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孩子

    回家的路上，余一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手里已经抱了一堆柴，放在了他的专属柴禾垛上，柴垛已经初具规模，每次放学的路上他都会捡着路上的干柴。</p>
    家里的灶不好烧，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日子让他想要帮忙，赵玉梅还专门给他收拾了一小块地方，柴一直放在哪里却舍不得烧。</p>
    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下，家里还没有做饭，妈妈正在洗衣服，爸还没有醒，穿着一条短裤躺在炕上四仰八叉的，满身的酒气，打的酒已经没了一半。</p>
    余一仔细打量着爸爸，只有在他安静的时候，他才敢这么近的看着他，想象不出为啥爸爸一喝酒就像变了一个人，就不能不喝么。</p>
    “水！玉梅给我水”余一眼睛望着还没有睁开的爸爸，立刻端了水递给了他。余大国就像缺了水的鱼，咕咚咕咚的喝着水，长长的打了个嗝“再来一点”喝完水翻过身又睡着了。</p>
    余一看着妈妈，很久没有见过她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讲真的如果爸爸不喝酒该多好，他害怕爸爸喝完酒狰狞的样子，也害怕母亲那红红的眼眶，他不让让母亲受委屈，哪怕这个人是他亲爹。</p>
    魏绾到屋里的时候，妈妈正在给妹妹盛饭，见她进来抬起头操心的数落道：“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你身体不好，少吃那些好的，尤其是辣条，你怎么不听那！”</p>
    魏绾自知理亏，她明白妈妈对她的担心，自己从小身体就不好，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医院里的常客。</p>
    “同学来了”心中也是有点不好意思，接过妈妈手里的饭碗。</p>
    “那咋不让她进屋”魏妈妈关心的问，她还以为是个女孩子，自己这个女儿自己知道，平日里听话懂事，但是朋友少。“下次再来，你就让他在这吃”</p>
    想到假如留余一吃饭，不知道他会不会吓尿了裤子，魏绾就有些想笑，也不是没邀请过他，本来玩的好好的，一提这个余一就突然扭扭捏捏起来。</p>
    吃过饭，用一瓶ad钙奶堵住了妹妹的嘴，魏绾回到了自己的屋，她和妹妹住一个屋，悄悄的拿出钥匙打开了抽屉，妹妹人小鬼大的，可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钥匙藏在哪里。</p>
    打开抽屉，一只金灿灿的小金猪，这是魏绾生日时她爸爸送给她的礼物，还有一个厚厚的本子，既是她的日记本，也是她的账本。</p>
    打开账本赫然的写着她的存款，难以想象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自律，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精打细算，其实也是当父母的教育的结果。</p>
    爸爸长期跑大车，妈妈也忙，有时候就会丢下钱让她照顾妹妹，魏绾也有些腹黑的把妹妹的零花钱照顾的非常好，最起码只进不出，没有丝毫浪费的花光了妹妹的那部分，自己的全都偷偷的存起来了。</p>
    除了工整的财务收入，还有一行行的财务支出，是一笔笔欠条，都是给余一买辣条的钱，如果让余一知道这个本子的存在肯定会细思极恐，怕是辣条也不香了。</p>
    其实这或许是魏绾单独对待余一的一种方式吧，总之他挺特别的。</p>
    密密麻麻的字体后面，今天郑重的写下了一行清秀的字，余一存款：二十六元。</p>
    写好这些后，打开正面是一篇篇日记，每当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时候魏绾都会习惯性的写下来，久而久之也成了自己的秘密花园。</p>
    上一篇还写着余一欺负自己的事，魏绾也不知道为什么，快乐也是因为他，掉眼泪也是因为他，还会在生气以后原谅他，没去细想，接着纸上便有了今天的日记，大概是本子上唯一一篇夸奖余一的日记。</p>
    夜黑下来的时候，余一正在天人交战，甚至有些惶恐的惴惴不安。余大国还在喝着酒，余一原本也当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的吃的正香，一家人也算是其乐融融。</p>
    打开烟盒打算续一颗烟的余大国，一摸没有烟了，“儿子，你给爹买两盒烟去。”</p>
    余一放下筷子下意识的伸过手去，还想的挺美的又有跑腿费了。</p>
    “你不有钱么，去吧买两盒红梅”余一望着余大国一口一口的吃这菜，半点没有掏钱的意思，急得余一有些手足无措，自己兜可是比脸干净了，怎么去买烟。</p>
    余一脸红红的有些心虚，余大国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他只得把手伸向了妈妈，原本想着妈妈肯定会大方一些的帮自己一把，奈何妈妈并没有理自己求助的眼神。</p>
    赵玉梅看着余一的手，没好语气的说“天天伸手要钱”全然没有管余一求助的眼神。</p>
    余一有些尴尬的看着父母，余大国看着迟迟不动的儿子，烟瘾上来了有些不悦的催着“快去，买完了再回来吃饭。”</p>
    他哪里知道，余一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了，因为他没钱了，他也在暗自后悔把钱扔给了魏绾，自己咋就没有一点脑子那，总的有个理由躲过这一劫。</p>
    “爹，我。。。”余一感觉嗓子有些哑，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p>
    “你什么你，你不是有钱么，中午给你的钱哪”</p>
    “我的钱花了。。。”余一低着头不敢看父母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撒谎，心里害怕的要死，他又不敢说出实话，说了实话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p>
    “啪”的一声余大国一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下了赵玉梅一跳，也吓傻了余一。“给你多少花多少，说你都干啥花了！我就想试试你看看你能剩多少，你可倒好一毛不剩”</p>
    心里脆弱的余一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泪，望着余大国狰狞的表情他有些害怕也有些不甘，明明是你说都给我的，也是你说能花就能挣的，不过他不敢这么说，沉默的掉着眼泪。</p>
    “说话啊，哑巴啦，我就问问你，咋花的！”</p>
    “他爹，你小点声，你看看孩子都吓成啥样了。”终究还是妈妈舍不得儿子，想要开口替余一解围。</p>
    还没等说完“你叨叨个j毛”许是酒精上头了，余大国开始不管不顾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余一，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许什么，却没在意到那开闸的泪水。</p>
    赵玉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行啦昂，吃饭吧，再给孩子吓坏了。”说着夹了一口菜，还没等放到余大国碗里便被打飞了。</p>
    “你墨迹你娘了个b”一筷子打在了赵玉梅的筷子上，冲着赵玉梅吼了出来，唾沫星子都喷出去老远，赵玉梅也沉默起来，默默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余一碗里“儿子别哭了，跟你爹说说，说完吃饭。”</p>
    余一动都没敢动，不停地抽泣着，他害怕的看着陌生的爸爸，害怕的要死，不是怕他打自己，更多的是怕这幅狰狞的表情，狰狞的像是要吃人一样，吞噬了他童年所有的美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