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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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太后得知允泛已平安无事,便立刻召见允泛到慈宁宫。
    请小玄子公公带路到慈宁宫后,允泛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太后端坐首位,她凝视著允泛,一张风韵犹存的美丽脸庞显得既喜悦又心疼。
    允泛有些瘦了,听烈儿说她失去记忆,也流掉了孩子唉!这些日子以来,她是 怎么过的啊?可怜的孩子!想到这里,太后便止不住的心疼。
    这是允泛失忆之后第一次觐见太后,因此心中七上八下,深怕失了礼。
    她对著太后福了一福,道:“民民女季允泛叩见太后,太后金安万福!”
    “平身,一旁坐下。”
    “谢太后恩典。”允泛嗫嚅著谢了恩,然后到一旁坐下。
    因为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再加上不知太后何故召见,因此允泛的眉宇间透露著 一股惶惑无依的楚楚可怜样,这与尚未失忆前的季允泛理智坚强的气质戡然不同,但她 相信,烈儿对她的痴情并不曾因而改变,只会更令他心怜。
    “身子好些了吗?”
    “是,允泛好多了,谢太后关心。”
    太后露齿一笑,道:“不用紧张,哀家只是同你闲话家常,不需太拘束。”
    “是。”
    太后说要闲话家常,那么,她到底要话哪些家常呢?
    “你这阵子都住在哪儿?”
    “回太后的话,允泛落水之后被月烈夫妇所救,因此借住在月烈家的山林小筑里。 ”
    “喔!”原来是已告老的月烈卿家救了她。
    “找一天应该去向月烈卿家道个谢。”
    “是。”允泛笑道。
    她也正有此打算,毕竟他们是她的救命恩人。
    太后又道:“水月居是你从前住的寝居,现在可还习惯?”
    “习惯。”
    因为里面有许多医书,她一直埋首于书堆里,也就不至于去想太多,而且看书能使 她安心,自然觉得习惯。
    “嗯,那就好。”太后点了点头,又道:“传言你是因为不愿久居于宫中,所以用 落水诈死的方式逃离皇城,可有此事?”
    允泛羞愧地低下头,回答:“我我不知道大家都这么传言,那应该就 是这样了吧?”
    太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允泛原以为少不得一顿责怪,没想到太后丝毫没有发怒。
    “哀家也明白那种感觉;打从烈儿建了大元,从呼和浩特那个青绿城市迁到大都来 ,住进紫禁城之后,哀家就像一尊被人供著的菩萨,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 ,里里外外都有人侍奉著、打点著,这等富贵尊荣应当是每个人心中所钦羡的吧?但, 说穿了,与一只失去自由的鸟儿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居处大了点而已。”
    “太后”
    没想到太后也有这种慨叹,也许自己不惜诈死离宫,也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吧?
    “虽然紫禁城建了御花?b,东、南、西、北四苑,占地数百亩,但是每天离开慈宁 宫不是往花园,就是往四苑,日子也是挺腻的。所以,有时候哀家还会梦见呼和浩特那 片蓝天,那片夏日如茵、冬日白雪皑皑的草原。”
    太后向往呼和浩特的蓝天草原,而她则向往大都城外的山林河流,太后的感触,允 泛完全感同身受。
    “嗯允泛了解那种渴望自由,不愿被拘束的感受。”
    太后微微一笑,突然调开了话题。
    “听烈儿说,你打算明天去为少翼进行‘换血’?”
    允泛点点头道:“皇上说谷公子的情况十分不稳定,虽按时服药,可是再也拖不得 了,允泛也觉得及早换血,治愈的机会越大,毕竟谷公子尚未病入膏肓。”
    越早就医,治愈的机会越大,任何病症都是一样的。
    “你认为你有几成把握治愈少翼?”
    允泛不打诳语──“六成。”
    “那么,无法治愈的机会还是很大啊!”“我会尽我所能,我保证!”
    她即使依然失忆,但从来就没有忘记要治愈谷少翼的承诺,所以咳血症的每一步治 疗过程,她记得清清楚楚。
    “我相信你。”
    就是因为信任她,所以了将少翼的生命交给她。而且──如果连允泛都无法治愈少 翼,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人办得到了。
    “如果你能治愈少翼,哀家封你为妃,准许你离宫而居。”
    允泛眼睛一亮!
