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战局，时局

    和叶家一起来的，除了两万流民，还有一万多阳谷县人。
    三个月的时间，让不少阳谷县的人下了决定，离开故土。
    叶仙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早已到达了相当高的地步。
    真面对选择，他们还是觉得在这乱世之中，只有叶仙长能庇护一方净土。
    如此规模的人口迁移，并不容易。
    叶家几乎散尽家财，才补上这笔花销，把所有人都带了过来。
    好在叶昊提前赶来，房屋，粮食都有准备，不然这三万人连住的地方都没。
    当时杭州的人把他们当难民，没少嘲笑这些乡下来的穷鬼。
    可仅仅九个月时间，那片荒地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变成了一排排的房屋，和看不到的头的良田。
    这里，变成了一个新的镇子。
    除了田地和房屋，各种作坊也在这里开了起来。
    之前阳谷县的那些铺子，不少在这里重新开了起来。
    没有压榨，没有重税，没有骑在他们头上的老爷，没有欺压他们的官吏。
    这样的日子难以想象，所爆发出的生机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直到这时，叶昊才慢慢理解了叶霄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奴隶制很愚蠢，一个被剥夺自由的人，即便用鞭子逼迫他劳动，他的生产效率也只有一个自由人的十分之一。”
    “封建制度也是可笑的，一个被压迫，看不到希望的人，所创造的劳动价值，只有一个自由人的四成，最高不到六成。”
    “如果是雇佣制，建立合理的赏罚机制，给予适当的上升空间，发放对应的工资，人便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力量，创造出难以想象的财富。”
    “这是必然的规律，由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决定。”
    “这便是奴隶制被封建制取代，封建也会被更先进的制度取代的根本原因。”
    “不只是因为人的道德观念变化，究其根本，是更高生产力带来的利益决定的。”
    叶霄给他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是一种叶昊读不懂的神采。
    那些话，叶昊当时一头雾水，现在懂一些了。
    他亲眼看到那些流民爆发出的热情。
    他们知道收获的粮食有自己一份，他们知道自己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不需要谁去催促，去逼迫，这些人自发的去努力，甚至主动想办法改良工具，改进技艺。
    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在九个月内创造了奇迹。
    每每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叶昊都感觉做梦一样。
    可小镇就在眼前，他眼看着这里从荒芜变得繁荣。
    叶昊看着镇子，思绪却飘到了北方。
    “那时候大哥还说过，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雏形。”
    “想要彻底的改变，需要几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努力，若是能成功，那便是改变世界的力量！”
    “不是改朝换代，不是改变局势，而是从彻底，改变这个世界！”
    叶昊正畅想着未来，杨康拿着份帖子走了过来。
    “杭州知府发了请帖，二少爷，去吗？”
    叶昊没去接那份帖子，面色一沉。
    三万人之所以能在杭州十里外大兴土木，除了叶霄国师的身份和超然的威望，还少不了龙虎山那些人的影响力。
    当然，这种做法显然不规矩。
    在大宋的眼皮子地下，出现了一个国中之国一般的存在，即便表面上，有老君观的名头顶着，这三万人都算是依附老君观的存在，可真要找麻烦，这里的存在站不住脚。
    之前赵桓对叶霄崇敬无比，特批了老君观种种特权。
    那时候，别说杭州知州，就算是朝堂上那些一二品的重臣，都对这里毫无办法。
    可后来，叶霄在金人的地盘四面袭击，让金人损失惨重的消息传了回来。
    赵桓顿时就对叶霄有了意见。
    金人万一被打出火气，不让他投降了怎么办？
    朝中有不少人眼红杭州边上那处‘国中之国’的财富，便借机在赵桓耳边吹风，收回老君观的种种特权。
    赵桓忌惮叶霄的实力，没敢下令收回，但他的态度，那些朝臣自然是品出来了。
    这段时间，两浙路，杭州府的各位高官，轮流给老君观施压，用了各种手段，把这里孤立起来，甚至还派官兵来，借口缉拿要犯，搅的这里鸡犬不宁。
    现在杭州知州下了请帖，不用说，必然是鸿门宴。
    “不理会。”
    叶昊没去接那张请帖。
    现在做什么都没用。
    做的越多，越容易被那些人抓住把柄。
    “让大家忍耐片刻。”
    “那些人不敢明着做什么，他们没那个胆子。”
    “至于那些小动作，他们很快就不敢做了。”
    叶昊想起叶霄之前送给他的信，心里有了底气。
    只要叶霄在一天，那些人终究没胆子太过分。
    甚至，若是叶霄坐镇老君观，杭州那些大官怕不是求着要来拜访。
    这些人，很现实，很自私，也很短视。
    ……
    “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十一天前，完颜宗翰在文水击溃了宋军的阻拦，现在正围攻太原。”
    “完颜宗望带人连续攻克雄州，中山，昨日攻下新乐，其部和支援太原的种师中部连续打了数仗，各有胜负。”
    “太原此时已至最危急的时刻，若是被金人拿下，金人便无后顾之忧，可长驱直入。”
    老君观众人这些日子四处分散打探消息，金人两路大军的情报都展现在眼前。
    叶霄看着地图，过了许久才开口。
    “情势危急，但未必没有办法。”
    “现在最大的变数在汴梁。”
    叶霄手指点在京城的位置。
    “赵桓若是要投降，数十万将士如何努力奋战也是徒劳。”
    “若不考虑那个没主见的赵桓，现在战局的核心点在太原。”
    “宋军中也有有能力的将领明白这一点，才派种师中部支援太原。”
    “可负责支援种师中的张灏，姚古两军龟缩不动，种师中孤军深入，恐怕独木难支。”
    “我们要想办法解了太原之围，到时候便该金人被动了。”
    叶霄的手指重重点在了太原。
    即便赵桓把这里割让给了金人，太原守将王禀依然誓死不降，至今仍在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