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文魁赛结束后，天气越发寒冷起来，叶小宝的书院也放起了年假。
    叶晚这段时间也忙了起来，杜启华回来了，看了几个适合开店的地段，还得商量一下到底选在哪里开第一家分店。
    “就这三个地方吧，洛陵，义安县，和安平县。”
    杜启华道：“洛陵是府城，繁华程度自然不必说，义安县和安平县也只是稍次于府城，只是，一下子开三家分店，会不会太仓促了，我怕到时候忙不过来。”
    叶晚：“新一批的厨子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三个地方分别派一个老人带着就行，跑堂伙计和其他杂役到时候可以在当地找。可以从下面提两个管事上来，让李管事带着，等那几个店装修好了就让他们过去。”
    听叶晚说完，杜启华笑道：“我还担心到时候人手不够，能用的人也不多，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什么都安排好了。既然这样，那行，那我就让人去准备了。”
    叶晚点头，然后拿出一张图纸来，“杜叔，你看看这个东西，最快的时间让人给做出来。”
    杜启华拿过图纸，看着上面画着奇怪图案，圆形双层的锅？
    “这是什么东西？”
    叶晚解释：“这是火锅，下面放木炭，上面放各种汤底，汤里可以涮各种菜和肉。冬天的时候边煮边吃，浑身都热乎乎的，老少皆宜，还很方便。”
    杜启华拿着图纸，左看看又看看，很是稀奇，“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一些，最近店里的生意都下降了些，这个火锅倒是很不错。”
    “不过木炭燃烧会有气味，所以，通风设施要做好。”
    叶晚提醒。
    杜启华已经迫不及待了：“我会注意的，我现在就去找师傅做。”
    看着杜启华急忙的离开，叶晚看了会账本，过了一会儿，一个伙计拎着一个竹篮上来。
    “叶姑娘，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马车也在下面等着了。”
    叶晚点点头，“麻烦了，你去忙吧。”
    伙计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先下去了。”
    叶晚放下账本，拎着竹篮便下了楼。
    刚出香满楼，抬眼无意间瞥见对面的大门紧闭。
    前两天不还开着门吗，怎么这就关门了？
    上次罗康的事情后聚香楼倒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希望这聚香楼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叶晚也没有多在意，将聚香楼的事情抛在脑后，上了一旁一直等着的马车。
    “王叔，去周家。”
    “好的，您坐好了。”
    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周家而去。
    周家是杏花县的大户，听说祖上还是大官，当初宫变后好多前朝官员都告老还乡了，这个周家就是从京城退下来的。
    周府在杏花县南边的岁锦街，占地极广，大门口还有两座石狮子，朱红大门上两个大字周府铁画银钩，很是张扬。
    马车从大门经过，绕到一旁的小门。
    “叶姑娘，到了。”
    马车停下。
    叶晚拎着篮子下车，“您等我一会儿。”
    王叔笑着点点头，将马车赶到一旁，不会挡在路上。
    “咚咚咚。”
    叶晚抬手叩门，很快门便被从里打开，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探出头来，身上裹着冬衣，不是她上次过来时的那个守门人。
    小厮浑身哆嗦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晚，问道：“你是谁？”
    叶晚道：“小哥你好，我找叶晴，她是府上的丫鬟。”
    “叶晴？你找错了吧，我们府上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小厮说完就准备关门，这天气可真冷啊。
    叶晚抬脚，速度抵在了门上，微笑道：“我前几天来过一次，见过她，你若是不知道，可以问问其他人。”
    小厮使了点劲，门却怎么也关不上，不由有些生气了，“都说了没有没有，你是不是听不懂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要是再不离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晚面色冷了下来，刚准备闯进去，就感觉到门的力道忽然松了下来。
    小厮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就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站在那，一身杏色的衣裙，身段窈窕，头上除了一支珠钗，什么都没有戴。
