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波云诡谲中秋夜，初露头角（一）

    习习凉风吹过，落叶纷飞，天地肃然，而朝暮轩却是热闹的紧。</p>
    前两天无聊的时候，小小教了灵熙和晨儿玩五子棋，两个孩子玩的很是上瘾，灵熙每次输了都不甘心，纠缠着每天都要玩。</p>
    “晨兄，承让了，”灵熙落下一子，得意道。</p>
    晨儿只是笑笑并未说话，略一思考，便落下一子，局势瞬间扭转，灵熙的棋线拦腰截断，而晨儿却顺势而成。灵熙眼见自己又输了，两手往棋盘上乱搅和道，“不行不行，重新来，刚刚我看差了。”</p>
    小小在边上看着，唇边挂着微笑，但是眸中却隐有担忧。据小小了解，二皇子那人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对付五皇子更是三天一场两天一闹，但自打她来到都城这么多天，还从未见有什么异动。这说明要不就是二皇子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主动放弃，要不就是憋着气准备使大招儿，显然只能是后者。</p>
    八月十五，是金国的仅次于春节的盛大的节日，庆祝的民俗活动半点儿不比过年差，都城中更是热闹非凡，届时晚上，处处都会挂满大红的灯笼，街道上更是有庆祝表情层出不穷，变脸的、喷火的、杂耍的，更是有数不尽的美食。因此，每到中秋节，其他四国均会有人来凑个热闹，开开眼界。</p>
    而今年木国来了位大人物，木国的二皇子慕轻尘，世人皆传此人相貌堂堂、文采卓然、风流倜傥、行事不拘小节，也是个闻名五国的大人物。</p>
    八月初十这天的早朝上。</p>
    “陛下，木国皇子来访，一为见识金国的中秋盛会，二为止战联姻，我金国也应展现大国风范，以礼相待。”礼部尚书李德泽上奏道。</p>
    “众卿以为，寡人派谁去接待比较合适。”金国的国王皇甫星昱已经年近六十，却丝毫不显老态，依然坐姿端正，面色温润。乍一看眉宇间尽是文人雅士的雅致，细细留神，那双眸子透着坚定，增添了几分王的威势。</p>
    “臣以为，五皇子博学多识、文韬武略，定能胜任。”三皇子皇甫灵炎立马上前一步道。</p>
    “确是如此，再加上两位皇子年纪相仿，定然可以友好相处。”刑部尚书紧跟着道。</p>
    “臣附议。”“臣附议。”。。。</p>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都是二皇子上赶着去，皇甫灵昀正好不喜便由着他去，今天的二皇子一派一反常态，持续不断的给他输出彩虹屁，谁都看出来有几分诡异。</p>
    “回父王，臣不善与人打交道，恐怠慢了木国皇子，”皇甫灵昀上前一步道，“二哥最擅此道，此等重任理应由其担任。”</p>
    “五弟，你的能力父王及我等看在眼里，切不可妄自菲薄啊，况且五弟有拿不准的地方，我也会倾囊相授的。”二皇子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道。</p>
    接下来，朝堂上一副吵吵嚷嚷的样子，五皇子一派也已回神，二皇子一派事出异常必有妖，双方都在互相谦让，明明已经脸红脖子粗，却依然保持着脸上笑嘻嘻。</p>
    国王坐在上座，不知在思考什么，甚至脸上都没有因朝堂的吵闹有半点儿动容。良久，才淡淡地开口道，“众爱卿，”朝堂像是煮沸的饺子加入一勺冷水，瞬间停止翻滚闹腾，国王这才接着道，“此事就由五皇子承办吧。”话落给了边儿上太监总管顺喜一个眼神，顺喜立刻会意，宣布退朝。</p>
    国王已经离去，而一群大臣却是楞在原地，这个结果有点儿出乎意料，国王虽表面温文尔雅，极好说话，但世界上颇有主见，杀伐果决，平日里对五皇子很是宠爱，但凡五皇子不愿做的，国王冒天下之大不韪亦会全他心愿，而今日之事明显不简单。</p>
    二皇子一派明显也刚反应过来这个结果，心里颇为得意，一个个傲娇的斜了五皇子一派大臣一眼，神气扬扬的走了。</p>
    散朝后，皇甫灵昀并没有立即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大皇子皇甫灵霈的府上。</p>
    书房中，大皇子正端坐在书桌后静静的写字，手指修长纤细，骨骼分明，握笔优雅，落笔从容，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高高束起，精致的脸蛋上满满的虔诚，彷佛要将全部的心血灌注在这副字中。秋天的阳光不似夏季炽热浓烈，也不像冬季淡漠清冷，温暖和煦的光线洒在皇甫灵霈的身上，安静像最好的画家巧妙构图、精心雕琢的一副画。</p>
    皇甫灵昀推开虚掩的书房门，大步跨入，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温暖的画面，心中烦躁早已下去了大半。</p>
    皇甫灵霈听到推门声便已停笔抬头，见是皇甫灵昀，便微微一笑道，“五弟来的正好，我刚好练完字，准备用早膳，一起吧。”</p>
    皇甫灵昀落座后轻轻点点头，皇甫灵霈得到回应，已经吩咐下人准备早膳去了。二人安安静静吃完饭，待丫鬟撤下碗筷之后，皇甫灵霈才开口问道，“五弟，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p>
    皇甫灵昀道，“大哥，今日早朝上，二皇子一派将接待木国使团的任务推到了我身上。</p>
    皇甫灵霈了然，“确实反常，他一向喜欢表现自己的。”</p>
    皇甫灵昀点头，“大哥放心吧，我总归会护住你我安全的。”</p>
