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生与死

    “在这里，死了就会在距离最近的城镇的复活点复活，不过要降低当前等级经验值的30％。”小娜解释说。
    “这和上面有什么区别？是不是一定条件下还能轮回到上面去投胎？”我问道。
    “现阶段这是不可以的，并没有开通轮回，鬼族和上面没有任何联系，进入这里的都不能再回去了。”小娜说。
    “那么我知道中国的关于鬼的传说中，还有喝孟婆汤以及过阎王殿，受到阎王审判，西方也有上帝，上天堂和下地狱的说法。在这里都没有？”我问道。
    “这里有，在鬼界人类有奈何桥，也有阎王殿。不过不会受到阎王的审判，而是去做个登记，以便于阎王的管理。不过奈何桥，不去登记的人类是不能走出镇子的，那种黑户既不能在镇上的商店买卖东西，也不能进入酒店吃喝，和其他鬼交往也不会受到待见，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去登记一下吧。”小娜说。
    “好吧，不过我听说过奈何桥的时候，需要喝孟婆的孟婆汤，喝下去就会忘记在上面的所有记忆，是不是啊？”我担心地问。
    “奈何桥是有，孟婆汤也有，只不过不是强制性的，因为这里的人不会再投胎到上面去，所以也没有必要忘记上面的一切。如果你不想忘记上面的一切，也可以不喝孟婆汤，只要过一下奈何桥就可以去阎王殿登记了。当然很多人还是自愿喝下孟婆汤，也许他们在上面有很多伤心事吧！”小娜黯然说道。
    “你放心，我是不会喝什么孟婆汤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小娜不是！”我笑着说。心里却在想，也许忘了上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在这里生活，可能也不错吧。可惜的是，我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我在这里只有区区一个小时。
    小娜甜甜地笑了，指着前面说道：“这就是奈何桥了！”
    一座小石桥出现在我眼前，桥下是潺潺的溪水，清可见底的水流中，间或着还有几尾鱼儿游过。一副幽静的田园风光，怎么也不像我想像中的鬼的世界。现实中说奈何桥下是血河，会掉下去受苦。这里却完全不同。谁知道呢，现实世界也没有人真正去过鬼界，所谓对鬼界的描写不都是凭空想像的，也许鬼界就是这般美丽也说不定呢。本来庄子说“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生者，乃所以善死也。”我是不信的。是个人都想活，都怕死。因为没有人知道死后会怎么样，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由来已久的。如庄子般看透生死的，古往今来有几个？
    我对小娜说：“中国古代有一个大思想家叫庄子，有一个关于他的故事，你想听吗？”
    小娜说：“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的了。”
    于是我开始诉说：“有一天，庄子骑着一匹瘦马，慢慢行走在通向楚国的古道上。凛冽的西风扑打着庄子瘦削的面孔，掀起他萧瑟的鬓发。庄子顾目四野，但见哀鸿遍野，骷髅遍地，一片兵荒马乱后的悲惨景象。夕阳西下，暮震四合。庄子走到一颗枯藤缠绕的老树下，惊起树上几只昏鸦盘旋而起，聒噪不休。庄子把马系好后，想找块石头坐下休息，忽见树下旁边草丛中露出一个骷髅来。庄子走近去，用马鞭敲了敲，问它道：‘先生是贪生患病而落到此地步的吗？还是国破家亡、刀斧所诛而落到此地步的呢？先生是因有不善之行、愧对父母妻子而自杀才到这地步的吗？还是因冻馁之患而落到此地步的呢？亦或是寿终正寝所致？’”
    “说完，庄子拿过一骷髅，枕之而卧。不一会儿，便呼呼入睡。半夜时，骷髅出现在庄子梦中，说道：‘先生，刚才所问，好像辩士的口气。你所谈的那些情况，皆是生人之累，死后则无此烦累了。您想听听死之乐趣吗？’庄子答：‘当然。’骷髅说：‘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容游佚，以天地为春秋。即使南面称王之乐，亦不能相比也。’庄子不信，问：‘如果让阎王爷使你复生，还你骨肉肌肤，还你父母、妻子、乡亲、朋友，您愿意吗？’骷髅现出愁苦的样子，道：‘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小娜听了若有所思，慢慢才说：“这是不是说，死亡不像我们想像的那样可怕？也许还挺好的，是吗？”
    看看这鬼域如此幽静美丽，我发现我还真的有点理解庄子了。我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小娜又说：“你是不是说，我即使被系统删除了也没什么，对吗？”
    我惶恐了，连忙说：“不是，不是，你不一样。你被删除，我就见不到你了，那我要很伤心的。”这个小娜想歪了。
    小娜自言自语地说：“想不明白！不想了！”
    我暗自庆幸小娜不想了，否则以她不会拐弯的思维方式，这样想下去就危险了。
    “过了这座桥，你就真正进入鬼族了。”小娜看我发愣，提醒说。
    我向桥上走去，在桥的中间有一个老婆婆端着一碗汤，说道：“孩子，人世愁苦，喝一碗汤解乏去苦吧。”
    我望着这个满脸焦黄的老婆婆说道：“孟婆婆，一碗汤真的能解乏去苦吗？”
    孟婆一怔道：“孩子你说的对，孟婆汤解不了乏也去不了苦，但是却能让你丢弃所有的烦恼和包袱，重新像一张白纸一样再活一遍，难道不好吗？”
    “人世间的恩怨情仇，是说丢弃就丢弃的吗？”我能忘记我父亲对我的大恩大德吗？我能忘记晓菡和我的浓情蜜意吗？我能忘记纵横与我的深仇大恨吗？我能忘记朋友们与我的深厚友谊吗？甚至与小娜的感情也是我不敢或忘的。
    孟婆说：“好吧，既然孩子你愿意始终沉浸在上面的愁苦中，孟婆我也不勉强，请你过去吧。什么时候想要忘记，就来我这里。”
    “谢谢孟婆婆。”我一拱手，大步走过了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