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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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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庄小乔是世界上最抠的人,这话一点也不为过,因为世界上富有的人不少,但小乔绝对不是其中之一;世界上穷到极点的人更多,庄小乔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是其中之一。
    所谓时势造英雄,环境逼人穷,当天要绝你时,不抠就活不下去了。
    “装肖ㄝ,今天晚上,一千。”
    “抱歉,我今天晚上要帮阿翠代班。”
    “两千?”
    “非常对不起,我已经答应”
    “三千?”
    “成交!”
    “喂”阿翠吼过来了。“那我的班呢?”
    “对不起,价高者得,”庄小乔脸不红、色不惭的把阿翠的班迎面扔回去。“麻烦你另外找人代!”说完,当作没看见阿翠又跳脚又冒火的表演猩猩求偶,她若无其事地转向另一位同学。“你的报告好了。”
    这边正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边又叫过来了。
    “装肖ㄝ,星期天拍照去不去?”
    “多少?”
    “五千。”
    “露多少?”
    “三点不露,其他全露。”
    “一万,三个钟头,不准摸、不准碰,口水也不准滴到我身上来,另外,变态姿势拒绝!”
    那位色迷迷的男同学抚着下巴,两眼先盯住庄小乔那张使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荣登系花宝座的明艳五官上片刻,再往下落在那副足以爬上世界名模排行榜的魔鬼身材上做更“审慎”的评估,又过了半晌
    “!”
    庄小乔马上翻开行程记事本登记上去,后面又有人拍住她的肩头。
    “装肖ㄝ,从蛋糕里跳出来的兔女郎干不干?”
    “多少?”
    “五千,外加一首生日快乐。”
    “没有余兴节目?”
    “没有。”
    “干了!”
    这就是庄小乔的半工半读生涯,专门替同学代班打工赚取斑额代班费,或者写报告抄笔记,打扫房子客串临时保母,甚至于那些一般人不屑做的低级工作她也照单全收,只要价钱够满足她的贪婪胃口,甚么杂七杂八的工作都没问题。
    若是有人问她为何不找个打工正职,她会理直气壮的告诉你──
    “那种薪水不够养我。”
    这回答很现实,但也许普通打工的薪水的确不够养活她,因为她得靠自己付房租、伙食费、杂费和学费,可也用不着饥不择食到甚么工作都接的程度吧?
    “我的开销很大。”这回答更简单了。
    “那你干脆下海去捞不更快!”
    “喂喂喂!少瞧不起人好不好?本小姐还没有堕落到那种地步,我要是真去做那种事,我老爸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我的!”
    是的,她甚么钱都赚,但仍是有她的基本原则。
    “去找你姑姑要嘛!”
    “老爸一去世,她就把我爸爸遗留下来的一切全都拿走了,你以为她还会再拿出来吗?”
    “她不是有给你生活费吗?”
    “一个月两万能干嘛?”
    没错,一个月两万哪够她花的,两眼一眨就没了,姑姑家里那只宝贝贵宾狗一个月的美容费用就不只一万了。所以她必须更加努力去赚更多的钱,不能计较工作性质,祇要能赚得越多越好,越多越好啧,为甚么她买乐透从来不中呢?
    这世上有完美的人吗?
    没有,这世界上绝没有人敢拍胸脯自夸完美,不过这世上倒是有很多人喜欢追求完美,言柏尧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追求完美,所以诸多挑剔,言柏尧正是这样一个人,明明看上去挺随和,人也满风趣的,事实上却有着世上最高档的挑剔性格,特别是与自己有关的人事物,更是吹毛求疵到了无葯可救的地步,但有一件事他绝不去挑剔。
    人的外表。
    无论你有多痴胖、多丑陋、多畸形,或者多骯脏、多污秽、多邋遢,他都不会多吭上半个字,甚至一丝一毫异样眼光都不会有,仿佛人家原本就该是那样痴胖、那样丑陋、那样畸形、那样骯脏、那样污秽、那样邋遢似的。
    这点倒是很奇怪,因为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双手一天起码要刷洗个十几二十来次,早晚必得洗两次澡,除非旅行,否则绝不在外头撇条,也不欢迎人家到他家里去污染他的屋子。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非常有品味的人,虽然极少跟随流行,也不喜欢浪费,但生活中依然处处可见他与生俱来的高雅格调与鉴赏力,上至住宅房车,下至穿在身上的时装便服,以及屋内装潢与各项琐琐碎碎的日生活用品,样样皆可感受到他独特的品味。
    这样一个有洁癖、有品味又爱挑剔的人,居然不会嫌人家又脏又臭又邋遢又畸形,不是很令人纳罕吗?
