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十年之约

    莫商说：“大师兄，好像是有人进去了，我们赶紧去帮帮南宫姑娘吧！再迟，我怕她会出事！”
    郑智不为所动，不紧不慢的说：“不用我们担心，进去的那些人是不会伤害她的！”
    秦小鸥这才想起刚刚那是什么人的声音了，是巫家四鬼！怪不得看不到人，怪不得声音那样熟悉了。
    秦小鸥看着大师兄，虽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放心，但是，看到他那个样子，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温文儒雅的他，怎么会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子那样冷漠，那样残忍！
    正如秦小鸥所想，如今的南宫月确实是生不如死！
    南宫月握紧右拳，紧紧的抵在自己的心口，想要自己的心不要这么痛了，可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心，还是像刀割一样的痛。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在割她的心。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狠心的对她，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当她说出那句，‘从今天起，我南宫月，从你郑智的生命里退出！’的时候，是希望他能说些什么的，可是他没有！不仅如此，他的那句，‘不用了，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聊的。’更是让她痛不欲生。
    她不明白——郑智，你怎么变成这样？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绝情的一面，是我还不够了解你吗？是吗？我不想退出你的生命的，不想，这近十年来，我一直都害怕自己会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一直都想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没想到，不是，我不是，最后，我还是成为了你生命中的过客。
    或许这一切是我不对，是我太……原来我娘说的是对的，爱情真的不能用手段来求取。我不该用手段将他绑在我身边，不该拼命想要分开他和秦小鸥，这样的我果然让他反感，让他害怕了。
    小鸥，小鸥，多好女子啊！那样的干净纯洁善良，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选择那样的女子吧！她是一个美好的让我不忍妒忌的女子！只是，小鸥，原谅我，我没有办法潇洒的笑，没有办法祝福你跟他幸福！
    我始终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商人啊！始终都是，默默的算计着一切，却忘记了，我可以算计人的金钱，却不能算计人的心，不能算计到人的情感！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情绪的过分波动，南宫月的嘴角再一次渗出了血液。不过，这一次，她一样没去擦，她多想自己的情感和这些血迹一样，慢慢流出来……
    “主人，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是刚刚那些人……”巫家四鬼现身出现在南宫月的面前。
    瞬间，一瞬间，南宫月立刻掩盖了所有的情绪，从容不迫的起身，擦干嘴角的血迹，“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不放心你！”巫家老大毫不掩饰自己对南宫月的担心！
    南宫月漠然的转身，“我很好！我们的十年之约已经到了，你们也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你明白我们的心意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在我们兄弟中选择一个，如果你的心里真的只有郑智，也请你，让我们兄弟看到你幸福。”老大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老二也迎上去，接着说：“是呀！你总是说让我们过正常人的生活，那你呢？你有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老三上前一步，“对！只有让我们兄弟看到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们才会离开！”
    老四也想跟着说什么，可是这时才发现，该说的，三个哥哥都已经说完了，愣了一下，“对！我们兄弟就是这个意思！”
    南宫月冷笑，“何苦呢？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是因为我的身份被拆穿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更加不会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四兄弟以前都是那种拼命练功的人，他们很少接触什么人，连句话都说不好，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劝人。如果那些话不是他们的心里话，恐怕他们连那些话都说不出来。
    十年的相处，他们了解南宫月身上的点点滴滴，他们一点一点的看着南宫月成长，看着她谈好第一个生意，看着她开心，也看着她落泪。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南宫月的人。
    可能也就是那十年的相处让他们情根深重吧，等到能离开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自己不想离开了……最后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守护她已经不再是诺言，而是发自内心的呵护。
    “不管怎么样，我们兄弟都会守在你身边。我们无意对你施加什么，只想看着你幸福。就算你不同意，我们也会跟着你的！”
    老四这下终于抓住了说话的机会，“其实，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啊！反正只要我们不愿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们，如果你愿意从我们兄弟里选一个，也就不用恢复女儿身了！”
    老四的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些话是大家想说却不敢说出的话，他们害怕说了那些话会唐突了南宫月。
