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三 再次挑衅

    楚平在藏经殿中待了三天，接连翻阅了摩诃指诀、灵犀剑波、金刚伏魔拳劲和镇法刀诀。
    而这其中，灵犀剑波和金刚伏魔拳劲都是易学难精之法，楚平领悟了摩诃之妙，指诀对他来说精进已经不是问题，但那一路镇法刀诀也真个神妙，翻来覆去都未曾真个窥出其中奥妙。
    镇法刀诀也是放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书架上的书，讲究的是以武禁法，以武破法，若是真以其中所言，即便是世俗中的武者也能以这路刀诀斩杀修行者，虽觉夸大其词，但这路刀诀也确实神妙，楚平只是看了个大概，却不曾真个领略其中奥秘。
    当合上刀诀最后一页，楚平伸了个懒腰，心下真个满足。
    摩诃之意在心，这已经是极大的收获。
    “寺内大比也该结束了吧！”
    想着这个，楚平下来阁楼，对紧守门户好似一动也未动过的灰袍僧人合十敬礼，快步跑向演武堂。
    最后三个名额，他也想知道会是谁。
    到目前为止，他也仅仅知道，除了自己，怀心方丈的弟子法相，斗天的弟子无情，其余四位长老所推荐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你就是楚平啊……”
    楚平的前脚才刚踏出藏经殿，那个一动都没有动过的灰袍僧人忽然发出声音。
    楚平身形一滞，徐徐转过身来，“敢问师兄是……”
    灰袍僧人仿佛点了金漆的眼皮开阖，金光吞吐，楚平眼前好像猛地一黑，仿佛有一头绝世凶兽忽然苏醒，带来绝大的压迫感！
    孰料灰袍僧人只是开阖了一下眼皮，瞅了楚平一眼，仿佛激光扫射，随即又闭眼缄口，没有了下一步的动静。
    楚平心头微诧，不免腹诽，人却已经快步的走出了藏经殿。
    当他来到演武堂时，寺内大比仍在持续。
    无相寺中的弟子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尤其是比试并非单纯的淘汰赛制，翻来覆去，给每个人更多的展现自我的机会，同样也是给观摩者更好的学习机会。
    百年一遇的盛事，谁都愿意让这热闹多持续些时日。即便是想要修到心如止水的佛门弟子，毕竟还是年轻人居多。
    虽然在继续，但也已经接近尾声。
    很出人意料的，行无影还没有被淘汰。
    楚平倒也知道，虽然行无影跟自己并不对付，但此子修行速度也是极快。
    无相寺四大境界，观想、金刚、般若、舍利。
    如果跟修行界最通俗的境界解释比较起来，观想囊括了炼气、先天、凝丹三境。金刚则包含金丹、元婴、分神。般若之中有合体、渡劫，如果还要细分，合体之前则还有出窍，只是这个层次通常也可以忽略不计。最后的舍利境则是对应大乘之境。
    楚平方甫凝结金丹踏入金刚境时，行无影也在金刚初境，比自己修为身后一些，却未曾踏入金刚中境。而如今自己分神化念，已经是金刚后境。行无影也稳稳的立足于金刚中境。
    佛门修持并无元婴结成，终究只是一粒丹成修舍利，是以无法仔细分辨罢了。
    行无影以相当元婴的实力，催动胎藏大日如来身相，何人能挡！
    金枪银戟，光束飞射间，几乎是无坚不摧。
    “就算如此，这行无影想要在群寺弟子中以实力稳定前三恐怕也不可能吧！不是恐怕，是绝对不会的啊……”
    楚平目光转动，悬浮在半空的七座石椅上这会儿只有三位长老在，转眼却又看到了法相。
    楚平挪动脚步到了法相近前，打过招呼后就问了起来，“不是说已经接近尾声了么，莫非行无影的实力在寺内都能位居前三？”
    法相笑着摇了摇头，“天下论道大会，名义上是分几个年龄段，但参加者其实更多的还是在六十岁以下。几乎可以说，半百这个年纪是一个分水岭。过了这个年纪，修行速度其实也过了突飞猛进的时候，绝大多数都在长生路上艰难前行。像这种有目共睹的比斗，谁会愿意参加呢！”
    “以本门见性明心两位师兄来说，早就不再问津这种论道大会了。”
    “哦？那这样一来，若是别的门派有年龄大修为高的参加，我们岂不是很吃亏？”
    法相道，“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其实各派都有些不约而同的约定俗成，基本上每个门派的队伍都会有一位队长似的领头人，这位领头人就是每个门派派出的大龄修士。”
