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好过，晚上陶越森根本无法成眠，他不时低头查看花无缺的反应，他希望自己可以照顾她，但她却表现得一点也不需要人照顾。
    陶越森无法解释自己的懊恼，那天他不应该那么冲动的，结果他给无缺带来了什么？这一切竟然要由她去承担，如果她真的去拿掉孩子，对她的身体一定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他无法想像无缺要怎么去面对医生和护士将在她身上做的处置，那应该会让她不太好过。
    等天一亮他便直接对花无缺说：“我想跟你去。”
    “不用了，我会跟mary说，她陪我去会比较好。”花无缺没有看着他，只是打开自己的皮包寻找化妆品。
    “但我想陪著你啊！无缺，你别把我排除在外，你应该知道我有多难过，我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但我却伤害了你。”他真诚的看着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已经发生了能说是谁的错？我想我那天根本就不应该跟你去香港，那么匆忙的出发，才会让我忘了吃避孕葯，我们本来就说好了是由我吃葯来做预防的，所以我也有责任。”她说得很轻松，完全没有怪他的意思。
    陶越森蹲在她面前，双手握著她的手，眼睛直视著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点情绪，但花无缺那双明亮的大眼却只是回望着他，没有任何的怨怼。
    “我想过了，你的解决方式不见得只能有一种，你忘了有我在吗？就算你把小孩生下来，我一样可以照顾你们，我想我们应该可以过得很快乐。”
    “我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我想我没办法去面对这样的事。”花无缺想也不想的说道。“不过我应该要高兴你没有怀疑我，我本来在想，你可能会认为这是我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故意怀的小孩。”
    “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
    “不过我还是怀孕了”花无缺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我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把我们都吓坏了，但还好这是可以解决的。”
    陶越森覆住她停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认真的对著她说：“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结婚，我想跟你在一起。”
    “不要。”她摇头“我不觉得以后我们还能够在一起。”
    “为什么？”即使陶越森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仍不想听到无缺说出这样的话。
    “很难去说为什么，其实我常想我们交往的这段过程，一切都挺美好的，你对我很好，每次跟我说话时也都能说出我想听的，不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变了，虽然你后来还是恢复成一样温柔体贴的陶越森，我也很尽力站在你的立场帮你想，可是我的心骗不了自己。”
    “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我知道我那时候表现得很差。”
    “其实你会那样也没有错，你担心我会怀孕，而我也是，我想你一定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不过你还是维持著礼貌安慰我”
    “那不是因为我想维持礼貌，我是真的担心你。”
    “我常想如果那时候我能有勇气多抱抱你，或是找个机会跟你撒娇，你一定会给我一点关怀，我知道只要我向你索取，你一定都会给我，只是我没抓好那时机，也让你没有表现的机会。”
    “那现在呢？这阵子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每天都守在你身边，难道这不代表什么？”
    “所以我才说我很感激你，只是我们已经错过那个时机了。”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得为了那个时机的问题付出代价，既然你已经有了我的小孩，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做那种事。”