    南宫月怔怔的看着巫家兄弟四人，一模一样的长相让他没有办法分辨出兄弟四人的身份，十年了，十年的相处，她也一样不能分辨。
    难道真的要这样吗？真的要从他们兄弟四人中选择一个做自己的夫君吗？这就是上天把他们四人送到她身边的目的吗？可是真的不想啊，她一直都拿他们四个人当长辈的，他们大了他十几岁呀，是她的父辈呀！怎么可以这样？
    南宫月摒弃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走吧！”
    四人忍不住热血沸腾，南宫月这话无异于同意他们继续跟着她。
    站在梅山的入口处，南宫月毫不犹豫一把火烧了梅山，烧了她唯一的真实，烧了她所有女儿家东西，也烧了她女儿家的梦。以后的她再也不会穿女儿服饰了，再也不会想着郑智，再也不会伤心……
    以后再也没有南宫月了，世界上再也没有南宫月这个人了，有的只是南宫越，南宫家的家主。
    “主人，你……”
    “不要再叫我主人了，以后你们叫像我娘一样叫我月儿吧！”
    南宫月说这话是有目的的，像她娘一样，也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她将他们当作是长辈。四人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但是，这样明显的暗示，他们还是能听出来的。
    南宫月头也不回的走掉，身后是熊熊怒火，火光似乎要吞噬世间的一切……
    就在秦小鸥是兄妹四人找寻第一枚指环的时候，凌英飞那边的计划也进入到了最后阶段——收网！
    凌英飞奉命去那所谓的藏宝地布下天罗地网，抓以云若霞他们为首的那些叛党。策划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临门一脚，凌英飞却有些犹豫了。
    他确定自己不喜欢云若霞，知道自己的心里只有儿时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可是，要他亲手杀死云若霞，他还真是下不了手。明明知道是她云若霞先想骗他的，可是，还是不敢面对她指责的眼神。因为他知道，到最后，云若霞是真的真的喜欢了他，这一点，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计划。所谓的恩爱，所谓的夫妻，不过都是一场骗局。本以为，在这场骗局里谁付出了真心，谁就输了，没想到最后才发现，原来在这场骗局里根本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所以，在这最后的一场打斗中，凌英飞没有直接参与，而是安坐在家中遥控一切。
    不过，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他还是下了格杀令！为了皇兄，为了鸢国的将来，她必须死，不想亲眼看着她死和不杀她是两码子事，凌英飞心里分得清清楚楚。
    很快，派去执行任务的人回来禀告一切顺利，凌英飞悬着的一颗心也就算是彻底的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来人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凌英飞又开始担心了。
    “属下们这次杀了很多前朝逆贼，从来没有一次围剿像这次这么成功。而且，这次我们活捉了他们几个头脑人物，只是……”
    “只是什么？”凌英飞很紧张的问，他不希望再发生什么变化，不希望！这件事情已经拖得太久太久了，他已经和自己心爱的人分开得太久了，每天都说着违心的话，他好累好累！
    没错，他是在那吃人的后宫中生活的人，他是那种说谎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人，他是那种明明心里在滴血，脸上还能笑得很灿烂的人。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累，不会想要结束这一切，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想念小鸥，发疯的一样想她，想要赶紧结束眼前的一切，解开一切误会，赶紧把自己心爱的人娶回去，赶走她身边的那些狂蜂浪蝶。那个南宫越，郑智，平凡都要赶走！他简直不敢想像如果再拖下去，会是个什么结局，那样的人中之龙在她身边安慰受伤的她，万一她心动了怎么办？万一她放弃了他，不再爱他了，怎么办？万一她选择了别人怎么办？
    这些问题一直苦苦的纠缠着他，他很痛苦，明明心急如焚，却一丝一毫都不能流露出来。
    现在明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明明可以有一个了结了，却又对他说什么只是，弄什么转折，他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云若霞并没有去……”
    凌英飞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皇兄留的那个后招留对了，同时也意味着这次计划了这么久的行动根本算不得成功。如果云若霞没去，那么他们的高层首脑人物没去的就绝不止他一个。
    之后凌英飞能做的事就只有等，等云若霞上门。他不想亲眼看到云若霞死的意向，始终都是不能如愿。既然上天注定要他亲自面对，那就让一切来得更快一些吧！他不想等了，一点也不想等了。
    凌英飞表情严肃的命令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盘问出他们还有多少人，以及他们的藏身地！如果他们还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咬死不说，就……一个不留！”
    上天好像是听到了凌英飞的声音，很快，他就见到了云若霞。
    这次的云若霞跟以往那个柔柔弱弱的云若霞完全不一样，一身劲装，手持宝剑。完全是一副豁出去来找凌英飞算账的模样，只是凌英飞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凌英飞先发制人，一巴掌重重打了过去，伤心失望的看着云若霞，“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些叛党究竟给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背叛自己的丈夫？我是那么信任你，把皇兄交给我保存的，在我看来是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送给你，结果……”凌英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结果，变成我亲手将藏宝图送给叛党！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是你的夫君啊！你现在居然还敢来见我？”
