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夜花了五十五万，不是一笔小数目。
    账单上花钱如流水般，各种昂贵天价的酒品，毛助理拿着烫手的账单，瑟瑟地递给她，“景总，您过目一下。”
    傅景奕消化完这个给她带来震惊的惊喜，心痛到无法呼吸。
    “好了，我知道了。”傅景奕捏了捏鼻梁骨，心里没忍住笑骂了几声纪赏那只抠门老狐狸，她抬手扯了账单，从躺椅起身。
    “回程排好了吗？”
    “本来已经安排好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纪氏集团发了份电子请柬，邀请您参加今晚的商业大型晚会，因为是以纪总名义邀约的，所以……您去吗？”
    “去，你安排吧。”
    傅景奕扫了眼账单内容，捏着账单离开。纪赏这只老狐狸刚才可没说这件事，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而豪华套房内。
    宽敞的阳台，纪柠睡得正香时被一通电话吵醒，此刻听着她家老父亲的‘泪诉’，心情略微复杂。
    “一声不吭去n市就算了，又一声不吭的回来，回来也不回家看看，你说你小时候这么听话长大了翅膀硬了，家都不要了是不是？你母亲生病去世早，你爹我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你妈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你对得起你妈吗？”
    纪柠最烦别人拿去世的母亲说事，尤其是这位不称职的爹。
    “您要是真的这么爱我妈，怎么还会娶比您小十几岁的女人？想要儿子就直说，别给自己找借口，我听都听腻了。”
    被女儿怼了回来，纪父气不打一处来，开始训她：“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注意语气！我也是为了你们姐妹俩，从小没妈的孩子像什么？像根草！我不想别人说你们是没妈的孩子。”
    “所以呢，您就娶了？”
    “你……你怎么跟你姐一样，你姐气我，连你也要气死我是不是！”那边纪父刚说完突然‘哎哟’一声，他捂住胸口大口急促呼吸，虚弱地说，“柠柠……爸爸心脏疼，疼死爸爸了。”
    纪柠听着老父亲卖力地喘气，不客气揭穿他。
    “行了，别装了，您身子骨这么硬朗，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您演技这么好不如去演戏吧？说不定大红大紫了呢。”
    纪父一秒变正常，“我不管，你今晚必须回来。”
    他态度有多霸道强势，纪柠语气有多强硬，“我说了我不回去，那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我也不会跟那个女人道歉。”
    “她是你妈！”
    “后妈。”
    “也是妈……”
    “那您认她作妈吧。”
    “……”
    经常被女儿气习惯了，也知道女儿和妻子一直合不来，纪父从小就拿两个女儿没办法，索性换了计策开始卖惨。
    “我让你姐举办了一场晚会，来了很多爸爸的好朋友，别人都知道爸爸有两个女儿，你不跟爸爸一起出席，让别人怎么看我？别人会嘲笑爸爸的。”
    “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你姐我是管不了，她脾气又臭又硬我也不想管了，你总不能学你姐三十岁还不嫁人吧？你们姐妹俩真是要气死我了，一个个都这么不听话。”
    “你爸我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就算抱不上孙子，那那那……外孙总可以抱一抱吧？不然你爸……我死不瞑目。”
    隔着手机，纪柠都能猜到她家老父亲身边一定坐着宋斐丁。
    宋斐丁年纪不大，却很有心机。她家庭条件不好，长得倒颇有姿色，大学毕业后进入纪氏集团工作，不知道她怎么就跟她家老父亲勾搭一块去了，也许不甘一辈子平平凡凡，所以傍上她老父亲的腿就没松过，哄得她家老父亲丧妻不到半年迅速和她领了结婚证，而那时，她才三岁。
    嫁入豪门麻雀变凤凰，宋斐丁表面功夫做得非常好，至少在纪父这里完美无缺，像亲妈一样对两个女儿嘘寒问暖，外面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是她俩姐妹不领情，从来不喊宋斐丁一声‘妈’。
    别人却不知道她们私底下怎么过的。
    纪柠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她小学一年级开家长会，纪父忙着应酬没时间所以第一次让宋斐丁以‘母亲’的名义去开家长会，那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家长会，全班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课桌上，而同学身边都有爸妈陪伴。
    放学后，她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宋斐丁和别人逛街。
    呵。
    ……
    “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今晚一定要来，你宋阿姨的侄子也来，你们还没有见过面呢，这次一定要见见。”
    “柠柠，说句话啊。”
