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久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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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亘古初，有强者自不败之荒走出，聚大道之宝日月星辰光，铸为一镜，镜成，照耀诸天，八荒妖魔不敢出世，四海鬼怪藏于大海。有诗为证:
    日月星辰乾坤中，我执一镜照苍穹！
    人族感念强者之德，妖魔敬畏强者之势，鬼怪畏惧强者之威，四海八荒尊强者为圣主，强者则自称为日月圣主。
    日月圣主威临天下，然终不得命运之道，遂踏上征天之路，与天大战千年，得一卷命运残卷。百年之后，圣主再出，顺通修行一途，再创天梯之境界，得命运眷顾，赐下命运符印，开创第一学院日月星辰院。
    岁月悠悠，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时间:无天三万年后。
    地点:日月星辰院。
    人物:苏步……
    面相和蔼的李自游打出他最后一招，而这最后一招并不和蔼。
    昨天，苏步是能够躲过这一招的，但是今天他躲不过这一招。
    “李师兄精进很快，不愧是彼岸之下第一人。”苏步早已经鼻青脸肿，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紫青色的脸庞，简单的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李自游走到苏步身旁，拿出了比以往多了一个的星辰币，用安慰的口吻说道:“抱歉，我出手太重，不过这一个月来多谢你，否则我的苍劲三拳不可能这么快练成。”
    苏步退回一个星辰币，拿了三个星辰币:“还是三个吧，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说完，苏步细心的收好三个星辰币，正要转身离开。
    “三年了，你就没有想过离开？”突然，李自游问出这么一句话。
    转身的苏步陡然愣住，思绪不断从脑海深处涌出:是啊，都已经三年了。和我一起来的李自游都已经成为彼岸下的第一人了，还有她，恐怕快要突破到天梯镜了吧，而自己呢？
    想到这里，苏步没有再想下去，他没有回头，但是回答了李自游的问题:“是啊，三年了，我确实没有想过离开。”
    李自游眉头微皱，两条剑眉顿时缩成两只毛虫:“为了她你甘愿在这里挨三年打，值得吗？”
    苏步眨了眨双眼，再次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背对李自游点了点头。
    是啊，三年了，苏步仔细回味起来，这三年他只做了一件事，很简单的一件事，就是挨打。
    不，说委婉点应该是陪练。就如同刚刚一般，陪李自游练拳，而苏步就是李自游的拳靶子。
    在还没有进入日月星辰院时，苏步的憧憬是这样的:修行路上一路通畅，迈入天梯境，成为天梯榜上前十的人物，代表日月星辰院参加下一届天梯之战，并成功跨入天位境，回到大越皇朝继承父位，迎娶自己的未婚妻唐依然，为大越皇朝建功立业。
    可是现实是这样的:他根本没有修行这条路。
    苏步为了自己的未婚妻唐依然，他选择留在了日月星辰院。但是，学院历来不留不能修行的无用之人，所以苏步选择成为靶子。
    而所谓的靶子在日月星辰院中是不缺的，因为在苏步之前，日月星辰院的靶子都是一只只野兽，苏步之后，野兽靶子中多了一个人。
    “你为她赚了多少星辰币了？”李自游冷笑两声。
    苏步回过头，看着冷峻的李自游，摸着怀里刚刚赚取的三枚星辰币:“加上这三枚，有九百九十三枚了。”
    “也就是说还差七枚就够为她换取一道地阶符印了？”
    苏步点头，遗憾的说道:“可惜天阶符印要一万星辰币。”
    李自游冷哼一声，想说什么，但是他又硬生生的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好了，我走了。”苏步淡然的说道，身上的疼痛也早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难道……”
    苏步再次停了下来，看着欲言又止的李自游。
    李自游实在憋不住了，他不想看到苏步像一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你们两年未见，说不定她早就不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苏步迟疑了一下，随后立刻露出笑容，反驳李自游道:“不可能的，她说过，让我等她，等她步入天梯境，她就会来找我的。”
    李自游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用悲情的眼光看着苏步笑着，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她会回来找你的，或许就是今晚吧。”
    李自游看着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这三年被打傻了！”
    苏步的住处是单独的，不，也并不只有他住这里，还有上百只野兽也住这里。
    喂养野兽的任务是他的，学院每个月给他五个星辰币。
    夜幕降临，苏步简单吃过晚饭，开始了他喂养野兽的工作。
    这些野兽都是被控制了的，在受到击打时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因为它们是靶子，提供给日月星辰院的学生练习时用的靶子。
    苏步先给挨了一整天打的野兽喂食，而后再给其他野兽喂食。最后，苏步还得给这些野兽治伤。
    苏步将学院给的草药捣碎，先涂抹在自己身上，而后再给受伤的野兽涂抹。这些野兽很乖，苏步很喜欢它们，野兽也很喜欢苏步，每次见到苏步都会兴奋半天。也是，一个落难的人与一群受尽虐待的野兽相处久了也会产生感情的，它们默默的陪伴让苏步感受到了温暖。苏步承诺过，有朝一日，自己拥有了实力，他一定会把这些野兽解救出来。但是，苏步知道，这只是一个谎言。