    “三哥,真的不行吗?”言柏舜嘟嘟囔囔地踢掉运动鞋,换上“他的”拖鞋,像只跟屁虫似的紧跟在哥哥后面进客厅。
    “为甚么一定要住到我这儿来?”言柏尧问,一边走向厨房。
    “因为家里太吵了嘛!”言柏舜靠在早餐台边不敢再多走向前半步,因为最容易造成脏乱的厨房是禁地,除了言柏尧自己,谁也不准随便进去,包括言家妈妈在内。“这样一定考不到学校的啦!第一次学力测验捞不到学校,第二次指定考试就更没希望了啦!”他嘟嘟囔囔抱怨。
    言柏尧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可乐扔给他。“不必用这种借口来唬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打算边玩边用功,可是家里有爸妈还有大哥会唠叨,才想躲到这边来,免得被念到臭头,对不对?”
    言柏舜心虚地吐了一下舌头。
    “嘿嘿,三哥,别这样嘛!让人家住半年是会怎样?”
    “不怎么样,只不过你会妨碍到我。”言柏尧走出厨房。“首先,我的限期快到了,在这段时间内,我不能容忍旁边有人骚扰我”
    “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吵到你的!”言柏舜忙道。
    “还有,”在单人沙发上落坐,言柏尧举起大拇指往后一比。“我这儿只有两间房,一间是我的卧室,一间是书房,没有多余的地方让你睡。”
    他所居住的公寓是那种高级公寓大厦的顶楼边间,三面采光,原为四房两厅双卫标准格局,在购置后除保留原来的套房为卧室,其他三房则打通为一间特大号书房。
    虽然书房里是有一张很舒适的沙发床啦!但那绝对不适合他这种180以上的高个子,一晚睡下来肯定变成三折伞;当然也不适合让言柏舜去睡,因为他要在书房里工作,不希望有任何噪音──譬如鼾声、呓语之类──骚扰到他的思考。
    “我睡客厅沙发就可以了。”言柏舜也跟着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并随手把喝一半的可乐罐放在那张真檀木的矮桌上。
    “另外,”言柏尧瞪着可乐罐在光滑乌亮的桌面上渗出一圈水渍,并悄悄晕开来。“我也无法忍受你的不良习性。”
    啪一下,言柏舜马上抓回可乐罐,挤着笑脸拚命用衣袖擦拭桌面。
    “我会改!我发誓一定改!”
    摇摇头,言柏尧毫不犹豫地对他的誓言投予不信任票。
    “我不明白,小七,既然只有半年而已,你为甚么不能稍微忍耐一下呢?”
    “我跟你不一样嘛!三哥,”言柏舜嘟着嘴。“你喜欢看书,可是我不喜欢,在学校让老师疲劳轰炸就已经够累的了,回到家来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嘛,对不?要我学你老兄考大学时那样一天二十四小时书上半年,就算不嗝屁也会发轰的啦!”
    一听他的用词,言柏尧更是大皱其眉。“小七,你越大越不象样了喔!连话都讲得不三不四的,要知道,做人哪”教导弟妹是哥哥的责任,现在,他打算要好好尽尽扮哥的责任了。
    然而顽劣的小弟弟竟然一点也不给他捧场一下,一听到“做人哪”这三个字,即刻抽了口气脸色大变,旋即猛然跳起来往外便逃。
    “啊!三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考虑一下啊!”拖鞋胡乱一踢,随手拎起运动鞋便拉开大门光脚往外冲,不过眨个眼工夫而已,砰一声大门关上,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言柏尧不禁愕然。
    全家人哪个不知道,言家老三并不是个爱唠叨的人,但他祇要一说出“做人哪”这三个字,便表示他心血来潮突然想到要来上一场长达三个小时以上的长篇大论,这种时候最好快溜为妙,否则一旦让他起了头,他的叨叨不绝便会有如长江水泛滥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听他吐长江水的人想逃都逃不了,甚至想上个一号都不被允许──言柏尧会马上再把他抓回来。
    言柏尧叹着气又摇摇头,起身去厨房取来抹布和纸巾准备擦拭矮桌,不意大门对讲机又响,他以为弟弟忘了甚么东西又转回头。
    但在看过对讲机上小萤幕里的影像之后,他不觉怔了怔,随即按下开楼下大门的按钮,再收好弟弟的拖鞋,另外取出一双随用即丢的纸拖鞋摆好,然后打开门等待他久未见面的大学好友──李帷城。
    李帷城最了解他的洁癖习性,所以多数时候都是利用电话联络问好,或者约他出去喝咖啡,很少到他家来找他,这回居然会直接找上门来,着实让他感到意外得很。
    “帷城,好久不见了,你”“柏尧,拜托,你这次一定要帮我的忙!”