    “但你阻止不了我。”花无缺直言，陶越森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看着她。“而我只要做了也许你就再也不想见到我，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她话才一说完就被人紧紧的抱住。
    “不许你这么说，我的确阻止不了你，但你必须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可以让你改变想法。”
    “我知道你会让我改变想法，所以我才不想给你机会啊！”花无缺在他怀里闷闷的说道：“给了你机会，我怕以后后侮的会是我自己。”
    在陶越森的坚持之下，花无缺还是和他一块到妇产科去做了检查，确定她的确怀了身孕。
    “我不反对你继续工作，但是那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荷。”陶越森在送她到公司的路程上说道。
    “应该只是暂时的吧，如果我做了手术的话，可能就”
    “我们说好了这个月不提手术的事。”
    “那只是你说的。”
    “你不愿意配合我一下吗？”
    花无缺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我想你可以找到许多愿意配合你的女人。”
    “无缺是我让你变得这么悲观吗？”
    这阵子出现在他眼前的无缺总是没有朝气，像是少了什么，她看起来一副对任何事都很失望的样子。
    “我以为我很想得开。”
    “你变了很多。”
    “我只是”她想不出合适的字句来描述自己此刻的想法。
    “你只是心情还不稳定，过阵子就会好的。”
    “如果我继续这么尖酸刻薄呢？”
    “我还是会一样喜欢你。”
    就是这样。每次她说了什么，陶越森就会对她灌迷汤，他总是说一些让她觉得甜蜜蜜的话，以前听了她会开心许久，但现在听了她总会先怀疑上几秒。
    还好车子已经停在她公司楼下了，花无缺只想赶紧下车。
    “我去上班了。”
    “我下班来接你，如果晚一点的话你要等我喔。”
    “嗯。”她回头关上车门，对他点了点头。
    陶越森给她一个充满魅力的微笑，随即将车开走，花无缺这才吐出一口气，她只怕自己再这么下去，心里又会被他灌满迷汤而沉沦，但真要离开他，这时刻似乎还不是很适当，也许她是真的贪恋每天晚上可以躺在他身边接受他的呵护吧！
    陶越森不计较花无缺的阴阳怪气，至少她肯留下孩子已经是给足他面子，他不了解的是自己明明就不想背上这些责任，可是却违反了自己的想法不停的对无缺释放出包容。
    他大可不必如此，就像无缺所说的，他的确可以找到任何愿意配合他的女人，他最近的工作也不再像过去那么忙碌，要真的到酒吧里坐上一晚，不知会有多少女人自己送上门来，但他却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忠心的接送无缺回家，然后照顾她吃饭，偶尔伸出手抱抱她碰她的脸颊，所有的动作都在证明著他心疼到舍不得离开她半步。
    “你今天在公司里会不舒服吗？”他让花无缺窝在自己怀里，喜欢她这么躺在他身边，她的身子总会微微的往他那方向依偎，动作很轻微，但他却为此窝心不已。
    “还好。”
    “你说‘还好’的意思是还会有一点点不舒服吗？”他将大手覆盖著她仍平坦的小肮来回的轻揉著。
    “我今天吐了。”
    吐了？是孕吐吗？陶越森的手马上停止动作，忧心的问：“你真的不会不舒服吗？你吐了，那”
    “好像一定会这样，大多数的人都会孕吐。”
    “那一定很不舒服吧？”
    “一点点，比较不舒服的是我同事，她看到我吐了，因为我没有憋到进厕所，所以”
    “你同事发现你怀孕了？”
    “可能吧！她只是用那种眼神看我，然后说了些让我跟她彼此心照不宣的话，我想过阵子全公司的人应该都会知道。”
    今天她就是因此而心情不佳，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要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自己的情况，而她不喜欢因为自己的没有解释还要去面对其他同事的揣测，尤其在大家都知道她的男友就是陶越森的时候，她迟迟不发布结婚讯息迟早会有更难听的流言。
    “他们应该都知道我吧？”
    当然知道，陶越森那么有名，而且他天天到公司接送她，同事们早就知道她的男友就是陶越森了。“嗯。”“如果他们敢对你说些不好听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陶越森早就下定决心不会让无缺受到半点委屈。
    “你想帮我出气啊？”她觉得有些好笑的问。
    “才不是，我去向他们告状，说是你不肯嫁给我。”他笑着说，接著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天晓得我还有没有办法让你离开我，我一天没办法将你守在身边就一天不能放心。”
    “才不是这样”