    一个时辰后，浑身臭味的苏步从野兽群中走了出来，他开心的笑了。
    走在月光之下，寒气袭来，苏步情不自禁的双手环抱，心中思索道:依然应该快要突破了，天梯境的第一个梯位很重要，看来我得加紧凑星辰币了，一定要让依然的第一阶天梯成为紫晶天梯。
    推开屋门，苏步正眼一瞧，不禁的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若非此时此刻的苏步还清醒着，他一定会以为屋子里那白衣胜雪的身影是月宫仙子下凡了。
    女子嘴唇微闭，柳眉如月，肌肤胜雪，美得不可方物。远看如同画中仙子，近瞧才知仙子也弱上三分。
    苏步惊呆了，过了许久，才叫出了他魂牵梦绕的名字:“依然。”
    唐依然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但现在却与一群野兽为伍的未婚夫，沉默了片刻，才说出了一句话。
    “两年未见了，你还没有离开。”
    苏步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这是他三年笑得最认真的一次:“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依然。”
    唐依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走到苏步身旁，突然，一股臭味窜进她的琼鼻之中，她赶紧后退两步:“你干什么去了？”
    苏步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道:“刚刚给那些兽仔们疗完伤，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一洗。”
    说着，苏步绕过一脸不快的唐依然，向着屋内走去。
    “不用了！我有事给你说。”唐依然叫住苏步。
    苏步转过身盯着唐依然的背影。
    唐依然没有立刻开口。
    两人静得出奇，能互相听出对方的呼吸。
    “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苏步突然紧张起来:“你让我等你，我一直在帮你凑星辰币，现在已经有九百九十三枚了，还差七枚，你就可以去换一道地阶符印。”
    苏步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多，停了下来，问道:“依然，你突破了吗？”
    月光很美。但是苏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美，或许是因为唐依然的出现改变了苏步的心境，原本无奇的月光在苏步眼中也变美了。
    仿佛过了很久，唐依然才开口:“我已经突破了，而且，我的第一阶天梯已经铸好了，是紫晶天梯。”
    顿时之间，一阵失落之感袭遍苏步全身。
    “没事，你可以用我的这些星辰币再换取一道地阶符印，这样你的第二阶天梯也能成为紫晶天梯。”苏步释然，赶紧将藏在茅屋深处一方匣子中的一个脑袋大小的布袋取出。
    “不用了，我今天来不是来拿你的星辰币的。”
    苏步的兴奋劲顿时熄灭了大半，他盯着那如梦似幻的背影，问道:“怎么了？”
    唐依然始终没有转身的意思，淡淡的口吻透露出她的冷漠:“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离开这里。”
    苏步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他宛若坠入了一个深深的寒湖之中，寒冷从他心底处开始，随之蔓延到他周身。
    “为什么？”
    “我也很想你留下的，可是我怕你…怕你伤心，所以你还是离开这里吧。”这句话唐依然似乎准备了很久，最终她还是说了出来。
    “依然，告诉我为什么？”苏步很执着，他不喜欢敷衍。即便他的心在滴血，或者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但苏步还是不会因为一句敷衍而妥协的。
    “下月初，我要出嫁了。”
    苏步没有预料到！他一点也没有预料到！
    出嫁？这是一个令人多么向往，多么憧憬的词语啊。可是，这对于苏步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不，是五雷轰顶。
    在苏步的预想之中，要么是唐依然不喜欢自己了，要么是唐依然另外喜欢上谁了，或者，是唐依然和某个人已经有感情了，但万万没有到出嫁这个地步。
    “你是来解除婚约的吗？”苏步闭上了双眼，默默的流下了眼泪，同时，苏步在告诉自己: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流泪！
    唐依然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必要，婚约只是一个约定而已，我不在乎，所以解除与否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这一次，不再是寒湖，而是万年冰窟。
    苏步才发现是自己多情了，什么狗屁婚约，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别人都不屑于来解除这个婚约，不，而是这个婚约别人从没有当一回事。就如同一缕从她眼前飘走的青烟一般，也仅仅是从她眼前飘过而已。
    哀莫大于心死。
    “离开这里吧，我不想一个月后在我婚礼上看见你的悲情。”
    苏步咬牙，挺直了胸膛:“我不会的，绝对不会伤心！”
    听到坚决的回答之后，唐依然也才向屋外走去，同时，她留下了她对苏步说的最后一句话:“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你，这是强者的地方，就算你能承受再多的打，可你始终只能做一个靶子。”
    苏步明白了:月色的美是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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