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波云诡谲中秋夜，初露头角

    八月十五的都城从卯时便苏醒了。</p>
    每年的中秋节都有很多只在节日当天才会售卖的特色饰品、小吃出摊，街上的摊位比平常紧张，小商小贩早早的便开始占摊位，你争一句我吵一句，大家红着脖子却并未红眼，最终你挨着我，我挤着他，堪堪将摊位摆下。</p>
    当大家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街两侧早已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p>
    为了增加几位皇子的感情，金国王定下规矩，每年的中秋宫宴由五位皇子轮流承办，而地点则是各自的王府。今年正好轮到五皇子，王府从卯时便忙忙碌碌开始准备食材、布置府邸装饰。小小、灵熙和晨儿三人也获得特许，在一排整齐的侍卫的保护下，出府玩一天，戌时前回府。这可乐坏了三人，刚一出王府门，便像是被放飞的鸟儿，连呼吸的空气都更加的清新香甜了。</p>
    为了不惹麻烦，小小此次出门换了一身男装，想着自己后面跟着的小弟，觉得自己真的是颇有黑道大佬的意味，于是不知不觉模仿起了电影中大佬炸街的霸气步伐，灵熙和晨儿看着好奇又好玩，也跟在后面有样学样。</p>
    正在街上吃吃喝喝的三人组，刚一转街角，竟然碰见皇甫灵昀带着慕青尘一行人也在逛街，灵熙欢脱的跑上去抱着皇甫灵昀撒娇，小小也只能跟上前去，行个礼，只是在低头的瞬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这气味陌生的不像皇甫灵昀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点儿檀香的味道，倒是有几种草药的味道，但人又分明就是他，小小心中有些不解。</p>
    开心的一天总是过得很快，小小三人将将赶在戌时出现在王府的门口，而此时的王府门庭若市，众大臣络绎不绝赶来参加宫宴，三人悄悄地从侧门进去，丝毫不引起大家的注意。</p>
    而皇甫灵昀站在大厅中，看见三个小人儿蹑手蹑脚的回自己的院子，心中的大石落下，又不觉一阵好笑。这才转身走向设中秋宴的玉轮轩，此时已戌时一刻，众大臣纷纷就坐，木国使团一行人已安排入席，五位皇子也已依次落座，众人在等待着国王皇甫星昱的时候，都在纷纷向慕青尘发送彩虹屁，而慕青尘倒是一改之前在皇甫灵昀面前的油嘴滑舌相，对于众大臣的吹捧，只是淡淡地点头，很是稳重端庄。</p>
    “国王到。”伴随着一声公公独有的尖锐通报声，院中众人纷纷闭嘴起立，朝着入口拱手而立，静待国王入席。</p>
    国王并没有坐步撵，而是步行进院，身后半步跟着端庄贤淑的王后娘娘，这位王后娘娘性格温柔，不善争抢，满腹诗书，做人做事很有分寸，颇得国王敬重，即使皇甫灵昀的生母在世，宠冠六宫，也从来没有委屈过这位王后。</p>
    “恭迎国王、王后娘娘圣驾。”众人高呼道，而侧立拱手的角度随着国王的步伐不断调整，直到国王坐定，众人皆正对国王。</p>
    “众卿不必多礼，都坐吧。”国王和王后依次落座后，国王才缓缓伸手示意道。</p>
    “多谢国王陛下。”众人齐呼后也落座。</p>
    “众卿为我金国劳苦功高，今日乃是中秋佳节，都不必拘礼。”国王说着递了皇甫灵昀一个眼色。</p>
    皇甫灵昀会意，立马让人撤下桌子上的瓜子水果，开始上菜，而上菜的间隙，已经有舞娘在院中搭建的舞台上翩翩起舞。虽不知有几分认真，但大家都一副很懂得样子，在认真的欣赏着歌舞。</p>
    一曲毕，慕清尘起身道，“尊贵的陛下，此次吾妹清旸特意准备了舞蹈，不知是否有幸献丑。”</p>
    皇甫星昱笑道，“很荣幸见识木国公主的风采啊。”</p>
    得到国王的首肯，慕清尘这才坐下，轻轻的拍拍手。随着拍手声落，四个穿着白色舞衣的舞娘从舞台两侧上台，肢体柔软、步履轻盈，明显功底深厚，不禁让人猜想真正的主舞该有多高超。</p>
    正猜想着，舞台后面假山上飘来一个火红的身影，曼妙如仙女下凡，落在舞台上时，只叹一声此女只应天上有啊，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遮住了大半脸，但是漏出来的肌肤白皙胜雪、乌溜溜的桃花眼微微上翘妩媚吸人，腰肢随着音乐节点摆动盈盈一握，在白衣伴舞的拥簇下，像是雪地里的火狐，跳跃翻转、灵动逼人。</p>
    音乐突然变得舒缓，慕清旸翩翩走下舞台，来到国王面前摘下面罩，行礼道，“木国慕清旸祝国王、王后中秋节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随后，又接过丫鬟递上的酒杯敬了国王王后一杯酒，这才开始依次敬几位皇子。</p>