    “当然是。”陶越森肯定的说道，接著抬起她的下巴，对准他渴望许久的红唇印了上去。
    这是他们打从出事后的第一个吻。前阵子他们刻意避著彼此，好不容易他主动的想把话说清楚，无缺却再也不肯让他碰她，他真的好怀念他们的吻。
    一开始花无缺仍然想将他推开，但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松的制住她的双手，另一手则享受著他所怀念的美妙曲线，无缺的身子有多敏感只有他才知道，甚至是她的喘息、她的**，每一声都是为了他而起
    “不要这样，你忘了我现在肚子里头有”
    花无缺无助的在他身下挣扎，她已经抗拒这念头许久，她知道陶越森有多想要她，但是她就怕欲望再度抵抗不了理智。
    “我知道。”他的手滑过她的小肮，再轻轻的往下移，缓慢的挑弄让无缺几乎无法自持。
    “越森，不要这样。”她的身子因为欲望而颤抖，花无缺知道光靠她一个人是没办法阻止的。
    “我只是要你知道那天我们为什么会克制不住自己，你想起来了吗？那天我们就是这样”
    他们的身体对彼此有著太大的吸引力，一旦天雷勾动地火就只有一发不可收拾，他不可能停得下来，他都已经将她抱在怀里了，也已经把她视为他的女人了，他怎么可能会停呢？
    她当然记得，那天的过程中他们都知道没有防备，他却还是决定让一切继续。
    “因为我要你，我没办法就这样停住，你一定不知道你对我有多大的影响力，当你那样看着我的时候，我真的好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当他的欲望挤进那迷人的诱惑里，花无缺倒抽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摩擦却又撩起更多的情欲。
    她知道陶越森刻意放轻了力道，但这对他们来说都不够，她的身子像是有了意志，她柔嫩的胸部挤压著他坚硬的胸膛，他们的身子紧紧的交缠在一块，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潮淹没了他们。
    当一切结束，他仍不停的吻著花无缺，想不透当初自己明明是想照顾她的，怎么最后会让她变得无法相信他？陶越森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一定要找回无缺对他的信心。
    “如果公司里的人让你不快乐，那就把工作辞掉好不好？”
    他光是想着无缺怀著他的小孩还要天天到公司去上班，就难免会担心，有好几次在公司里他都想拿起电话拨给无缺确定她平安无事，如果她能够待在家里，或许他会放心一点。
    “我只是怀孕而已，还是有很多人都大著肚子去上班。”
    但前提是那些孕妇都是结了婚的，只有她没有还是无缺仍旧以为她会把孩子拿掉？陶越森不安的想着。
    多吻了她几下，陶越森发现自己这个月大概会严重的失眠
    在姊妹们的聚会里，mary秀出闪亮的钻戒，有些惭愧的宣布她即将踏入礼堂。
    “别这样嘛！这是好事啊，干嘛不好意思说？”
    大家都献上了祝福，毕竟她和乔治耗了那么久，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们的浓情已经转淡，mary更是几度认为他们的感情无救，决心往独立生活迈进，怎知一场车祸又将乔治拉了回来，而乔治这次是卯足了劲想把mary追回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乔治这回真的很用心。
    “我有种罪恶感，感觉我好像背叛了你们。”mary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也太严重了吧？虽然我不认为婚姻就是一切，却不代表你的婚姻就不会为你带来幸福啊。”维珍抱著她说。
    “以后就少了一个单身公害。”安妮跟著补上一句。
    “我看再来就轮到无缺了吧？”维珍回过头对著花无缺说。
    “我？”花无缺瞪大了眼，一副不可能的表情，但随即也说道：“其实今天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不会比结婚还大条吧？”
    可能会吧？但是花无缺很努力的想把大事化小。
    “那要看你们怎么想。”
    “什么事？快说啊！”大家都露出期待的眼神。
    “我怀孕了。”花无缺泰然自若的宣布。
    她话一说完，所有人的动作全静止三秒，接著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大家都是新时代女性，但是最好的朋友竟然打算要未婚生子，这还是满让人讶异的，一时之间她们全都愣住了。
    “这当然比结婚还大条！”mary的反应特别激烈。“你告诉我，陶越森那家伙不认帐是不是？他敢不认的话，我跟乔治的婚礼也完了，当初是乔治要我介绍你给陶越森的，结果却把我的好朋友推入火坑，这样我怎么能跟乔治结婚！陶越森在搞什么啊！”“不是这样，我只是不认为我想结婚，而且我也不确定我会留下这个小孩，所以”花无缺耸了耸肩。