    “嗄?”
    “帮我代课!”
    “咦?”“装肖ㄝ,你嘛卡差不多一点好不好?才刚开学一个礼拜耶!哪有多少笔记可以给你整理嘛?”
    小乔正忙着把笔记整理到电脑里,以便在期中考时可以列印出来卖给同学,尽管一旁有两只找不到虫吃的聒噪小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吵得不得了,她仍是无动于衷地自顾自敲打键盘。
    “积太多就没时间整理了。”这是小原因,最主要的理由是她没有电脑,祇能在到校上课时利用学校的电脑。
    张若婕想了一想“说的也是,而且你整理笔记,我们也有好处,对吧?”说着,用手肘顶顶陈培仪的腰,挤眉又弄眼。
    “没错,不过”陈培仪顺手扯来旁边的椅子坐下。“下星期二的世界地理你上不上?”
    “废话,当然不上。”小乔漫不经心地回道。“反正那位眼镜仔要考甚么重点都会先讲明白,而且内容都在他印傍我们的讲义里,这样就没有人希罕我的笔记了,我还来上甚么课,作甚么笔记?”
    “咦?你不知道吗?”张若婕也在另一边坐下来。“眼镜仔要请假,还请他的大学同学来代课喔!”
    哒哒哒的敲键盘声骤止“耶?”小乔诧异地侧过脸来。“眼镜仔要请假?为甚么?请甚么假?”
    “产假。”
    “产假?”小乔更是错愕。“少扯了好不好,他是男的耶!”
    “可是美国的男人是可以请产假的嘛!”张若婕理直气壮地说。“那他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所以就要求请产假啰!”
    “听说他原来并不打算请假,早说好要由他岳母帮他照顾老婆和小孩,”陈培仪解释。“可是他岳母在他老婆怀孕四个多月时突然中风,他又不信任保母,也不可能让老婆一个人照顾双胞胎,所以才决定从这学期开始请假。”
    “请多久?”
    “不知道,原则上只有上学期,但也可能一整个学年,要看他老婆甚么时候才能够自己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而定。”
    “这样子啊”小乔蹙眉沉吟。“嗯!不晓得那位代课的家伙上课方式是不是跟眼镜仔一样?”
    一提到那位代课副教授,陈培仪和张若婕便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了。
    “告诉你喔!听说那位副教授跟眼镜仔同年,是眼镜仔的大学同学,又一起到美国修硕士学位,然后眼镜仔就回台湾来结婚、工作,可是那位副教授继续留在美国修到博士学位后才回到台湾来。”
    “那他回台湾后在干甚么,也是在教书吗?怎会有空来代课?”
    “不知道,不过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副教授”陈培仪与张若婕贼兮兮地对视一眼。“还是单身喔!”
    小乔白眼一翻。“真是被你们打败了,人家是个大我们十岁的欧吉桑耶!”
    “你才拜托咧,人家还不满三十就被你硬推上欧吉桑的摇椅去坐,你以为你自己还是十二、三岁的幼齿吗?更何况,年长的男人才懂得体贴包容咩”陈培仪做作地摆出一副娇弱的模样。“我啊!最需要那种男人来呵护了。”
    “少恶了吧你!”小乔皱了皱挺俊的鼻子。“你在一脚踢开前任男友时,我倒觉得是你的前任男友比较需要呵护,还有,你的现任男友呢?”
    陈培仪耸了耸肩。“早切了!”
    “就知道!”小乔咕哝着又回去敲她的键盘。
    “下星期二你到底来不来嘛?”
    “既然不是眼镜仔上的课,不来行吗?”