    “不用封妃了!准许允泛离宫而居即可。”
    太后笑着摇摇头道:“你是皇上最爱的女人,可不能不冠上‘奇渥温’这个姓,你 可是我奇渥温皇室的一分子,所以非封妃不可。”
    太后愿放她自由,但也要她名正言顺的成为奇渥温氏;这是太后对她最大的恩典了 。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封妃’这个字眼,让她觉得十分别扭,甚至有些排斥 ,但是算了,不该再多想了。
    “是,谢太后。”
    允泛退下后,太后若有所思地扬起一抹笑容。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后一招”了, 会不会成功,就得看允泛对烈儿用情几分了。
    但愿这一记狠招可以“收效迅速”!
    离开了慈宁宫,允泛正要走回偏远的水月居时,突然被一个浓眉大眼,帅气洒脱的 男子拦住。
    允泛无法从他的打扮上看出他的身份,于是眼光迅速溜到对方腰间,想由腰间佩戴 的识别牌判断对方的身份,不料他竟没有佩牌。
    元朝实施佩牌制度,能在宫中随意走动者,至少也要佩有铜牌,毕竟像她这样一个 布衣百姓能进宫乃属特例──被皇上掳来的,而这个男子应该不会被皇上这么对待才是 。
    “啊,请问”
    “我是掠影,你以前的同僚。”他的笑容如阳光一般充满生气。
    “哦!你就是掠影啊!我听皇上提过,你就是从前我在任职‘御前行走’时的同僚 ,出卖过我一次。”
    那时候她为了方便调查事情,所以玩了点小手段,如愿被贬官成御史中丞,如果不 是掠影出卖她,告诉忽必烈她“贪污”的事情是假的,她也不会又被抓回去再当御前行 走。
    原本掠影很高兴的,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笑容就垮下来了。
    “拜托你,下次跟老友打招呼的时候,不要把皇上的话拿出来照本宣科。”掠影苦 笑道。
    “哦,对不起!”一时太高兴了嘛!记不得那么多。“听说要见你一面难如登天, 今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掠影陪著她慢慢散步走回水月居,一边开玩笑道:“如果我说没事,你会不会赶我 走?”
    允泛笑道:“很想啊!可是大概赶不走吧?”
    掠影大笑了起来道:“你知道吗?你以前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真的?那我以前都是怎么说话的?”
    “理智、冷静、严肃、死气沉沉、一丝不苟”
    允泛皱起黛眉道:“真的啊!那不是很‘顾人怨’吗?”
    “骗你的啦!难不成我告诉你,你说话时‘引经据典、之乎也者老挂在嘴边’逼样 你也信?”
    允泛嗔了他一眼,道:“贫嘴!”
    “是啦!我就是贫嘴。”他嘻皮笑脸地道。“其实也不会严肃到哪里去啦!只是很 少打哈哈、开玩笑就是了。怎么说呢?你生活得很‘认真’。”
    “认真?”
    她是这种人吗?认真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和皇上是完全不同的人,他比较率性,正好和你互补。所以说,你和皇上再相 配不过了!”
    允泛的俏颜红了红。
    “你越扯越远了。”
    “可是这是真的啊!”他笑道:“皇上非常非常爱你,打从他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 ,他对你用情至深,他是用他所有的爱来爱你。”
    突然提到这个,令允泛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我知道呀!”
    “如果你知道,就不要答应太后愿意离宫而居,那会伤了皇上很深、很深。”
    允泛瞪大眼睛,转头看他。
    “你听到了?”
    “你那句‘不用封妃了!准许我离宫而居即可’喊得那么大声,要我装作没听见很 难耶!”
    允泛白了他一眼,呐呐地道:“我是真的没有伤害皇上的意思,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红得简直可以媲美苹果了。
    “喜欢他就不要那么做,你明知道他想留住你。”
    “可是──”
    允泛正要开口,一阵高分贝的尖叫声便刺耳地传进他们耳里。
    “啊──”
    是琴妃与成妃,她俩瑟缩在回廊迸,表情活像是见鬼了!
    允泛好心地走过去,问:“两位娘娘,怎么回事?”
    “不没事、没事”
    琴妃浑身发抖,声音都梗在喉咙里了。
    “身体不舒服吗?我可以帮你们看看──”
    “不、不用!走开!”
    成妃面无血色地挥开她善意的手,尖叫著跑回自己的寝宫了。
    “娘娘,你真的不要紧吗?”允泛好意的转问琴妃。
    琴妃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叫,连滚带爬一溜烟的逃走了。
    允泛不解地自语:“奇怪,她们怎么了?”
