自己吃亏。然而就在久见翔下令撤退之前，久见青抢先出了声。
    “大家不要再在这里为难久见零一族了，原本就是一族之人，为何要刀剑相向。现在立刻撤退，不要再给久见零家添麻烦了。”说完，少年飞身下了房顶，朝着久见零瑶行了一礼，率先迈出了久见零家的大门。而一直犹豫不决的久见家的幻术师们也开始跟着默默的走，不久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久见零一族的人了。
    风月黛晴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不适合呆在久见零家族，虽然很想和久见零瑶聊一聊，也只能跟着风月镜离开。
    “你太鲁莽了！”风月黛晴难得地穿上了长式服，低着脑袋乖乖地挨骂。一边的虬廷优雅的喝着茶，饶有兴致的看着向来自信满满的野猴子被骂成猪头。而瞳则完全摆出了幸灾乐祸的脸，看着风月镜为自己出气。
    “私闯久见家，当着久见翔的面掳走久见青，还差点和久见家打起来。好在瞳及时来通知我，也幸亏久见翔惧怕我，要不然真的打起来，你弄不好连命都要丢掉！那个什么久见七月，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你就这么相信她，连自己被算计了也不知道！”看着气急败坏的曾祖母，风月黛晴只能撇嘴。
    “从今天开始，任何行动都要在瞳知道的情况下进行，不允许背着瞳干些没脑子的事了！”风月镜并不是认为瞳足够的理智，可以判断所有行动的正确性，而是害怕如此下去，风月黛晴会失去幻火鸟的信任。风月黛晴当然也知道自己祖母的想法，甚至连虬廷也知道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唯独一脸得意的瞳什么都不懂。当然出了点头说是，少女什么也不能说，乖乖认错赶紧走人才是上策，至于接下来要干什么，那就不是风月镜可以干涉得了的了。
    思想教育足足进行了三天，被困在家里三天之后，风月黛晴才重新上了路。然而，少女并没有去事先决定好的南之试炼场，而是来到了久见七月自己私下拥有的住所。虽然瞳极力反对，但是在虬廷无条件支持风月黛晴的情况下，二比一形势还是让瞳不得不妥协。瞳当然还是很为风月黛晴背着自己行动的事情生气，风月黛晴一路上不断的向自己青梅竹马的好友道歉，虬廷则完全变身观众，围观两人看似吵架的打情骂俏。
    久见七月坐在家里等着风月黛晴来找自己算账，千算万算算不到风月黛晴和瞳有秘密联系方式的久见七月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自己的想得太简单，知道得太少。其实两人有别人不知道的联系方式一点也不奇怪，毕竟都是很有天分的幻术师，加上幻神伯君和幻火鸟特殊的技能，他们就算是联手把世界给毁灭了，也不是什么太值得稀奇的事情。
    门外传来风月黛晴叽叽喳喳的声音，久见七月想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边站起身边迎了出去，等着劈头盖脸的一整怒吼。然而，少女的声音还是充满了调皮和愉悦。
    “七月，快点帮我找一间房间，我要好好睡一觉。镜大人的语言轰炸太可怕了，在家的时候我睁眼闭眼都是挨骂，根本睡不着。”向来自信满满的银色少女差点红了眼睛，下一秒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变啊，你这个不靠谱的个性。”银色少女摇着头笑着说，风月黛晴却不高兴地嚷起来。
    “什么叫不靠谱，全世界最靠谱的就是我了。”幼稚得让在场的人都无奈的笑起来。
    找了房间让风月黛晴躺下睡觉之后，久见七月知道自己有些关卡还是要去过的。大堂里，瞳已经不知去向了，只剩下优雅地喝着茶的虬廷。
    “看来他们派你来做代表了。”久见七月苦笑着，却见虬廷微微地摇了摇头。
    “你还太不了解那家伙了。她既然会来找你，就代表她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何况事到如今，你的计划也没有成功，再来追究你的责任对你就太刻薄了。”青年嘴角虽然扬着微笑，久见七月却感受不到任何笑意。
    “你可要对得起黛晴的信任，有些事的时机还没有成熟，操之过急反而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久见七月微眯起眼睛，冷笑起来。
    “要对我说什么也是黛晴来说，轮不到你来指责我。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得很，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我的心思已经全都暴露了，我没什么需要在乎的。要是黛晴知道你的计划，对你会不会像对我一样宽容，这可就说不准了。”看着得意洋洋的少女，虬廷放下手里的杯子，单手撑头，笑了起来。
    “我可以奠定了自己的地位的，黛晴为了继位已经离不开我了。”听到对方的笑声，久见七月才想起虬廷确实是比自己多算了一步。
    “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破灭的就是人与人的信任，单纯的依附这种东西是不可能达成任何目的的，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魔族青年缓缓地起身，踱着步子走到久见七月的身边，拍了拍久见七月的肩膀。
    “好像您的表现不是这样吧，在久见零家族的时候，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露出了本性？风月黛晴的好奇心这么强，就算现在不问，以后也一定会找机会弄清楚。要是她知道自己放了颗定时炸弹在身边，是不是真的还能像现在这样笑得这么开心。”少女发出了和自己的容貌不符的笑声。虬廷低着头，束不起来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你该不会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没有继承权吧？谁会把权利交给一只野兽，没有人会自寻……呃啊……”久见七月的“死路”两个字尚未出口，就被虬廷狠狠地扼住了脖子。青年原本温柔的目光露出了野兽般的凶狠，紧咬的牙齿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被掐着脖子的久见七月几乎透不过气，原本苍白的脸被憋得通红，笑意却依然挂在眼角。