    “晴姑娘，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公子有什么吩咐？”
    小厮脸上堆着笑，腰微微躬着，看起来似乎在讨好这个少女。
    叶晴浅浅一笑，声音也像她的人，温温柔柔，“今天可有人来找我，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姑娘？”
    “今天没……”有人来找您，小厮忽然顿住了，门口不是还来了一个嘛，看起来差不多十五岁，是个姑娘没错，说是要找叶晴。
    叶晴？晴姑娘。
    他怎么给忘了，晴姑娘原名不就是叫叶晴吗！
    叶晴蹙了蹙眉头，“是不是没有人过来？”
    随即又有些担忧的道：“怎么会呢，她跟我说好了这个时候过来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小厮挠挠头，连忙道：“晴姑娘，刚才是有个姑娘来找你，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
    “姐。”门被推开，叶晚走了进来，看着叶晴轻轻一笑。
    “小晚。”叶晴面上露出惊喜，小跑过去，拉着叶晚往府里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都等了你一天了。”
    “在处理一些事情，耽误了点时间。”
    叶晴带着她穿过一座座假山，一条条走廊，来到一处院落。
    院子里没人，但看环境应该是下人住的地方。
    叶晴拉着叶晚进了一个房间。
    叶晚上次过来只在门口和叶晴说了几句话，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叶晴住的地方。
    房间不大，屋内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就没了。
    大冷天的，屋子里很是冷清。
    叶晴拉着叶晚在桌边坐下，“小妹，爹娘还好吗，上次你来的匆忙，我也有事要忙，没有好好跟你说上话，趁今天有时间，你跟我好好说说家里吧。”
    “家里很好，你不用担心。”叶晚将竹篮放在桌上，“还没吃饭吧，给你带了点好吃的。”
    叶晴打开一看，认出是一品香的东西，因为那包装油纸上印着一品香的字样。
    “这个很贵吧，下次过来别带东西了，我这什么都不缺，你自己留点银子花。”
    叶晴嗔怪一声，又将篮子上盖着的布盖上，道：“这些你等会带回去，和爹娘小弟一起吃。”
    “对了，你等下。”叶晴走到床前，在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叶晚，“这是我攒的银子，你拿着。”
    叶晚没要，直接说此行的目的：“姐，我这次来是想带你一起回去的，我们家现在生活变好了，你不用再待在周府给人做丫鬟了，你跟我回家，我可以养你。”
    叶晴噗嗤一声笑了，只当叶晚长大了，懂事了，并没有当回事，将荷包往叶晚手里一塞：“你好好照顾爹娘和小弟就行，等我下次发例银了，我再让人送家里。”
    叶晚皱眉：“我是认真的。姐，你带我去见你们府里的主人，我给你将卖身契赎回来，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家，马车都在外面等着呢。”
    叶晴见她一脸认真，这才意识到叶晚并不是在说笑，只是家里什么条件她还能不知道。当初她卖身到周府，周府给了二十两银子，这银子八成都被奶奶给藏起来了，爹娘手里的钱也都被奶奶给抠走了，家里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这钱。
    而且，叶晴垂了垂眸子，低声道：“不行的小妹，我的卖身契是死契。”
    叶晚不懂：“死契怎么了？”
    “活契只能卖五两银子，死契二十两。”
    叶晚懂了，那王兰芝肯定是为了多要点银子所以给叶晴签的死契。
    艹，这老虔婆。
    叶晚皱眉，“还有其他办法吗？我们可以多出点银子赎回来。”
    叶晴摇摇头，似乎不是很在意，“没用的，这个契约在官府那都是生效的，而且周家并不缺钱，不会放人的。其实我在这也挺好的，每个月都有例银拿，吃喝不愁，你就不用担心了。这银子我在这也用不着，你拿回去，替我好好照顾爹娘。”
    叶晚沉思了片刻，对叶晴道：“姐，你带我去见周府的主人，行不行，我们总得试试。这周府家大业大，想来不会在意一个丫鬟。”
    周府若是要银子，那就省事了，银子她不缺，所以，对方应该不会捏着一个丫鬟的卖身契不放。
    叶晴却有些犹豫，坐在凳子上没动。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也不是。”叶晴迟疑着道：“我们府里有四位主人，老爷夫人和少爷小姐。老爷夫人年纪大了，受不了冬日的严寒，每天烧炭火又不舒服，所以每年天冷下来的时候都会去江南的宅子过冬。府上现在便只剩下少爷和小姐。”
    叶晚：“这个少爷和小姐能管事吗？对了姐，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说你在周少爷身边做事，不如我们去找他问问？”
