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们说好的三

    在餐厅随意点了一杯饮料，静静等候未知的幸福。她的神情很安静，没有人知道其实她的内心有多么的不安。
    至今为止，楚凌依然没有记起他们共同幸福的过往，而他是否重新爱上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爱，她都很想知道。
    从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挣扎与紧张、害怕，双手不知觉竟开始微微颤抖，她笑着撇过脸：觉得自己真糗，连这点事都要害怕。
    楚凌在她发愣之际姗姗来迟，神情有些疲惫。很快在角落的窗口处找到了她，她依然喜欢选角落临窗的位置，似乎从未变过。脸上出现一抹灿烂的笑容，好像远远看着她，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真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等等楚凌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难道他真的爱上她了吗？还是说一开始他爱的就是她，那何筝呢，怎么解释？如果爱的不是她，那为何看到她伤心，他也会心痛，会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她独自发楞着，双手指尖触摸到脖颈处的钻戒，那是他曾给她一生的承诺，那是他曾爱过她唯一的证明了。想着往昔幸福的点滴，脸上不自觉浮上幸福的笑容。
    楚凌假装咳嗽了一下，唤回她游离的神经：“晓晓。”微笑着坐下。虽然不知道她今日为何突然单独约在餐厅，但他看助手的样子好像是很重要的事，他不敢大意。
    “楚凌”她的声音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双手离开钻戒，脖颈处顿时感觉到一阵清冷，指尖仍带着些许的温度。
    他淡淡看了一眼她脖颈处的钻戒，他好像在那看到过，但一时竟想不起来了。干脆抛却烦恼，含笑问道：“晓晓，是不是黎导那里有回音了？”
    “我”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原来他以为他们之间除了公事，还是公事。眼中突然干涩起来，竟然想流泪的小小愿望也无法完成。她苦笑着，说：“对不起，还没有。”
    他的神情一下子落寞起来，但随即微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的。”
    她将他瞬间的落寞尽收眼底，突然觉得嘴里苦苦的，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可谁知竟越喝越苦，干脆放下杯子。似云淡风轻般：“你有爱过我吗？”
    “什么？”楚凌没有听清，看着她的眼神。
    她亦不回避他的眼神，从未想过她也会如此勇敢，只是如今她不得不做了。“告诉我实话，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楚凌开始躲避她的眼神，不知为什么，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神，只淡淡说了句：“你怎么了？”
    “楚凌，回答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晓晓”他不满地皱紧双眉，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答。
    “你不想说，那你点头或摇头就好，如果你曾经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就点头，好不好？”她子着他一举一动。
    然而，许久，他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她死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你确认你心中最爱的那人就是何筝吗？”
    他仍然默不吱声，只听她淡漠的声音传来耳际：“你确定她就是你的选择了吗？真的不用再改了吗？呼”深深吐出一口气：“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见他仍然没有任何回音，她终于决定不再强求：“电影的事，我会搞定，你安心拍摄。”
    走出餐厅的那一刻，泪终于流了下来，不去管行人的指指点点，就这么让眼泪肆意流着。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的，然而真正面对的时候，仍是另外的一回事。原来她依然不够坚强，原来依然还会哭泣，依然还会心痛。
    “晓晓”岳晨看到哭泣的她时，吓了一跳。
    为什么他总在她伤心难过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楚凌，为什么那人是岳晨？越想越伤心，哭的愈加大声了。
    岳晨自然而然拥她入怀，轻轻安抚她，不久他便发觉自己的衣襟尽湿。
    苦累了，从他怀中挣脱，看到他前胸全是泪渍，愧疚道：“对不起啊！”岳晨笑着摇头：“要不要去海边散散心？”
    她微微点头。
    来到海边，吹着海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很多，似乎那些不愉快都被海风带走了。
    海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她却浑然不知，脸上有孩子般满足的笑容。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那是她方才伤怀的证明。如果不是那些泪痕，他依然认为她过的很幸福，他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幸福就好，然而，如今，他改变主意了。他忘不了方才见到她肝肠寸断的哭泣神情，他怎舍得他的公主总是活在伤怀之中，如果那人给不了她幸福，那就换他好了。他始终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的。他不在乎等待，从初见至今，已经整整等了她三年，他怎会在乎再多的时间。他时间有的就是，他从不担心。
    轻轻走到她的身边，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比较好，不要闷在心里。”
    脸上仍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回到往昔的三年前毕业前期，她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你知道吗？三年前，我生日那天，我整整找了他一天，可他手机语音提示总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想他可能太忙了，忘了给手机充电。可到了晚上六点多，他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那天是我的生日，朋友们在学校餐厅为我庆祝，可再热闹又怎样，没有他的生日始终是不完美的，往昔我生日他都会陪我过的，可那天却没有。”见岳晨静静聆听，她淡淡看向蔚蓝的海洋：“我不相信他会忘了我的生日，始终坚持那个信念。结果，最后他出现了，原来他伙同我的朋友们瞒着我，准备给我一个惊喜。那天，他当着我所有的好朋友面前，拿出钻戒向我求婚，承诺照顾我一生一世，我笑着流泪答应。那枚钻戒在现在人看来并不是好的，可在我眼中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哪怕它只是一枚普通的钻戒。”下意识地指尖轻触钻戒。