    “这样啊，”楚平点了点头，“所以说，其实这场大比只是寺内年纪在六十以下的同门了？”
    法相点了点头。
    “那这一次咱们的领头人是谁？”
    “是怀无长老的弟子，叶檀。”
    “叶檀……”楚平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可是藏经殿的那位师兄？”
    法相讶然笑道，“看来你已经见过了。”
    “咦，行无影快要败了。”
    眼见得枪芒和戟光在都被对方不断震散，甚而对方的掌力透过绵绵密密的佛光不断震荡进来，行无影左支右挡，已然颇为狼狈。
    法相也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是啊，跟他对战的是法寅师兄，师从斗虚长老，金刚境后期，修为既高，战力也强，就算无影师弟有胎藏大日如来身相，也不是对手。”
    “哦，对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场了。”
    “这么说来，这次队伍里看来是没有行无影了。”
    “是的吧。”
    楚平看着下方的战斗场地，心头不禁掠过一个念头，“原来天下论道大会的层次，大部分还是分神之境啊……”
    寺内大比决出的都是战力强弱的对比，这位法寅师兄既然能够成为三个名额中的一个，至少也代表了某个事实。
    “这，就是六十岁之下的水平么？”
    楚平实在按捺不住，又向法相问道。
    法相看着楚平的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微光，低声道，“其实也不尽然。只是本寺佛修，大多心性寡淡。尤其是踏入般若境之后，虽不能说四大皆空，但既无名利之心，也少争胜之念。遇到这种事，便不怎么积极参与了……”
    “原来是这样。”
    听法相这么说，楚平心里莫名的有一种安慰感。
    轰！
    就在两人说话间，场地中的两人终于分出了胜负！伴随着一声惊天爆鸣，法寅轰出一道金光狮子，撞碎了行无影背后的虚影法相，金屑崩舞如落雨，行无影整个人重重的撞在场地周围禁制形成的光幕上。
    柔软的反弹力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让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但落败的局面却让他的眸子变得赤红，愤怒而不甘。
    “好了，此次参加天下论道大会的最后三个名额已经确定，分别是法寅、玄光和戒性。”
    真正主持这场大比胜负的裁判，是一个楚平从未见过的中年和尚，也是一身灰色的僧袍，方脸如刀削，线条分明，双目炯炯如火，与之对视都会有心惊之感。
    “那就是斗天长老的大弟子，见性师兄！”法相见楚平目露疑惑，在一旁解说道。
    “原来他就是见性！”楚平忍不住仔细打量。
    许是感受到楚平的目光，见性的目光忽然扫了过来，只是刹那间的对视，楚平却觉双眼如被强光刺到，下意识的就想闭上眼睛。
    然而对方的眼神也只是一扫而过，让楚平感觉方才的刺痛竟是一场幻觉。
    “我不服！”
    就在众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落败的行无影忽然发出一声吼叫，震彻全场！
    “哦，师弟是对我的判断不服么？”
    见性的声音沧桑，目光落在行无影身上。
    大吼出声的行无影碰上见性的目光竟是有些畏惧，但旋即脸现血红，嘶声道，“师兄的裁决，我自然没有异议。败给法寅师兄，我也心服口服。但有一点，此次参加天下论道大会，代表的是我无相寺年轻一辈最强战力，有些人不经比试就能参加，本身却未必有这个本事，我当然不服！”
    悬浮的七座石椅上，斗虚长老双目闭阖，似是神游物外，闻得此语，淡淡的道，“这是规矩！”
    见性眉毛微挑，“那此次十人中，你对谁有异议呢？”
    斗虚白眉跳动，却没有说话。
    “他！”
    楚平愕然发现，行无影的手所指向的，正是自己。
    “真有意思！”
    他忍不住轻轻撇嘴，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