    就在慕清旸从二皇子走向三皇子短短几步间，意外突生，慕清旸突然口吐鲜血倒地，在场人皆是惊慌失措，二皇子皇甫灵瑜首先喊道，“这酒中有毒。”这句话没有明显的指向性，却再明显不过，在这五皇子府中，怕是只有主人自己能做到了。</p>
    慕清尘几步上前，蹲下身子道，“这是中毒的迹象，贵国的待客之道真是令人发指啊。”</p>
    “所有人，都在原地不得随意行动，更不得随意丢弃倾倒任何东西。若有异动，直接以谋杀他国公主论罪。”皇甫灵昀大声道，紧跟着上前，探了探鼻息道，“尚有气息，将她抬到客房等太医来。”皇甫灵昀的贴身侍卫明一立马飞身出府，众臣依旧没有上前，生怕说不清楚，牵扯到自己身上。只有慕清尘和除大皇子外四位皇子在慕清旸身边围着。</p>
    “今日之事，还请五皇子给我们木国一个交代。”慕清尘直接起身，对于躺在地上的慕清旸不管不顾，径直质问道。</p>
    皇甫灵昀并未回应。皇甫星昱道，“请贵国放心，此事寡人定当彻查。”</p>
    小小原本只是单纯的出于对这宫宴的好奇，没想到遇到了这种黑暗的事情，出于救死扶伤的医者本能，直接冲了进去。</p>
    “住手，都不要随意挪动公主，国王、王后，几位皇子，等待太医还需时间，现在是最好的救治时机，能让我看看吗？”小小怕侍卫不听她的话，直接跑过去按住急急道。</p>
    国王虽然对皇甫灵昀宠爱，对他的事情基本上不过问，但是不近女色的传闻还是如雷贯耳的，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女人充满怀疑，看来谣言不可信啊。而几位皇子同样沉默，毕竟这个大陆上学医的女子极少，他们根本就觉得小小会帮倒忙。</p>
    小小算是看明白了，只能看向皇甫灵昀，“五皇子，你是知道的，我虽然算不得医术精湛，但现在做些力所能及的紧急处理，可以极大地提高中毒者的生存几率的。”</p>
    皇甫灵昀一来是知道小小确实懂点医术，二来是在这里干等着也是浪费时间，说不定太医没到，人就已经死了，于是准备点头答应。</p>
    慕清尘发话了，“不可，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万一经你救治，毒上加毒，谁能负责。”</p>
    小小挤进慕清旸身边，轻轻探了探她的颈动脉，“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再不处理，不出半个时辰便没命了，根本等不到太医来。”</p>
    慕清尘毕竟是真正的患者家属，人家不点头，小小没办法进行，又道，“同意我处理还有几分活命的机会，不同意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不知贵皇子作为亲哥哥是想让她生还是让她死。”</p>
    慕清尘无法，如果自己一再拒绝导致慕清旸死的话，这破坏两国联姻的帽子就扣在他的头上了。只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p>
    正在这时，晨儿提着一壶水匆匆跑来。</p>
    “都让开，都让开。”小小一手轻轻扶起慕清旸上身，另一手用力掰开嘴，指挥晨儿用水壶口直接对着嘴，大口大口地往下灌。小小估摸着差不多了，将慕清旸扶直上身，将手指深深的扣入其口中，众人不解，但国王和人家亲哥哥未发话，他们也只能憋着。</p>
    终于在小小累的满头大汗，快要坚持不住地时候，慕清旸大口大口地吐了好几口水，小小又立马对其催吐，直到她干呕吐不出水的时候，小小抓起她的手腕摸了把脉，还是很微弱，但是能稳定住了，不禁松了口气，暗道，“幸亏这里还不能提取出高纯度毒药，要不然，什么法子也是救不了的。”</p>
    “好了，情况基本稳定了，现在只能将她先抬进房间，等太医来解毒了。”</p>
    “陛下，本王与妹妹本是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来的，原还想给妹妹找个如意郎君，看这情形的话，贵国怕是不喜欢我们。”慕清尘拱手道，“既如此，我回去禀报我父王即可。”</p>
    这句话正是戳在了国王的心坎儿上，他也不想连年征战，边关百姓将士苦不堪言，木国联姻，是他喜闻乐见的。这才郑重对慕清尘道，“木国公主惊艳动人，我金国定会配之英勇儿郎。”随后，对众大臣道，“不查清事情真相给木国一个交代，一个都不许离开。”</p>
    皇甫星昱对皇甫灵昀道，“今日之事，务必查清，寡人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挑拨两国邦交。”</p>
    皇甫灵昀拱手应道，“儿臣定当竭尽全力配合。”</p>
    小小心想，还谁挑拨，这么明显了还要给自己找台阶下，能在五皇子府中精准的将毒投在某一个杯子里的，要么是主人安排下人干的，要么是自己服毒自杀，一句话将嫌疑犯锁定在皇室人之外，无非是不想轻易损坏两国关系，引发战端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