    掠影的眼眸冷冷地眯了起来,唇边拉开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
    “别理她们,”掠影示意允泛继续走。“你刚刚说到哪儿啦?”
    “哦,我刚刚是想说──我认为我不适合成为皇上的妃子,毕竟我是汉人嘛!如果 我无妊又无身分,封妃必然会惹得朝野反对吧?这样皇上会很为难。如果我离宫而居, 皇上还是可以去找我,而且也不会害他被指责,这样不是很理想吗?”
    “这样也满有道理的。”
    “嗯!”“那你得治好毅王爷的病才行。”
    聊著聊著,允泛所居的水月居便近在眼前了。
    “我知道,我会加油的。”
    “水月居到了,我走你 ?
    “不进去喝杯茶吗?”
    聊了那么久,她都渴了,掠影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吧?
    “我还有事,得走了。”
    允泛打趣道:“又要去告密啦?”
    掠影笑了起来道:“是要去一趟睿王爷府,请不要随便怀疑我的人格好吗?”
    “是,下次改进。既然你有事,那就不留你了。”
    “我走了。”
    话说完,掠影像一抹黑影子掠过一般,转瞬间便失去踪影了。
    “掠影,果真人如其名啊!”允泛喃喃道。
    好渴!还是快进水月居喝茶吧!她还得把,血元记看熟呢!
    “堂姊,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成阳宫里,成妃慌乱地踱著步子,不断重复著那些话。
    “你冷静一点!”琴妃烦躁地道:“你坐下来,别在那里转来转去,我头都给你转 昏了!”
    成妃只好坐下来,可是,这还是无法使她冷静下来。
    “堂姊,你快想想办法啊!”“我当然知道要赶快想办法,都东窗事发了,不赶快想办法补救,咱们就遭殃了! ”
    “哇我不要!我不要!”成妃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她绝不能有什么万一!否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请你闭嘴好不好?”简直吵死了!
    “堂姊,那汉女明明死了呀!怎么会?怎么会?”
    “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
    “你想她究竟是人还是──”
    “傻瓜!当然是人!”
    “可是人家只要一想到,就会怕嘛!呜”
    “你哭够了没有?!”琴妃吼道。
    成妃这才噤了声,只敢有一下、没一下的啜泣。
    “上回要人用迷药迷昏她,把她丢到水?t还淹不死她,那我们干脆直接下毒比较快 !”
    “可是──下了那么重的迷药也害不死她,这次又下毒有用吗?”
    “那么你认为呢?”
    “咱们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别再去招惹她了。”
    “傻瓜!没出息!你不杀她,一旦她起疑,难道她就会放过你吗?”琴妃瞪了妹妹 一眼,道:“干脆今?摸黑到水月居杀了她!”
    “可是,皇上会不会在水月居里”
    “放心,皇上这两天并没有夜宿在水月居里,是打算让那汉女多休养。而今?皇上 要与大臣商议国事,咱们趁著皇上不在时去不就好了?至于那些宫女,用迷香迷昏她们 就可以了。”
    “好办法!就这么办!”
    这次可绝不能再失手了!
    允泛看了一整天的书,又加上明天必须为谷少翼换血需要养足精神,所以便早早上 床就寝;由于太累的关系,她几乎是一沾枕就睡著了。
    戊时时分,从门外飘进一缕白烟,不多时,水月居里里外外便弥漫著一股奇异香!
    琴妃缓缓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利刃,黑夜中就著月光反射,映照出阴森森的白光。
    “等等,让我来吧!堂姊。”
    敢在大白天吓唬我?本宫要你好看!成妃暗中怒道。
    琴妃点点头,将利刃交给成妃。
    成妃执著刀,逼近床边的允泛,露出妖媚的笑容。想与她们两姊妹争宠,门儿都没 有!只要季允泛一死,她俩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就在成妃要动手之前,正对著她的窗子好像闪过一抹影子。
    “是谁?”成妃惊惶地叫。
    琴妃莫名其妙地道:“怎么了?”
    “好像好像有人”
    “哦?”琴妃探出头,小心地观察一阵子。“没人啊!”“可是,我明明看到有人影闪过去──”
    “你多心了。快动手吧!”
    说的也是,水月居这么偏僻,这时候还有谁会来?
