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长得好看算个啥

    虬廷给风月黛晴的地址已经离开了魔地家族的聚集地，位于平西域第九辖第二领。小小的庭院里面种着各色花朵，一幢小石屋坐落在花园之中。黑色短发的青年穿着白色的短袖，黑色的长裤，提着木桶一勺勺地往花丛中洒水。少女轻轻地落了地，一整天没有休息的飞行让她的面色变得苍白如纸，然而那张正气凌然的脸上却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
    “请问，是魔地研先生么？”闻声转过头的青年看到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少女，急忙跑上前搀扶。风月黛晴却望着对方的脸，呆愣着忘了自我介绍。
    魔地研脸上挂着风月黛晴熟悉万分的温柔微笑，少女本以为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与自己好友同样美貌的人，眼前的男人就仿佛是分开才一天的好友开了个玩笑又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虬廷的朋友么？我是的舅舅魔地研。”要不是眼前男子低沉的嗓音和虬廷的破锣嗓子不一样，风月黛晴差一点就一拳捶到对方凶手笑着说“你耍我么？”
    看来虬廷在外貌上确实是继承了母亲，比起父亲反而更像舅舅，大概也是对失去继承权的青年的一种讽刺。虬廷让风月黛晴来找魔地研的理由也很简单，根本不需要求证就知道对方确实是自己要找的人。
    魔地研把风月黛晴扶进屋里坐下，给少女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
    “我是虬廷的朋友，我叫风月黛晴。”喝了一口香甜的热茶，风月黛晴这才感觉重新又活了过来。虽然身体还是很疲惫，右手臂也有隐隐的疼痛，但精力过剩的少女是不会被这些给打败的。魔地研听到风月黛晴报上的家门，微微地皱了皱眉。
    “风月黛晴？幻神伯君？”
    魔地研与虬廷的母亲魔地晗是孪生兄妹，两人出世的时候幻神之位悬空，久见家和风月家都没有出现伯君，即使是与世无争已久的魔地家族，也开始传着久见家是不是气数已尽，幻世之主即将异位的猜测。当时魔地家的族长已经是魔地轲井，岁数虽然不小，却依旧尚未娶妻。直到兄妹俩年满十七岁，两人的美貌在不小的魔地家族里也是家喻户晓，当时来向妹妹求爱的男人能排两条街。看起来依旧年轻挺拔的魔地轲井只身前来求婚，把一家人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当然魔地轲井在外貌上并不出色，站在美丽的兄妹俩身边时更是逊色。但是尊贵的族长大人亲自来求婚，父母早就已经受宠若惊地答应了，丝毫不理会魔地研的反对。
    魔地研并没有希望自己的妹婿会多么英俊潇洒或是多么位高权重，他只是希望妹妹可以选一个爱她的好男人，开开心心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生几个或许像她一样美丽或许只是和父亲一样相貌平平的孩子，最后在孩子和丈夫的环绕中安详的去世。然而显然事情的走向全部和他预想的相反，魔地晗嫁给了魔地家族最厉害的男人，剩下第二个孩子之后丈夫就已经开始显露出老态，再也不能让妻子拥有更多的孩子。更糟糕的是，本该拥有美好人生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在生命的开头就惨死于家族的暗影。魔地研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和自己长得异常相像的少年，捧着妹妹那颗美丽的头颅走到自己的面前时，自己心中那种无法抑制的悲愤。
    “妹妹去世之后，我的父母也郁郁而终，魔地轲井剥夺了虬廷的族长继承权，很快也寿终正寝。虬廷的亲信为了保住虬廷，死的死走的走，我也被驱逐出了魔地家。”和虬廷一样，魔地研说着悲伤过去的时候，脸上挂着的永远是淡淡的微笑，不悲也不喜，仿佛已经麻木于这悲伤的世界。
    “你也是虬廷的亲信么？如果转而支持光珩，不就可以留在魔地家了么？你毕竟是族长夫人的哥哥，再怎么样也不会逼着你离开家族吧？”听到风月黛晴的问话，魔地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悲哀。
    “小晗虽然是受害人，却被魔地轲井当做罪人来处置。那个男人也想保住自己的儿子，所以就把已故的妻子的名声给牺牲了，那场残杀有一部分的罪，扣到了小晗的头上，我也因此受到牵连。反正死人不会有意见，更何况是保护自己的儿子，小晗泉下有知大概也不会怪那个男人。只是我没有办法原谅那个人，强硬的娶走了小晗，却不好好的保护她，害得她到死都没有得到一个善终。”风月黛晴也不禁为魔地晗悲惨的命运感到惋惜，一个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女人，在家族的恶斗中摇曳，最后成为了牺牲品。少女庆幸自己还有曾祖母的爱护和教导，给了自己在这冲着自己来的混世中生存的希望。
    “你不恨虬廷么？”毕竟是为了保住失控的虬廷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才会有这么多的人的人生被牺牲掉。
    “恨虬廷是没有用的，他不过是想抗争，结果也成了这个家族的牺牲品。何况当年的顶罪大部分是魔地轲井决定的，虬廷知道之后坚决反对，但是定罪和行刑快的让他来不及有所行动。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被砍掉了脑袋，看着信任着自己的人们被鞭子驱赶出了家族。恐怕这么多年来他离西域，一方面是为了隐藏身份接近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要逃离他自己在这个家族里犯下的罪孽。”