    这是她第一次告诉他他们之间的事，虽然以往偶尔从他处听到些许，但今日听她亲口所讲，仍有触动。这些回忆想来一直困扰着她，正是由于这些舍不得的过去，她才无法真正面对现今的残忍的现实。
    又听她淡淡说：“然而，今日一切都变了，我不再是他的全世界了。他曾说他爱的是何筝，认定今生唯一所爱的只有她，我好想问一句：‘那我呢？我算什么？’呵呵”无奈的苦笑，又有眼泪从眼角坠落：“可我没有问，我不敢。我害怕，我怕一问连仅有的一点幻想都将破碎，今后没有他的日子，我该怎么办？一味地逃避，不敢面对，可我最终又得到了些什么？”深深闭上双眼，瞬间后又睁开：“原以为幸福一直会在我身边，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了车祸，你知道吗？当我听到这个消媳，我有多震惊，有多害怕。我在手术室门口，看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我只能暗自向老天默默祈祷他可以平安。”眼泪从眼角悄然坠落，心依然有起伏：“也许老天终究被我的诚心所感，他的手术很成功，只是变成了植物人。默然他们都劝我放弃，连他妈妈也劝我放弃，可我没有，我仍坚信他会醒来，他不会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不管不顾的。”
    眼泪仍在肆意流着，然她恍如未觉，仍缓缓说着：“就这样，我一边工作一边去医院照顾他，虽然辛苦，可是我却很满足，至少这样证明他还在我身边，我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每当我遇到不开心的事，我都不必特意找个角落暗自流泪哭泣，我可以将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告知他，虽然他仍然沉睡，但我知道他的心一定可以感受的到。”
    “晓晓”岳晨本不愿打断她，然看她如此伤感，心中究竟不舍得，开始心疼。
    只见她默默摇头，泪仍流着，但她却仍笑着说：“别担心，我没事。”仍将目光放至广阔的海洋，似乎世上只有海才能懂她。“好不容易等他苏醒，我以为老天终于被我感动，将我的楚凌还回来了。可是他却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呵我是谁？他居然问我是谁？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痛吗？我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可他却怎么也不相信，总觉得我伙同所有人欺骗他。我何苦这么做呢？”
    也许泪流得过多了，她苦笑着用手拭去脸庞的泪水：“呵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居然还会流那么多的眼泪。”自嘲地笑笑：“医生告诉我，他失忆了。呵多可笑，这又不是拍电视剧，他还偏偏只忘了我，我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口口声声要守护一生的人，可他却独独忘了我。呜”
    岳晨心疼地拥她入怀，温声安慰：“也许他记得太深才会忘的彻底。”
    她在他怀中流着泪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之后他亲口对我说今生最爱的是何筝，而非我乔希。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何筝，没有乔希”泪仍肆意流淌着，她的哀伤仍在继续：“我以为我可以重新让他爱上自己，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他的心中早已认定了她，怎么容许我进入。从始至终我都只能是个过客。”在他怀中，她终于开怀大哭：“岳晨，我心好痛，你知不知道？让我就此抛开多年的爱恋，我怎舍得？”
    她终于决定放弃过去了吗？终于决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吗？看她伤心，他亦心疼：“晓晓，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相信我好吗？”
    她秫的从他怀中挣脱，脸上还带着晶莹的泪水：“岳晨，不要对我那么好？”
    知道她又想将他推开，温声说道：“晓晓，别急着把我推开好不好？”
    她直摇头：“岳晨，不是这样的！”远离了他几步，缓缓对上他炽热的双眼，他的情她如何不知，只是她不知如何去回应。“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
    “晓晓”他打断她：“好不好不是你说的，只要我觉得好就好。”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眼泪又涌出来了，她连连摇头：“岳晨，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给你任何承诺，为什么你还要那么傻呢？”世上有她一个傻瓜还不够吗？何必再多一个呢？
    岳晨坦然一笑：“我从没想过要你给我任何承诺，我不需要任何承诺。”因为一旦承诺无法完成，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她已经被伤的遍体鳞伤，叫他怎舍得再伤害她。“我会等，等有一天你会回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
    泪水仍在流着，那是幸福感动的泪水吧！她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他在她身边陪伴着，让她觉得不孤单。然而
    “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不知道回头呢？”
    “那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你回头。”
    “假若一辈子呢？”
    “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她哽咽了，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她无法在心中还有一人之时接受另外一人的感情，她做不到。
    “晓晓，不要有负担，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着。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师父宋恬的话仍在耳际，她说她该为自己而活了。的确，既然他不再爱她了，既然他确定今生的选择就是何筝而非她乔希了，既然已经决定就此了断一切了，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开始一份新的感情呢？
    以往感情受到创伤，那又如何？总有一天，随着时间的消逝，会变淡，伤口亦会愈合。她依然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终于，她微微颔首。
    岳晨笑着再次拥她入怀：“晓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流泪了，好不好？”
    我含笑点头：“好！”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