    成妃沉住气,拿起刀子正要对著允泛的心窝刺下去时,窗前突然又有一阵影子闪过 。
    “有人!”成妃惊跳了一下,刀子滑落地上,脸色铁青。
    琴妃不耐地推开堂妹,拾起刀子,狠狠地往允泛心窝刺下去──“当!”的一声, 一缕金光从门口射了进来,弹开了琴妃手中的白刃。刀子脱手飞出窗外,蓦地黑影一闪 ,有个人接住了凶器。
    “这种危险的东西,可别随便乱丢啊!”掠影笑着跃了进来。
    “啊!”成妃倒抽了一口气,窗外真的有人!
    “啊──”琴妃看清楚弹开刀子的暗器之后,尖叫出声。
    那、那是──皇上的虎斗金牌!
    这么说,阻止她们行凶的人不就是──“皇上?!”琴妃在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伟 岸人影后,再也叫不出声了。
    忽必烈琥珀色的眸子泛著剔透的冷光,盈满杀意。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成妃与琴妃两人魂飞魄散,瘫软地跪下,不住磕头 讨饶。
    一切都证实了!
    正如他的猜测,允泛不是为了离宫而诈死,而是有人对允泛下毒手,只是允泛阴错 阳差失去记忆,无法记起事情经过,所以一直让真凶逍遥法外,自己则是莫名地承受著 他的错怪、愠怒,以及失忆、流产的痛苦!
    忽必烈愤怒得想杀人了。
    “来人!”
    “不用叫人了,我来代劳即可。”说著,掠影轻松地提起两人的衣领。
    “拖下去,明日午时,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不──”成妃当场晕了过去,琴妃则凄厉地号哭著。
    “皇上饶命!饶命哪!”
    “饶命?”忽必烈冷冷地道:“你们俩要为朕死去的皇子偿命!拖下去!”
    “不要啊──”
    “闭嘴。”掠影毫无同情心地将两人拖了出去。
    凄厉的号哭由近而远,终至再也听不见。
    “皇上?”咦?她有没有看错?
    她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泛儿。”他真的对她这么冷淡吗?瞧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真的是他?!
    允泛开心地坐起身,但因迷香的药效未退,所以脑袋又重又沉。
    “我的头好昏”她抱著头,像受伤的小猫一样痛苦低吟。
    “别乱动,乖乖躺好。”忽必烈小心地放她躺下,低语:“你被人下了迷香,好好 睡一觉,明天就不会头昏了。”
    迷香?那是什么?
    不过她仍依言乖乖躺著,果然头昏减轻了不少。她睁著犹带睡意的蒙?双眼凝视著 忽必烈,呢哝低语:“皇上怎么来了?”
    命人押她回宫之后,除了当天与她说过话,至今都还没再见到他。她以为他还在因 她为了离宫而不惜诈死的事情生气,更何况,她的失忆也使两人的距离无形中拉长,变 得益发陌生。
    “我想见你。”
    “你不怪我了吗?”允泛小心翼翼地问。
    他抱住她,因为她的谨慎、小心而心疼。
    “对不起。”
    “我不懂──”什么要道歉?错的是她啊!
    “现在你不需要懂,来日方长,我会慢慢说给你听。现在,闭上眼睛睡觉。”
    “哦。”她闭上眼睛。因为她真的觉得好累、好困。
    忽必烈站了起来,允泛听见声响,以为他要离开,急忙睁开眼来。
    “你你要走了吗?”一日不见他的身影,她觉得好寂寞。
    忽必烈绽出一抹笑,脱靴上榻,在她身旁躺下,搂她入怀。
    “我会在这里陪你。”
    允泛微微地一笑,安心地进入梦乡。
    月华斜斜地映入水月居,流泻一室旖旎
    隔天早晨,允泛在一座特制的冰屋中为谷少翼换血。在场的除了允泛、 谷少翼及忽必烈之外,还有两名御医,及一个小女孩。她坚持要亲眼看着翼哥哥康复或 是──死亡。
    允泛特地请铸造簪钗的工匠,利用特制的金屑管连结钢针,将钢针浸泡酒精后,利 用油灯上的火焰消毒、扎进忽必烈的血管中抽血,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在血液尚未凝固前 用火焰消毒刚针,再缓缓地注入谷少翼的血管中。
    历时两个时辰,在反覆抽血注射之后,终于一切手续完成。
    御医看着香汗淋漓的允泛,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待。”如果能够成功,忽必烈的血改变了谷少翼的血质,那么谷少翼便没有生 命危险了怕只怕无法成功,反而使谷少翼提早离世,那允泛担心得胃都疼了。
    忽必烈刚失了不少血,因此脸色有些发白。他搂著允泛,道:“你办得到的,我和 母后都相信你。”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她好害怕!