    纪柠回过神一听就明白了，又是宋斐丁怂恿唆使。明面什么为了她好，实则恨不得她赶紧嫁出去，免得分家里的财产，然后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是宋家侄子，这么一箭双雕，多划算的买卖。
    她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问了句：“想抱孙子？”
    “想，真想。”
    “那我给您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您啊，还是找宋斐丁去吧，等宋斐丁肚子争气生下儿子了，再过个几十年，您就可以抱上孙子了。”
    通话开了免提，宋斐丁听见纪柠这番话，听出纪柠的冷嘲热讽，瞬间拉下脸，抢了纪父手机直接把通话掐断。
    挂了就挂了，纪柠也懒得理。
    反正那个家被宋斐丁作得一团糟，理也理不清。
    她把手机一扔，正烦得没什么睡意了，身后倏然传来一道傅景奕清浅嗓音：“纪柠，准备一下，今晚赴宴。”
    “……？”
    纪柠有股不太好的预感，她回头，“景总，赴什么宴？”
    “商宴，你姐举办的。”
    纪柠：“…………”
    她这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初五吗？
    “怎么了，不想去吗？不想去没关系。”傅景奕刚才隐隐听见纪柠打电话时说的几句话，大概猜出应该是家里人。
    纪柠挣扎了会，捏拳打定主意，“我去。”
    她倒要看看，宋斐丁作死又作什么妖。
    “纪柠，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傅景奕过去端了杯水回来递给她，“先喝点热水。”
    纪柠勉强笑笑，“我没事，就是被气的。”
    “气的？”
    “被家里的后妈气的。”
    纪柠语气轻描淡写，心里已经波涛汹涌，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拿个大铁锤捶宋斐丁两下子，免得祸害人间。
    “那别气了，成年人管好自己的情绪，你越气说不定她越得意。”傅景奕坐下来轻拍了拍纪柠的肩膀以示安慰，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句，“其实，我也是后妈养大的。”
    “？？”
    “说起来我比你还惨呢，后妈刚进门我爸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八岁吧。”
    “欸……”
    “怎么样，好受点了吗？”
    “……”
    比惨大会吗？
    纪柠没觉得好受，看着傅景奕露出明媚的笑容反而心尖莫名抽了下。
    才八岁就没了爸妈……
    “所以，人生就是这么多磨难，不是有那句话吗？先苦后甜，苦了后面才会甜起来。”身为‘大姐姐’，傅景奕耐着性子劝慰她，“你看我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对不对？”
    纪柠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深切地渴求家的温暖，她早过了那个年纪，低落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只是突然有点心疼傅景奕，这些年究竟怎么过来的。
    “好了，都过去了，别难过了。”
    傅景奕尽量让自己像个贴心‘大姐姐’一样温柔地摸了摸纪柠的头发，“你还年轻，这点小事就难倒你了，以后还怎么做大事呢？”
    对比一下，纪柠觉得她和傅景奕一样惨，惨惨相抵得正，她一鼓作气，“我不难过，我还要挣大钱！”
    “行，挣大钱。”傅景奕见她恢复状态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不过挣大钱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
    “你姐叫人送过来的。”
    傅景奕学着纪赏的语气。
    “希望这个惊喜你会喜欢。”
    “……惊喜？”
    纪柠好奇接过来铺开一看，眼神一滞，头皮发麻，瞪着右下角的字数，呆呆地念：“五……五十……五万？”
    ……太惊喜，太刺激了。
    她抬头看傅景奕，傅景奕也含笑地望着她。
    小姑娘眼底满是震惊，浅浅的小酒窝都深了几个度，就差满脸都写上‘我没钱’‘我很穷’‘求放过’。
    傅景奕却忽然想起昨晚上纪柠抱着她脖子一脸娇羞地喊着嫁给她，像极了小小的人抱着她大腿喊着一样的话。
    一种名叫恶趣味的东西滋生心底，使她慢慢倾身过去，两人眼对眼时，傅景奕慢条斯理地抬手卷一缕纪柠的长发，绕在圆润的指尖把玩着。
    她微微勾着唇，细长的眼尾上挑，顾盼生辉。
    “纪柠，你是做牛做马还债呢，还是卖身还债呢？”
    靠得太近，呼吸几乎纠缠一起，傅景奕居高临下，纪柠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傅景奕的目光，弱弱地问：“那个，做牛做马和卖身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那我能换一种还债的方式吗？比如……”
    “比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