    最好那家伙能认真一点上课,这样她就能多赚一笔了。
    言柏尧并不是个特别爱看书的人,但一天二十四小时之中,起码有十六个小时他都是耗在他那间超大型书房中,而且书房里藏书之丰可媲美小型图书馆。
    不过他的书房并不像正式图书馆那般严肃,也不似一般人的书房那样拘谨,虽然四面八方满满都是书架,却又很巧妙的利用独立书架和盆栽把书房区隔为三个部分──工作区、休歇区和阅读区,再加上一些典雅的艺术品和精心搭配的欧式仿古家具,形成一个极为温馨舒适的空间。
    此刻,在右面的书架前,言柏尧一手抓电话,一手在书架上找书。
    “很抱歉,我可以帮你做修改,其他免谈我要帮朋友代课不知道,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不行,这是我的原则问题,做任何事都必须专心一意,不可以一心两用,这样才不会对不起那些学生”
    回身,他转到另一面书架抽出一本书来看了一下,又放回去。
    “被骂?那我也没办法,去年年底我就通知过你了,最多我祇能给你到今年年底的份,还特地问你要不要结束掉它,是你自己说不要的你以为有商量余地?我说话甚么时候打过折扣了?”
    言柏尧不耐烦地捏捏鼻梁,走向书桌后,坐下,打开电脑。
    “等等,等等,麻烦你先搞清楚一点好不好,我之所以会答应你的要求并不是因为我依然眷恋你不舍,而是因为你说是我提出分手的,所以我必须补偿你,否则你死也不甘心,那是当然,第一年免费已经给足你补偿了,第二年开始我自然要收取报酬打甚么折?你赚得还不够吗?”
    相同于对生活细节上的严格自律,他对女人更是挑剔,不符合条件的女人,即使是美得冒泡,或者比英女皇更富有也打动不了他的心,那种四目相交就会天雷勾动地火的热情细胞在他身上保证连半颗也找不到,更别提甚么触电般的浪漫激情或者罗曼蒂克的概念,根本是连根毛也没有。
    他只看过类似名词出现在百科辞典上,却不了解那是甚么玩意儿。
    总之,唯有具备足以让他喜欢的理由,他才会赐予对方培养两人之间感情的机会,自然,具备的条件越多,两人之间的进展也会越迅速。
    妮可的条件就不是很够,所以他们之间细心培养了整整三年的感情,才慢慢磨呀磨的摩擦出一小簇飘摇不定的爱苗来,但就在这时,他赫然发现妮可竟然背着他与其他男人在床上“摩擦”另一种会流汗的感情,于是刚燃起的爱火瞬间便嗤一声熄灭了。
    “请别来这一套,妮可,这会使你更没有格调,亏损的话你还会要求我继续下去吗?老实告诉你吧!有几位你认识的老朋友也来找过我,而且他们开价就是你的四倍妮可小姐,我没有隐瞒你这件事已经很对得起你了,所以请不要尖叫,你尖叫得像只老母鸡,实在很难听无情?不,我是理智”
    他还是个处事非常谨慎的人,从不曾在匆促间,或者冲动之下做出任何未经审慎思考的决定,但当他面对女人的背叛时,他可是绝情得令人心寒,毫不犹豫地与妮可斩断情缘,一拍两散,干净俐落得教人齿冷。
    妮可的朋友骂他冷酷,三年的感情难道不值得再给她一次机会──其实她们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搧风点火兴风作浪一下,戏才刚开演就落幕,实在太无趣了。
    不,他宁缺勿滥!
    “对,在我的代课尚未结束之前,我没有时间继续也没错,如果你的价码不能让我满意,我会跳槽,或者干脆继续教书下去很好,你终于了解了不,不用,除非有必要做修改,否则请明年再跟我联络,我没兴趣和你闲嗑牙好,再见。”这女人真难缠!
    厌烦地把电话放回原位,言柏尧专心敲打键盘,片刻后──
    “咦?原来我把那本书送给小五了吗?真糟糕,看样子我得再去买一本了!”
    这也是他的基本“优良”习性之一,生活一板一眼,而且非常有规则秩序,就算买了一筒厕用卫生纸卷或酱油,他都要把它们一一登记在电脑上,等用光了再扣减,这样就可以知道他擦多久屁股才擦掉一卷卫生纸,或者喝多久才喝光一瓶酱油了。
    至于知道这种事到底有何意义,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考虑了一会儿,言柏尧又拿起电话。“喂,我是柏尧啊,大哥,小七在吗不在啊我要去买书,想带他一起去也没甚么啦!我想说他要考大学了,应该给他一点忠告对啊!他最近越来越不象话,以为成绩不错就可以放松下来,所以我要告诫他,做人哪”
    喀嚓!言柏尧顿时傻眼,不敢置信地瞪着电话。
    为为甚么大哥要挂他电话?
