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报应

    一击，两击，三击……随着时间的推移，蓑衣鬼越来越焦躁不安，终于狂暴了，此时已经是轰击“剑气护体”第十一下。
    与此同时，彦明也越发的难以支撑，蓑衣鬼每一击都在增加力道，而自己却根本无法脱身，如果刺客散掉剑气，那将必死无疑，彦明的额头已
    经冷汗直流，而脖子上的伤痕也因为蓑衣鬼强大的轰击力，被震得不断开裂，血不停的从颈部流到胸膛。
    第十五击！这是蓑衣鬼拼劲全力的一击，“剑气护体”顿时碎裂，然后化作一股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噗哧”彦明喉咙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摸着自己的胸膛，彦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蓑衣鬼，那眼神之中流出一丝得意，瞬间又被凶残所淹没。
    彦明终于再次感觉到了浓重的死亡气息……
    那是发自灵魂的战栗与恐惧！彦明抓着断剑用力撑着地面，勉强保持身体平衡。另外一只手摸着胸口，就这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蓑衣鬼。
    两秒，仅仅是两秒中的对视时间。
    “额……额……啊”蓑衣鬼狂暴的尖叫划破了夜的空灵。
    睡在床上的彦玉，突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爹爹，爹爹”彦玉仿佛失去了父亲一般，焦灼，不安。
    彦明的首级依然落地，两个眼珠子还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是对蓑衣鬼的愤怒，还是对女儿的不舍……
    蓑衣鬼，唰的一声已经跳上一旁的屋顶，“哒哒哒”轻踩屋顶的声音渐渐远去。
    黑森林。
    五卫门在悄悄的跟随，那四个半兽人并没有任何警觉，大摇大摆，唧唧喳喳走着，那现在已经有些小了的雨水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麻烦，看来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全身的黑毛都已经被雨淋得搭在了自己身上。但是五卫门却不行，他还只是个孩子，虽然现在健步如飞但长时间雨中行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踩着泥泞的土地，雨水往你的耳朵，颈子里不停的灌进去，无一不让五卫门身心都感到无比疲惫。
    五卫门开始焦躁不安，意志力已经无法再去克服因雨水而感到耳鸣和头晕，五卫门难过的快要发疯了。突然感到左手的虎爪开始发热发烫，很快热量传遍全身，仿佛在五卫门四周出现了一个结界，这雨水已经淋不到五卫门身上，五卫门惊得差点下巴脱臼，此刻疲惫，焦躁已经没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加快了五卫门追赶半兽人的脚步。五卫门眼里透着诱惑般惊奇的眼神。
    “哗啦……”一个强烈的闪电划过，照的黑森林一片明亮。五卫门吓得赶紧往地上一趴，趴在地上雨水却丝毫不入五卫门的身体。五卫门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那些半兽人，强烈的闪电也将那些半兽人吓得趴在地上。黑森林又暗了下来，前面的半兽人举着火把爬起来前进，但是行走速度明显加快了，五卫门急忙也跟上他们的速度。绝没有想到这些矮人们的两只小短腿居然晃动的频率能够这么快，几乎用了全力才跟上他们的步伐。前面的路越来越开阔，树木的密度也越来越小，可以用来躲藏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五卫门渐渐的停了下来，已经看见了那几个矮人的目的地。数十个大概只有一米高的帐篷稀稀拉拉的排列在面前的这一大片空地上，在可以目视的方圆大概有二百米的地皮上，连一棵多余的草都没有……
    石头城。
    依旧是灯火阑珊，五光十色。玩的尽兴的客人们陆续返回。一辆回去的马车，“啼哒，啼哒”的拐过巷子……
    一具还有余温的尸体被发现，毫无疑问，这是彦明。“是严大爷，快！快！上马车”车夫和主人紧急把彦明抬上车去。驶往彦府。