    “那陶越森知道吗？”维珍紧张的问。
    “我告诉他了，他也陪我去做了产检。”
    “他没有马上跟你求婚吗？”
    “他是提了，但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结婚。”花无缺无奈的表示。“这真的是个意外，我自己也有责任，我们本来就说好由我吃避孕葯，但是我忘了吃”
    “他有很火大吗？”安妮接著又问：“他会不会以为你是故意的啊？”
    迫倒没有，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我们只是想冒个险，结果就”结果就是玩火自焚。
    “怎么可能引”维珍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两个看起来都是很能把持自己的人啊，要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出这种错我可能还会相信，可是发生在你跟陶越森身上，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引”
    “但它还是发生了。”花无缺苦笑着。
    “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去拿掉？”mary只担心这个，现在多少人怕自己生不出小孩，而无缺竟然一次就中了大奖。
    “他要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
    “给他时间？你不会真的给吧？”安妮皱著眉说。
    “他毕竟是制造者之一，我也要尊重他的想法。”
    “拿掉真的很伤身体耶”mary是倾向希望无缺可以生下小孩，不过这毕竟是无缺的身体，她如果真的认为自己无法承担当母亲的责任那也没办法。
    “你真的不想嫁给陶越森吗？我觉得你们倒是挺配的，而且生活观念应该很相近才对。”安妮想不透花无缺竟然会不想嫁给陶越森。
    “我觉得他给不了我安全感。”
    “为什么？”
    “应该要从那个意外说起”花无缺简单的把事发经过描述一遍。“他那时候跟我说，就算我真的因为这样而怀孕他也会娶我，但是之后几天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怪，我们不敢面对彼此，连本来手牵手的动作也都消失了，我想他为了自己许下的那个承诺感到后悔吧？而我也很担心自己会不会怀孕，之后我们两个就越来越怪直到前阵子他开始恢复正常了，开始花时间陪我，做些窝心的动作，但我的感觉已经不见了，我开始怀疑他跟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的真实性，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我所需要的男人。”
    “也许他当时也很恐慌吧？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也没遇过这种事。”mary忍不住要帮陶越森说几句话。“而且他之后不是也恢复了吗？你刚刚来这里也是他送你来的，他应该很担心你吧？”
    “我知道他很担心我，但这也可能是因为我肚子里有他的小孩啊！”花无缺忍不住要这么想。
    “你别把他想得这么坏嘛，或许他的确做了和他的形象不符的事，可是他现在应该比较谨慎了吧！”安妮对陶越森的印象也很好。
    “我知道他有改变，而且他现在对我也很好，可是我们当初在一起只是试著交往而已，并不是以结婚为前提，更不是以共组家庭为目的，现在一切都不是我原本想像的那么单纯，而我却又卡在这当口无法抽身”
    “你应该庆幸让你无法抽身的对象是陶越森吧？”维珍也开了口。“我相信你心里有挣扎，但是我仔细想想，要是对象换成了别人，你还有挣扎的机会吗？也许你根本想也不想的就把对方判出局了，而不是现在这样不上不下，这一切的理由就只有一个因为你并不是你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喜欢陶越森。”
    “我没有不喜欢他啊，我说过，如果我非得跟哪个人在一起不可，我也会挑一个自己愿意和他在一起的。”花无缺解释著。
    “问题是陶越森比你愿意还要高级”安妮一手支著下巴，附和著维珍的话。
    “哪有这回事！”
    花无缺才不相信有什么更高级的存在，她不过就是把身边那个空著的男友位置让陶越森来填补而已，她并没打算要有任何情感上的牵扯啊！
    “有，我看你八成是真的爱著陶越森，所以才会对他期望这么高。”mary干脆把“爱”字用进句子里。
    爱？当这个字在花无缺脑子里发挥作用时，她跟著站了起来。
    “你干嘛？”大家看着她站了起来，还以为她想做什么。
    “我要吐了”
    花无缺捂著嘴，接著冲向厕所，留下其他好友坐在原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