    忽必烈突地吻住她的唇,在她耳畔低语:“让我融化你的不安吧!允泛。”
    允泛紧紧地攀住他的颈项,吸取他令人心安的气息,以平复自己的不安。
    半个时辰过去了,躺在床上的谷少翼低吼一声,脸色发白。
    御医叫道:“季姑娘,毅王爷他──”
    允泛奔了过来,脸色一样雪白。她含泪说道:“毅王爷,无论如何,请你都要撑下 去啊!撑下去!”
    忽必烈的血在他体内产生作用了。能不能活命,就全看这一刻!
    一旁的小女孩颤抖地握住谷少翼的手,呜咽道:“翼哥哥!翼哥哥,不要丢下海潮 ,翼哥哥不要死”
    谷少翼持续发热、痛苦地挣扎著,就在他几乎断气的那一刹那,他凭著意志与病魔 缠斗,毫不妥协。
    终于,经过了漫长的两个时辰,谷少翼的热度退下,呼吸也恢复平稳了。又过了半 个时辰,他意识清醒了。
    “翼哥哥!”海潮流著泪,喜悦地喊道。
    成功了!
    允泛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宽心了吧!她失去了意识,软软地跌进忽必烈的怀中。
    “允泛?!”
    当允泛醒转过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她的床边除了忽必烈,还有太后、丹芙公主。掠影、御医、数位宫女,简直是人山 人海。
    她一睁开眼睛,忽必烈随即倾身关切地问:“允泛,好点了没?”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而后才醒悟过来,刚刚她昏倒了。“我好多了。”
    “太好了!”太后慈祥地拍拍她的手,眼中含泪道:“谢谢你治好了少翼,哀家真 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允泛摇摇头,微笑道:“我是个医者,这是我应该做的。毅王爷现在的情况如何? ”
    御医回答:“毅王爷恢复元气了,脸色不再苍白,复元情况相当好。”
    允泛总算放了心道:“真是太好了!”
    “允泛,为了答谢你,哀家准备履行咱们私下达成的协议!哀家准许你离宫而居。 ”
    “什么?!”忽必烈跳了起来。这算什么答谢?!“母后,您怎么可以──”
    “呵呵,允泛确实不适合住在宫里啊!这么做对她比较好,不会有人又想狙杀她。 ”生气啦?不错,烈儿这边有反应了。
    “我不会允许再有人想对允泛不利,但是,儿臣也不同意允泛离宫而居!”
    “这可是哀家和允泛达成的协议耶!”那,允泛这没有什么反应呢?真期待!
    忽必烈怒气冲冲地转向允泛,拉长了脸低吼:“允泛!这是怎么回事?!”
    可恶!到了最后,她就是要离开他,是吧?
    “太后”允泛小声地道:“请您收回成命吧!允泛已经不想离开皇上了。 ”
    太后眼睛一亮!
    “可是,你不向往自由吗?你不想住在山林里了?”她诱惑著。
    允泛红了脸,摇头道:“我只想和皇上在一起,我真的很喜欢他。”
    “允泛!”忽必烈抱紧了她,心为之雀跃。“你不后悔做这个选择吗?”
    允泛眼前一片迷蒙。
    “我为什么要后悔?”
    看着谷少翼在生死之间挣扎,她突然发现,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幸福,不是 吗?
    “我爱你。”他真的无法不动容。
    也不管有多少对眼睛在看,忽必烈俯下头便给她一记热吻。
    呵呵!设计成功了!
    太后忍著笑做个手势,要大家退出水月居。
    丹?奇怪地看着母亲,问:“为什么我觉得您好像在想办法拆散他们?”
    “傻丹丹!这叫做‘物极必反’嘛!就是要惨无人道的拆散他们,他们才会发现自 己真正所要的。瞧,这会儿允泛就不会再想要离开皇城,而你皇兄也不会再担心留不住 你皇嫂了,这结果不是很棒吗?”
    丹芙不禁笑了。母后果然有一套!
    是啊!“物极必反”好个恋爱新论调呵!只有母后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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