    皇甫灵霈这次是真的很失落了，“我真是枉为你的大哥，不仅不能为你分担，时刻还要你费心保护。”</p>
    皇甫灵昀不知如何安慰人，只能看着大哥瘦弱的身子，轻轻道，“你是我的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p>
    皇甫灵昀告知大哥这件事儿，是怕毕竟有时鞭长莫及，大哥自己提高警惕，别人便不能趁虚而入，从他这边儿讨得便宜。</p>
    皇甫灵霈自然也是知道的，自己无法帮助五弟，自然也不能成为五弟的软肋，任人揉捏。</p>
    皇甫灵昀与大皇子告辞后，便来到了那日碰到小小的茶楼，当然不仅仅是简单的喝茶，归乡茶楼，乃是皇甫灵昀借无溟宫之手建立的情报组织，皇甫灵昀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回府前自然要安排好对策。</p>
    皇甫灵昀离开茶楼的同时，源源不断的来自各个渠道的关于木国二皇子的各种情报，已经开始汇聚于归乡茶楼的地下暗阁中。</p>
    五皇子王府中，朝暮轩中依然热闹非凡，两个丫鬟甩着长长的麻绳，小小、灵熙和晨儿则像小蚂蚱一样灵活的跳动着，这一方天地中勃勃生气。皇甫灵昀回府未见到灵熙，便听下人说是来小小这里了，随后便看到了这幅场景。皇甫灵昀恍然，这么开心的灵熙已经很久不见了。</p>
    “哥，快来一起玩啊。”正在恍惚间，灵熙看到皇甫灵昀便大声喊道。</p>
    而小小则是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警惕性很高，自己几次三番的示好，压根也近不了他的身，更别说取得他的信任。晨儿和两个甩绳子的丫鬟在看见皇甫灵昀的那一刻，笑容瞬间凝固。</p>
    灵熙察觉到气氛下降，挥挥手让两个丫鬟下去。自己则蹭着皇甫灵昀的胳膊道，“哥，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你也留下吧一起吃吧，小小姐做的饭可好吃了。”</p>
    皇甫灵昀打击道，“你都吃到中毒了，还没吃够。”</p>
    灵熙十分委屈，瘪着小嘴道，“那是个意外嘛，小小姐做的菜就是好吃。”</p>
    皇甫灵昀看了一眼小小，见她把不卑不亢站着，自己看过去后，小小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一下，彷佛与前几日主动与他示好的不是同一个人，道，“备膳吧。”</p>
    小小接连在皇甫灵昀那里遭受打击后，已经心如死灰，没想到灵熙倒是个救国的一条好曲线，便恭敬的请皇甫灵昀落座喝茶等待，自己去厨房忙活去了。</p>
    在晨儿和两个丫鬟的帮忙下，几个菜还是耗费了不少时间才端上桌，川炒鸡、红烧肉、糖醋里脊、回锅肉、地三鲜、辣白菜、羊肉水晶饺子、香米饭，闻着便垂涎三尺，小小打定主意，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一定要吸引住皇甫灵昀，让他只要吃饭就想着自己，自然有机会与他打好关系，取得信任。</p>
    这一顿饭吃的颇为开心，灵熙和晨儿开心饭很好吃，而小小则是因为皇甫灵昀很明显也是喜欢吃她做的菜的，计划已经达成一半了。</p>
    而这两天皇甫灵昀都在府上，一边翻看着木国二皇子的情报，一边接受着灵熙不断地对小小的吹捧。皇甫灵昀自然已经派人细细查探了小小的底细，虽然没查到半点儿她与二皇子的关系，但也没查到任何关于小小的消息背景，像是凭空出现的，即使小小对他和灵熙都没有半点恶意，始终对她抱有疑虑。</p>
    八月十三上午，皇甫灵昀接到宫里太监来报消息，说是申时一刻木国二皇子到达国都城门，要皇甫灵昀率人迎接。</p>
    午膳后，皇甫灵昀及礼部尚书和几个官员，带着一队仪仗队，在未时末到达都城城门口。</p>
    秋季温差还是挺大的，可是众人从暖和的中午等到凉意入骨的傍晚也不见木国二皇子一行人的踪影。几位朝中大臣何时受过此等怠慢，再加上等的浑身又冷又累，心中早有不快，只是碍于五皇子，不敢明着发牢骚，但是眉来眼去中，一股怨念已在众官员和仪仗队中蔓延开。</p>
    皇甫灵昀最是淡定，他早已知道这位慕轻尘来者不善，对于这个幼稚之极的下马威并未放在眼里。而是优哉游哉的欣赏着这秋天的傍晚。</p>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宽敞的官道上终于出现了一队人马，众人忍不住探头辨认，礼部尚书李德泽上前对皇甫灵昀道，“五皇子，到了。”</p>
    皇甫灵昀微微颔首。</p>
    这段路程木国的人马行的极快，不多时便来到皇甫灵昀面前。“五皇子久等了，辛苦辛苦。”车马刚行至城门口，慕轻尘便立即跳下马车向皇甫灵昀寒暄，“我这引路官引错了方向，来晚了，非常抱歉。我回去定然会重罚他。”</p>
    “不必责怪引路官，是我金国地大物博，引路官记不清也情有可原。”皇甫灵昀客气道。木国的人脸色就不好了，毕竟凌霄大陆五国中，就木国面积最小，常常受人诟病。</p>
    李德泽察觉到尴尬的情绪，立马圆场，“二皇子，您远道而来辛苦了，我们已经备好了房间和酒菜，请二皇子移步。”</p>
    慕青云并未多说，微笑着对皇甫灵昀道，“请。”</p>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驿站，安排木国使者团住下后，原定还有接风宴，但是慕轻尘提出舟车劳顿，想要早点儿休息，皇甫灵昀乐得轻松自在，便早早的散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