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驾崩

    蒙巴皇帝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遏瓜多氏娇躯微微一颤，往门外看了一眼，这大晴天的打雷，怪吓人的。
    脚步声由远而近，过了不久，军机大臣，驸马爷常贵从外闯了进来，脸色煞白。
    常贵虽然老了，但是身子骨向来硬朗，身为军机大臣，也是出类拔萃，等闲不会惊慌。
    但此刻的他不仅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惊慌。
    而且军机大臣，不经通报，闯入椒房。
    等闲不会发生。
    蒙巴皇帝心里头不好的预感，迅速的扩大，惊的他站了起来，目视常贵，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常贵虽然见到了蒙巴皇帝，却也是说不出话来。
    二人便这么看着彼此，久久无言。
    遏瓜多氏察觉到异常，脸色也渐渐难看。与皇帝一起游御花园的好心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是败了？”过了许久，蒙巴皇帝先打破了沉默，颤声问道。
    “败了。”常贵身体摇晃了一阵，右手扶着门框，沙哑着说道。
    蒙巴皇帝内心的防线，迅速被击破。一屁股坐了回去，又是久久无言，一双眼中迅速的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
    “代王呢？万户们呢？兵马呢？还剩下多少？”蒙巴皇帝双拳紧握，声音也变得沙哑。
    他很口渴，松开了拳头，颤抖着抬起了双手，放在旁边的茶壶上，拿起茶壶。
    遏瓜多氏连忙伸手，帮忙倒水。
    “代王与万户们全部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十一个万户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斯拉夫人撤了回来，目前屯扎在蒙元、汉国边境地区。”
    常贵苦涩说道。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败了，也就败了。他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了，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
    而且，自从蒙元与吴年交锋之后，就是连战连败。这一战，虽然他们机关算尽，按理说不应该败的。
    但对手是那辽东猛虎，汉王吴年。
    败了，似乎也是正常。
    毕竟，没有一定能获胜的战争。
    七分乃人事，三分乃天命。
    但是败的这么惨。这是他没想到的。
    代亲王战死沙场，这就很可怕了。更何况，十个万户追随代亲王而去，临阵战死。
    虽然壮烈，但不该啊。
    你们至少应该逃回来一半的人啊。
    哪怕是连滚带爬的逃，你们也给我逃回来啊。
    怎么能全部临阵战死呢？
    虽然你们死的痛快，但国家呢？国家没有了你们，让谁去统兵，由谁去保卫呢？
    又由谁，去与吴年悍战呢？
    全死了，全死了。
    真是一群混蛋啊。
    “轰隆”一声。又是一声轰鸣巨响，却并不是打雷，而是蒙巴皇帝的心脏，发出了轰鸣之声。
    他的头仿佛是被锤子重重的砸了一下，脑子不清楚了，眼睛也渐渐模糊，终于喉口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做了最后的努力，勉强抬起头来，张开染血的嘴唇，虚弱无比道：“召....召回克顿王。”
    说罢。蒙巴皇帝的脑袋一歪，便人事不省了。
    “陛下！！！！”
    遏瓜多氏、常贵双目欲裂，然后扑了上去。
    整个椒房殿中，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
    “哒哒哒！！！！！”
    深夜。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在大道上飞驰。过了不久，到达了大都城外。早有准备的守城军官，打开了城门，来到城门口，朝着克顿王海达单膝跪下，行礼道：“克顿王。”
    海达却看也没看这人一眼，勒马向前，率部进入了蒙元大都。
    这一路上。
    他风餐露宿，过的十分辛苦。
    更何况皇帝病危，对任何人都是重大打击。
    但是他的身体仍然挺拔，目光依旧锐利，整个人仿佛是一柄千锤百炼的绝世宝刀，永远也不会被外力击垮。
    进入大都后，海达率部到达了皇宫门口。皇宫大门敞开，侍卫们举着火把，翘首以盼。
    每一名侍卫，都是惶恐。
    但见到海达之后，都是心神一定。
    战神回来了。
    国家，有主心骨了。
    “王爷。”侍卫们举着火把，弯腰行礼道。
    海达同样没有理会，转头吩咐大部分的亲兵留下，只带着少数随从，策马入宫，直达兴德宫。
    宫门口，常贵一脸憔悴的站着，微微低着头。听见动静后，勉强打起了精神，抬头看向海达。
    海达翻身下马，把马鞭交给亲兵，问道：“怎么样？”
    “药石无救。”常贵轻轻摇头，露出悲色，也很惶恐。前方战败，十几万大军付之一炬。
    代王、十个万户战死。
    皇帝驾崩。
    蒙元难道，要完了吗？
    海达身躯僵硬了起来，微微抬起头来，望着夜色，久久不动。
    四周的大内侍卫、海达亲兵都是脸色大变，惴惴不安。
    “呼。”海达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一言不发的进入了兴德宫。
    亲兵与侍卫留在宫外，常贵与官员们，一起进入兴德宫。
    兴德宫很大。
    海达大踏步的向前走，进入了皇帝的寝宫。
    龙床上，蒙巴皇帝靠坐在床头，神色看起来还不错。
    遏瓜多氏坐在一张小圆凳上，捏着手帕，哭哭啼啼。十二岁的太子，汉名金景泰，与几个年幼的皇子，站在一旁。
    金景泰已经懂事，神色惶恐。几个年幼的皇子，有的嗷嗷大哭，有的昏昏欲睡。
    “皇兄。”
    遏瓜多氏看到海达之后，站起来，哭着弯了弯腰。
    “娘娘。”海达当即还礼，然后来到了龙床前，双膝跪在了地上，对蒙巴皇帝叩拜道：“陛下。”
    蒙巴皇帝点了点头，对边上的太监说道：“赐座。”
    “是。”这名太监应了一声，低眉顺眼的下去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龙床前，海达当仁不让的坐了下来。
    蒙巴皇帝对海达说道：“皇兄。国家危难，朕这驾鹤西去，反而轻松。却是苦了皇兄你了。”
    蒙巴皇帝不愧是雄主，虽说遭受重创，现在命不保夕。但是临死之前，却也是豁达。
    “陛下只是病了，很快就会好的。”海达说道。
    “不。太医虽然没说，但朕洞若观火。”蒙巴皇帝摇了摇头，然后诚恳说道：“皇兄。我们蒙元本是以渔猎为生，没有皇帝。有什么大事，贵族们坐在一起，商量着决定。”
    “学了汉人的规矩，我们才有了皇帝。”
    “也就父死子继，世袭罔替。”
    “周武王死的时候，周成王年幼。武王把成王，托付给了周公旦。”
    “汉武帝死的时候，汉昭帝年幼。武帝把昭帝托付给了霍光。”
    “先主死的时候，后主还年幼。先主白帝城托孤诸葛亮。”
    “今日。朕便也把太子托付皇兄。”
    “请陛下放心。臣必定扶保太子，安定国家。”海达坐不住，站起来跪下，叩拜道。
    蒙巴皇帝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连连点头道：“朕放心了，朕放心了。”
    说罢。蒙巴皇帝露出疲累之色，太医见状，想要劝蒙巴皇帝休息，不要多言。蒙巴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太医走开。他让海达起来，然后与海达、常贵等人说着后事，草拟诏书。
    当夜五更，蒙巴皇帝呕血不止。
    死在了兴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