    叶晴面色一变，连忙道：“不行不行，不能去找他。”
    “为什么？”
    “……反正不能找他。”叶晴扯着手帕，咬了咬牙，然后道：“我们去找周小姐也是一样的。”
    叶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找谁都行，管用就行。
    周小姐名叫周姝妍，住的院子自然是主院，离叶晴住的地方有些远。
    路上遇到好几个下人，看叶晴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晴姑娘，这是上哪去啊？”
    一个穿着和叶晴一样衣服只是颜色不同的少女挡在叶晴身前，那少女身后还跟着两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看起来前面的少女要比后面的等级高。
    叶晴淡淡的开口：“兰雅，有事吗？”
    兰雅看着叶晴，忽然呵呵的娇笑起来，指着身后丫鬟手中端着的衣服，“晴姑娘，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啊，看你这脸色，是不是休息的不好啊？也是，晴姑娘从前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少爷多看重你啊，他不喜别人碰他的东西，只有你能碰。府里的人多羡慕你啊，无不巴结讨好你。可惜啊，山鸡就是山鸡，别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不就被打下来了，哈哈哈哈。你看，当初你能做的，我也能做，少爷的衣服以前只有你能碰，但现在，我也能。”
    得意的声音钻进叶晴耳中，叶晴看着那丫鬟手中放置的衣服，确实是少爷的。
    叶晴脸色有些苍白，她袖中的手紧紧攥紧，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好好做，切莫辜负了少爷的信任。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叶晴说着就拉着叶晚离开。
    兰雅气的跺脚，这个叶晴从云端落下，被打发到偏僻的粗使丫头院子里，现在看到她顶替了她的位置，不该后悔愤恨，咬牙切齿的冲上来打她吗？怎么这么淡定？
    兰雅看着叶晴两人离开的方向，这不是往小姐院子去的路吗，她去找小姐做什么，难不成想巴结上小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小姐最讨厌的就该是她了吧？
    不行，万一那贱人又使出什么手段让小姐对她改观，那……
    还有她身边的姑娘又是什么人？
    带陌生人回府……
    兰雅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冷笑一声，叶晴，看我怎么收拾你。
    带着小丫鬟匆匆的回到了清渠院，周府少爷的院子。
    屋内点了炭火，一进去，就驱散了周身的冷气。
    兰雅让人将衣服放下，然后拿起衣服准备将它挂到衣柜里。
    谁知道刚拿起来，就听到一声冷斥，“谁准你动我东西的？”
    帘子上的珠子碰撞发出声响，彰显着来人的怒意。
    兰雅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就见周书宴从书房大步而出，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丝厌恶和怒意。
    兰雅下意识的将衣服放了回去，害怕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少爷，我，我只是想帮您将衣服挂好。”
    “滚。”
    兰雅有些委屈，但却不敢再说什么，行了个礼便要退下。
    “等下。”
    兰雅一喜，连忙转过身来，“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周书宴厌恶的看了桌上的衣服一眼，“将衣服拿出去，扔掉。”
    兰雅僵在原地，这衣服是少爷最喜欢的一件，就因为她碰了一下，就要扔掉？
    意识到这点，兰雅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前叶晴也碰过也没事啊，现在她也是大丫鬟了，顶替了叶晴的事务，为什么她就不能碰了？
    想到叶晴，兰雅眼中闪过一抹恶毒，她垂了垂头，上前去抱起衣服，然后忽然道：“少爷，我刚才看到叶晴带了一个陌生人往小姐的院子去了，咱们府上有规矩，不能带陌生人进府，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万一对方心生邪念，对小姐不利可怎么办？”
    “知道了，下去吧。”
    周书宴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兰雅快速的瞥了他一眼，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