    不是为了自己手刃的那些人，而是为了那些为了自己牺牲掉人生的人。
    虬廷的心情，风月黛晴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少女不能离开魔地家的城堡太久，虬廷已经事先把他们的目的写进了书信中，事实上风月黛晴只是作为信差前来拜访魔地研。魔地研承诺会安排人进入魔地家族打探消息，收下了风月黛晴的小纸条，便目送少女骑上鳍貅返程。
    魔地研看得出风月黛晴身上有伤，需要长时间的休息。然而少女却拖着这样的身体不远万里地来拜访自己，青年也打心眼里对对方感到钦佩与感谢。
    “不只是魔地家，整个幻世或许都会被改变。”魔地研拿着信带着微笑对着闻讯而来的老友说到。信的开头，有人用苍劲有力的字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风月黛晴回到魔地家城堡的时候累到几乎虚脱，却仍然要强打起精神听笙渺从久见七月那里带来的情报。
    “七月让人大概调查了一下当年的事情，有一些奇怪的疑点。当年光珩到底是怎么被劫持的，这件事始终没有人知道。虬廷也只是得知自己的弟弟被劫持，具体是什么时间在哪里如何被劫持，完全不明了。之后魔地轲井把劫持事件压了下来，也没有再深入的调查。光珩再怎么说也是族长的儿子，就算不是族长继承人，年纪这么小出门也应该有人跟着，怎么会一直到犯人告知才知道被劫持了。七月让人调查了一下当年魔地家的守卫，据说当年根本没有人看到光珩离开城堡，所以根本不知道光珩到底是怎么被劫持的。”笙渺收起了和魔地光珩在一起时的天真，目光严肃又凌冽，显露出与她年纪不符的成熟与精明。
    “这么说来，光珩有可能是直接在家里被人绑架的？”风月黛晴差点想跪地朝着老天拜三下，感谢老天送来久见七月这么好的伙伴。
    “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背后的操作集团在城堡里安排了监视者的话，就算是动手杀掉族长一家都是可能的。”瞳挠着头，总觉得整件事很不对劲。
    “魔地家族的族长虽然是世袭制，但其实也不能保证每一代族长都有子嗣可以继承，所以如果没有继承人，那么族长之位就会授予族长最近的亲人，就算是姻亲也是可以的。父亲没有兄弟，如果我们全家被杀害的话，继承族长之位的人只有一个。”望着虬廷的脸，风月黛晴的脑中立刻浮现了另一张相像的脸。
    “魔地研。”虬廷认同的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少女毛茸茸的头。
    “所以你才如才相信他？”确实，如果让人把族长一家都暗杀掉，第一个获利的人会是魔地研。
    “可是如果你们都被暗杀掉，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不就是他么？为了摆脱嫌疑，绕点弯子也不是没可能啊。虬廷说当年他们被人围攻，如果不是他发狂杀了所有人，可能他们全家都已经死了，魔地研也早就是族长了，为什么不怀疑他？”笙渺不同意两人莫名其妙的信任，立刻举手提出疑点。
    “当年被利用的人是魔地晗，是魔地研的孪生妹妹，第一个惨死的人也是魔地晗。很明显对方已经算好了，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魔地晗活下去，所以才会抬手就先杀掉了魔地晗，说明魔地晗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被灭口。否则对方既然有一个杀人的机会，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虬廷，就算杀虬廷没胜算也应该杀死光珩。魔地研是魔地晗最亲的人，怎么会连一条生路都不给自己的妹妹留。更何况虽然如果族长一家被暗杀他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如果没有证据也根本不可能拿他怎么办，他照样可以继承族长之位。犯人当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绝对不会是想对族长一家赶尽杀绝。”风月黛晴虽然疲惫，脑回路倒是一点不乱，时隔八年的事情少女照样可以从仅有的线索中找到突破口。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光珩是在家里被绑架的，很大的可能性是被妈妈绑架的。对方大概是用了什么来威胁妈妈，并且与妈妈有过实质的接触，为了封口就把妈妈给杀掉了。妈妈为了这个人不惜把我们三个都带入危险中，很有可能这个人就是舅舅魔地研。”虬廷这么一说，其他三人觉得这种推测最合理。
    “比起丈夫和儿子，孪生哥哥更重要，也不是不可能。”被亲兄长爱慕着的笙渺完全可以理解这种感情。
    “犯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以瞳的单纯当然想不通，可是风月黛晴心中却渐渐梳理出了事情的真相。
    “犯人一开始就说明自己的目的，大概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冲着虬廷去的。”困倦的少女打着大大的哈欠，脸上挂着的戏谑笑容，是青梅竹马的瞳从未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