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
    残留在妩媚眼角的一丝忧郁飞速被笑意遮掩，狭长的眼睛弯起，又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样。
    “好巧。”夹着香烟的手指轻轻抖动，烟灰落到她脚下的碎石板上，秋岚望向叶妙笑着打了个招呼。
    真是巧到令人忧伤，叶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尬在原地仰望头顶细碎的阳光。
    秋岚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叶小姐以为我是来追债的？”
    叶妙：“哈哈哈哈怎么可能……”看到她的第一反应，确实是这样的。
    实在是太过巧合，巧到叶妙不能不多想。
    女人笑着摇摇头，深吸一口香烟，享受地将烟雾吐出，那一刹那，叶妙仿佛看到了误入人间的精灵。
    她将烟头丢到脚下碾灭，拍了拍身边的石栏，解释道：“坐吧。虽然很高兴再次见到叶小姐，不过，我并不是来追债的，我家就在镇上。”
    正所谓来都来了，今日天气正好，错过这一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叶妙便坐到了她身边。
    面前是幽静的石潭，飞虫与落叶碰到水面的时候，会漾出一圈圈涟漪，滴答滴答的水声从四周的石头上传出，与风声虫声交织成了一出山林交响乐。
    叶妙与秋岚各坐一边，靠着青藤缠绕的石柱，叶妙看向秋岚，她正在看着面前的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格外出神。
    叶妙顺着往下看，看到她脚下散落的七八根烟头。
    “叶小姐之前来过这里吗？”秋岚忽然扭过头来问她，吓了叶妙一跳，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了。
    “咳。”她握拳挡住嘴巴，假装淡定地说，“来过一次。”
    “这里很美，是吗？”她的声音放低了些。
    “是。”
    叶妙总觉得今天的她跟之前的她不太一样，究竟哪里有差别？叶妙仔细地看着她，终于发现，在她的身上始终带着一丝哀伤的气息。
    这样的秋岚，让叶妙无法再用狐狸精来称呼她。
    秋岚对叶妙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不只是说给叶妙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真好，没被发现的美丽，就不会遭破坏了。我很喜欢这里，也很高兴你能来到这里。”
    叶妙：“秋小姐真是太好客了。”
    此话一出，氛围被破坏，秋岚哭笑不得地说：“叶小姐真有意思。”
    “彼此彼此，对了，不用叫我叶小姐。”叶妙呲了呲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好，叶妙。”秋岚笑眯眯道，“你也直呼我的名字吧。能问一下，你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吗？”
    “还能做什么？”叶妙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伸手啪地丢出去，石头落进潭水中，打出一朵漂亮的水花，“爬爬山，拜拜神，来玩呗。”
    “爬山之后就回去么？”
    “你打听这么多干嘛，怕我负债跑路？”
    叶妙只是开个玩笑，不料秋岚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是有点怕，毕竟你还欠我一顿饭。裙子还不上，就先请我吃饭吧。”
    叶妙：“……”
    她轻哼一声，撇撇嘴，不再搭腔。随着时间推移，太阳西斜，阳光渐渐褪去燥热，斜着照在叶妙身上，暖烘烘的令人昏昏欲睡。
    不知何时叶妙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兜里的手机发出嗡鸣声，她才从梦中惊醒。
    醒来一抬头，迎面就是一张放大的盛世美颜，叶妙倒抽一口凉气，险些被吓得昏回去。
    “你干嘛！”她下意识推了下近乎笼罩着自己的女人，意外地没有推动，幸好对方识趣地后拉了一点距离。
    秋岚却甚是从容地将手从她头顶拿下，张开手，一只红甲壳的小瓢虫慢吞吞地爬了两步，翅膀一抖，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有只小虫子落到你头上了。”