    云若霞知道同党被抓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被凌英飞给欺骗了，凌英飞一定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故意来个瓮中捉鳖！
    原来，云若霞接近凌英飞，色诱于他，想要的就是那个皇帝交给他保管的藏宝图。
    传说，鸢国有一张藏宝图，里面是鸢国开国皇帝，积攒下来的宝藏，以备子孙不时之需。
    那张藏宝图一共分四份，云若霞他们在牺牲了很多伙伴的前提下得到了三份，最后一份就是在凌英飞手上的那份。
    云若霞接近凌英飞，取得她信任之后，入主玥王爷府，四处查找藏宝图，可是一无所获，直到下人不小心摔了凌英飞最喜欢她戴的那支金钗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要找的东西，一直都在她身上。
    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云若霞先是激动莫名，召集所有的人找寻宝藏。但当冷静下来，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忘不了那个将藏宝图送给她的人。若非真爱，又岂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所以，她没有随大家一起去挖寻宝藏，她要先理清自己的思绪，她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那场自己精心策划的骗局里赔上了自己的心。
    可是，最后，当她知道同伴都出了事，她就立刻打消了那种念头，认定自己被凌英飞给欺骗了。
    为了营救出自己的伙伴，云若霞不惜再次以身犯险来到玥王爷府，想要抓住凌英飞，以他为人质，交换出自己的伙伴。
    在玥王爷府生活了那么久的云若霞很轻易的就避开了守卫，畅通无助的来到俩人曾经共同的房间，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凌英飞坐在她的梳妆台前，手持玉钗的一幕，那个玉钗也是凌英飞送给她的，是她最爱。
    看到这一幕，往日种种浮上心头……女人毕竟是感性的，看到一个男人对她这样深情，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凌英飞抬起头，入目是他愤怒的双眼，是他痛苦失望的神色，也就是在她愣神的一霎那，凌英飞一巴掌打下来，她整个人都傻了。
    本来按照常理来说，以凌英飞的武功是绝对不可能伤得了云若霞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云若霞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凌英飞的眼前，她，有把握从王府里把凌英飞劫走。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凌英飞的时候，凌英飞是那个样子……
    听了凌英飞说了这么多，云若霞不禁有些糊涂了，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他了吗？真的是她多想了吗？他真的爱她？
    凌英飞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我一直对皇兄说那份地图放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可是，你……你让我怎么向皇兄交代？我多希望不是你，多希望……我多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向平常一样或是弹琴，或是绣花，或是侍弄花圃，可是，你没有，你消失了！现在，有这幅打扮出现在我面前……”
    云若霞看到凌英飞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竟然莫名的痛了一下……
    凌英飞无力的缓慢的起身，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似的，摔碎了手中的玉钗，“从此之后，你我势同此钗，断绝夫妻关系，婚嫁各不相干！”
    说罢就要移步到书桌前去写休书……
    云若霞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凌英飞看都没看她一眼，“我奉劝你拿了休书之后，赶紧离开！等一下我改变了主意，你可别怪我！”
    云若霞冷冷的说：“我是会走，不过，我会带你一起走！”
    凌英飞诧异的抬起头，一副不明白云若霞在说什么的模样。
    云若霞转过头，不看凌英飞的眼睛，“如果不抓住你，我的那些兄弟们岂不是要白白搭上性命了？”
    凌英飞听她说这话，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想到云若霞会说这样的话。
    就在凌英飞伤心绝望的那一瞬间，云若霞闪电般出手封住凌英飞的穴道……
    不能动弹的凌英飞就这样任由云若霞扛起……
    云若霞以为按自己对玥王爷府守卫的了解，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凌英飞带走，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一对训练有素的铁卫包围了。
    这些铁卫云若霞从来都没见过，所以……云若霞也不知道他们的作战能力如何，不过，看他们那样训练有素，绝对是一个扎手的角色！他们从堵住云若霞开始，并不像普通卫队那样吆喝着吓唬别人，而是一句话也不说，死死的盯着云若霞。
    云若霞知道，他们这是在寻找最好的机会出手，务必要求一击即中。云若霞无计可施，只想着索性豁出去了。
    这时，被云若霞点住穴道的凌英飞突然开口，在她耳边说：“这是皇兄的秘密武器——夜影铁卫！他们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要跟他们硬拼！拿我做人质威胁他们，皇兄不会不管我的！”
    云若霞没想到这个时候，凌英飞会倒戈向着她，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按照凌英飞的方法，他们果然很顺利的离开了。
    云若霞的武功不弱，可是扛着一个大男人，用轻功飞奔，还要时刻担心着会不会被人发现，很快，她就累得气喘吁吁的……在一个无人的树林里，云若霞将凌英飞放下。
    云若霞忍了几次，始终还是没有忍住，“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云若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她觉得凌英飞是真心喜欢她的，可是，她就是要听他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