    “闭嘴。”变得面目狰狞的虬廷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后，才慢慢的放开了几近晕厥过去的久见七月。少女一脱离扼制就摔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会自己告诉黛晴真相，你不要多嘴，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声音有些沙哑却温柔依旧的虬廷低着头，走进了屋子的深处。被留下的久见七月突然松了一口气，直直地躺在了地上。
    自己没有输，但也没有赢。
    久见七月私下的住所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位于正东方的大堂，而从大堂的后门走出去之后，就会来到内廊。内廊有七八步宽，围合成正方形，房间就分布在内廊的周围。
    虬廷走进内廊，本想随意走走，冷静一会，却听到不远处的房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希望你陷入两难的局面。”风月黛晴坐在床边，摊着手冲着瞳嚷嚷。
    “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并没有什么两难的局面。你要是问心无愧，不需要担心我会选择久见青。”本想让风月黛晴诚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料却挑起了两人的争吵。瞳怎样都想不明白，从小就和自己呆在一起的风月黛晴，为什么突然开始脱离自己单独行动。风月黛晴一拍床板，猛地站了起来。
    “没错！我问心有愧！”少女的怒吼让瞳原本打算出口的话堵在了嘴边。
    “你真的期待着我么？你不过是期待一个优秀的幻神，这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久见，如果没有这个可笑的印记，这个人完全可以是任何人！为了幻神之位，我可以使用肮脏的手段，我可以痛下杀手，我可以六亲不认！因为我所面对的道路就是这样一条不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道路！你不过是在一边随便看看，稍微挥一挥手就可以决定我的未来！”瞳被风月黛晴的话冲得连话都说不顺溜，只能喃喃地吐出半句话。
    “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是么。”然而这样一句真心的表白，只换来少女一声不屑的冷笑。
    “你会永远在我身边么？久见他不是傻瓜，他会成长，会变成和你心中理想的幻神模样！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身边么？”听着风月黛晴说到这里，瞳的心里也蹿起了一股怒火。
    “那你为什么不能变成我心中理想的幻神模样呢？为什么你不能成为我期待的幻神呢？为什么你做不到？既然你做不到，为什么又要怪我去选择别人呢？”青年目光中升起某种痛苦，一直以来的期待在这一刻落空。然而下一秒，青年目光中的痛苦就被震惊挤走了。
    “因为幻世需要的不再是理想幻神！”其实瞳心里一直都明白，风月黛晴和自己心中的那个理想的距离很大，更确切的说少女的性格已经让她里那个理想越来越远。然而瞳也不得不承认，风月黛晴是对的。
    “久见成为幻神本身这件事并没有问题，但是一旦久见继承了幻神之位，整个幻世又将再次回到久见家手中。你已经看到了，久见在久见家根本就是傀儡，你认为成为了幻神之后他就能脱离久见家的控制了么？久见的仁慈会覆灭在久见家的陈腐当中，那些野心家可能还会乘此机会夺取政权！你难道也想做一个没有幻神的幻火鸟么？”瞳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张着嘴重复同一句话。
    “你依然可以相信我的。”少女把手放到了好友的肩上，露出了苦笑。
    “我不希望你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斗争，与其为了不合时宜的理想挣扎，不如目不转睛的盯着现实。”大概是说得太多有些渴，风月黛晴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再说回七月，七月并没有背叛我们。她在利用我们的时候给我们留了足够的生存空间，说到底她只是希望我们能够拼一回，并没有要致我们于死地。何况经过了这件事，她大概也知道现在的时机尚未成熟。说到底为了幻世的未来，拥有继承权的久见家必须改革。我们再向久见家开战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我有足够的力量去支持生活在久见家的改革派。至于不久的将来，我和久见的斗争，那将是我和久见的问题，你不需要再来质问我，因为你有你的职责。你是幻火鸟，你要替幻世和幻世人民选择最合适的幻神。”少女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白色的小纸条，轻轻地塞进了瞳的手里，然后转身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躲在门口的虬廷看着低着头走出来的少女，正要上去拍肩安危，却看到少女脚下的木头地板，出现了斑斑点点的水痕。
    “你这个白痴。”虬廷轻柔的把风月黛晴揽进怀里，右手抚摸着少女毛茸茸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