    忽地,犹在发楞的言柏尧倏地往空荡荡的身侧恼怒地低叱一声“不准笑!”停一停,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最好乖一点,否则我就叫义父赶你”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又转而面对同样空荡荡的桌前尴尬地咧了咧嘴。
    “干妈,你你怎么也不,我哪敢要你出去,可是你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嘛”
    又开始了。
    认识他的人都很清楚他有自言自语的老毛病,三不五时便会突然对空气说起话来,起初还真是令人感到头皮发毛,以为他不是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的前兆,就是自闭症发作,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反正他也没有真的抓狂暴走,也不会嘴歪眼斜流口水做些甚么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只是特别喜欢自己对自己说话,也不会伤害到别人,大家耳朵抠一抠当作没听到即可。
    “好了,我要出去买书了,你们要一起去吗啊,对喔!快正午了,那我会尽快回来陪义父下西洋棋,你们可以先看电视。说到电视,拜托你们不要一看古装连续剧就跟我抱怨说那个不合史实,这个是胡扯,那只是演戏,?”
    走向大门,握住门把,他又回过头来。“还有,义父,麻烦你,要看电视就把脑袋放回脖子上去,不然放在桌上也可以,就是不要搁在沙发上占位置可以吗?别人也要坐嘛!”语毕,言柏尧即出门去了。
    寂静的屋里,冷气依然呼呼地吹,是言柏尧忘了关冷气吗?
    骤然,电视啪一声自行打开,然后又啪啪啪自行换了好几台,终于,萤幕不再跳动,固定在宰相刘罗锅的节目上,空荡荡的屋里只有背着炒菜锅的刘罗锅挤在三十二吋的框框里装疯卖傻的声音
    输赢不论,通宵一个晚上陪人家打麻将就可以净赚一万元干不干?
    不干是白痴!
    虽然第二天下午还有课──会点名的课,但老爸爸留下来的古董闹钟从来没有背叛过她,所以小乔还是毅然接下这个工作,整整熬了一个晚上的夜,皮夹里塞满了钞票,红着一双眼回到鸽子笼里就趴下了,心里还想着祇要有老爸的闹钟,一切就搞定了,却忘了──
    设定闹钟。
    “不会吧?十二点半了?”
    面色青白的瞪着闹钟足足十秒整,小乔蓦而惊叫一声“我死定了!”然后咕咚咚咚地滚下床,一边咕哝着“惨了!惨了!惨了!”一边手忙脚乱的换上t恤牛仔裤,套上鞋子,随手抓起几本书往背包里一扔便冲出屋子。
    “完了!完了!完了!”
    她咕哝着从五楼一路跌跌撞撞地往下飞奔,直至一楼,眼见公寓大门没关便直接冲出去,也没想到应该减速慢行先停下来看看红绿灯,于是报应马上临头,她才一踏出公寓两步,忽觉脚底下似乎踩到了甚么,才想低头看看是狗屎或猫大便,整个人已经手舞足蹈地像阿波罗十三号一样发射出去
    有人说言柏尧小气,每次说要出去买东西,竟然没有半个人愿意跟他来,老抱怨说他堂堂一个博士跟人家讨价还价委实太丢脸,对这点批评他实在难以苟同。
    精打细算有甚么不对?喜欢使用能打折的贵宾卡消费有何不行?习惯到那种物美价廉的商店去购物又有甚么不可以?只要能买到合意又便宜的东西,逛夜市又有何不妥?
    博士又怎样?没听过哪位博士光呼吸新鲜空气就能长命百岁,不也一样要花钱买卫生纸才能上厕所,在现实的世界里,做人实际一点是应当,不肯吃亏是权利,这样又有哪里错了?
    如果不是他这么小气不,是很有金钱观念,又能够依照生活规画按部就班地实现每一阶段的计画,哪能在短短不到十年间便购置了两栋房子、一部轿车,又攒了一笔积蓄?
    所以说,做人哪
    想到这里,甫锁好车门,拎着一袋书行往住处大厦的言柏尧忽地一声轻咦,理直气壮的思绪猝然中断,疑惑的眼遥注十字路口那头,数秒钟后,正待转入大厦的脚步也停住了。再过数秒,当他远远看见那个兜头兜脸满身是血的女鬼以极快的速度飘飞过来时,本能地马上退后一步避到邮筒后。
    希望她不会停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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