    “这样啊，不好意思……”叶妙喃喃道，“谢……谢？”
    秋岚不以为然，甚是俏皮地回了句：“不客气。”
    叶妙愈发的心累了，赶紧掏出手机，是苏雪梨给她打电话，问她跑哪去了。叶妙说自己觉得无聊，单独出去逛逛，让他们不用等自己，晚上的时候大家在宾馆见。
    挂了电话，一看手机，竟然五点了。
    夏日白天长，只看天色还觉得早得很呢。
    “我先走了。”叶妙撑着石柱就要站起来，谁知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肢体早已麻木，一动就是一阵又麻又刺的酸痛感。
    她呲牙咧嘴地跌坐回去，慢吞吞挪动着双腿，试图缓解血液不通的酸爽。一双涂了大红指甲油的手便从旁边伸过来，按到了叶妙的腿上。
    秋岚坐在她身边，亲切自然地帮她按摩，叶妙不是不领情的人，便是尴尬，也只能不太情愿地道声谢谢。
    “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秋岚垂眉顺目地按揉着秋岚的双腿，一阵酸麻一阵刺痛，不过，看着一个狐狸精似的美人儿如此柔顺地伺候自己，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秋岚说：“我很高兴能跟你成为朋友。”
    双腿处于敌手，叶妙实在说不出“我们还不算朋友”这种话，她沉默以对。
    麻木的腿恢复之后，叶妙连忙站起来跳了跳，说：“不早了，我得下山了！”
    “我和你一起。”秋岚说完，从包中取出一个烟盒打开，烟盒是空的，显然是她之前坐在这里抽空的。秋岚弯下腰，将地上的烟头都捡了起来塞回盒里装起来，准备到有垃圾桶的地方扔掉。她这才拍拍手，和叶妙一起离开。
    今天的秋岚没有穿高跟鞋，而是穿了一双软底的运动鞋，走在后面，脚步声几乎没有，好几次，叶妙险些以为弄丢了她，但一回头就能看到，她还在跟着自己。
    从石潭到山神庙再到山脚，一路上秋岚不紧不慢地跟在叶妙身边，两人偶尔会说两句话，和一个美女一起下山，叶妙并不反感，但一直离了山进到镇子里她还跟着自己，就不得不叫叶妙多想了。
    “你还有事？”此时已经六点钟，天色黯淡下来，灰蓝无云的天空一角浮现出半个月亮的虚影。
    秋岚笑道：“我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下次见到叶妙不知是要多久后了，所以……欠我的那顿饭，不如今天就还。”
    这个要求还真是顺理成章，叶妙想了想，忽然笑了：“也好啊，大美女陪我吃饭，荣幸之至。”其他小伙伴还没回来，自己一个人吃也怪没意思的。
    灵龙镇虽然靠着灵龙山，但旅游业并不发达，灵龙山神庙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景点，故而来这里旅游的人没几个，镇上住宿吃饭的地方就那么几家。
    叶妙说要吃烧烤，秋岚很是好脾气地答应了，面不改色地坐进了和她浑身气质格格不入的烧烤摊。
    烧烤一样一样被端上来，孜然辣椒等香料和油香一起飘入鼻中，叶妙吞了口口水，捏起一串面筋吃着。
    秋岚坐在她对面，动作比她文雅多了，要拿纸巾垫一下来捏签子，吃的动作也很淑女，小口小口地，叶妙吃三串的功夫她才啃完一串。
    啃完了，就和叶妙闲聊：“怎么突然想到这里来玩？”
    叶妙随口答道：“闲来无事嘛。”
    “在这里叶小姐有朋友吗？”
    朋友？如果是只认识的人的话，是有一个的，可惜……叶妙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对面的人不说话了，叶妙恍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她，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一丝落寞。
    美人凝眉，令人心碎，叶妙赶紧补救：“除你之外。”
    秋岚重新绽开了笑容，就在她还想和叶妙说些什么的时候，哗啦啦四五个人围了过来，把这个小木桌围了个严严实实。
    “哟，妙妙，在这儿吃呢，正好我们都没吃，一起啊！”苏雪梨笑哈哈道。
    “这是……秋岚？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叶妙赶紧打断她们的好奇心：“路上碰见的，就一块吃饭了。”
    “这么巧啊！”苏雪梨搭上叶妙的肩膀，带着一丝不怀好意，“怎么哪哪都能碰见秋大美女啊？”
    秋岚眉头一挑：“叶妙，你的朋友，好像不太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