    彦府一阵嘈杂之后归于宁静，大厅停放着彦明的尸体。周围大家都站着沉默，只有彦妇人抽泣的声音，谁都不敢说话，叶虎也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垂着头，此时的叶虎头皮发麻，他心里知道天塌下来了。
    过了很久，在人群中专出个小脑袋，两眼泪汪汪非常的可怜，踱着小步子，看上去一阵风就要把她刮倒，瘦小的身子抖的厉害，低着头，一步，一步，时间仿佛凝固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爹……”彦玉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然后不停的扯着尸体的衣袖。彦夫人也承受不了，一下子跪倒到在彦玉旁边，趴在尸体上嚎啕大哭，此刻没人上去安慰，没有……
    “夫君，我来陪你了”彦夫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刀，生生的插入自己胸膛。
    在场之人都惊呆了，以至于没有人反应，去及时制止。
    “玉儿，好好照顾好自己”彦夫人不舍的看了一眼彦玉，同时沾满血的手拉住彦玉，彦玉小手中多了一块宝石，一块彦明戴在身上的宝石。
    彦夫人说完这句话后，已然断气。
    丧父之痛，丧母之痛，痛入骨髓，此时只有彦玉一人默默承受。
    周围的彦府之人无不唏嘘不已，而小无双目睹此场景仿佛就在昨天，眼前的景象，痛苦的回忆，如寒风刺骨般袭着无双。
    此时的蓑衣鬼正在武府的偏厅等候武成思处理完公事。想到今天的任务没有完成，待会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内心比较纠结。又想到除去彦明这个绊脚石也算是对这次任务失败的一点点补偿，蓑衣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邪气。
    “大人喊你进去”管家武旺出来时对蓑衣鬼说了一句，连正眼都没看一眼。
    蓑衣鬼微扬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内心笼罩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主人”蓑衣鬼想不到如何说这次任务。
    “我都知道了”
    “彦明原来是冯意的走狗，被我杀了”
    “一派胡言，你胆敢妄报军功，胆子不小”武成思听到这里，内心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
    “主人，我错了”蓑衣鬼看到武成思如此火大，战战兢兢的说道。
    “好了，别跪着了，过来坐”武成思整了整衣袖，眼睛红通通的，似乎被风沙迷了眼睛，可笑，这里来什么风沙。武成思已经下决心了。
    “来喝茶，喝完早点回去歇着，这次任务不能全怪你”武成思一边倒茶，一边宽慰蓑衣鬼。
    突然如此巨大的态度转变，蓑衣鬼被搞的一头雾水，又见武成思亲自倒茶，这是自己自从跟随主人到现在的第一次。
    天空黑得深沉，不见光亮，无有云彩。屋内，跳动的烛火，偶尔发出滋滋的声音，死亡的到来总是那么的寂静，静的可怕，而对于刺客来说，已经见惯了这种发自内心的荒凉。淡黄的茶水，慢慢倾注在紫砂茶杯之中。武成思的手，稳定而平静。而他举止之间，更是闲适优雅，雍容有度，象是在款待最尊贵的客人。今晚，蓑衣鬼这个养子就是自己最尊贵的客人。
    蓑衣鬼已经看到了武成思的面色难堪，感觉自己今晚难逃一死，既然死亡不可避免，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它的降临？
    茶水滑入喉中，馥郁芳香，确是好茶。蓑衣鬼一边遥想着酒液在肠胃间的穿行，一边快速回顾起自己的一生。喔，那是精彩的一生，辉煌的一生，虽然不是武功第一，笑傲江湖，却让那些笑傲江湖之人死于自己的剑下，这是何等的快哉。哈哈哈。我蓑衣鬼，理当知足，衷心地感谢，微笑着告别……
    狂风呼啸，大雨纷飞，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个萧索的身影迈着蹒跚的步伐艰难的向前走着。那晃动的身影，似乎随时会倒在地上，再也不会起来……
    蓑衣鬼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仿佛永远都停不了这绵绵阴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仔细的将裹在身上的破布往身上紧了紧。仅仅那些破布根本无法阻挡那冰凉的雨气，只能给心底一丝慰籍而已。
    蓑衣鬼没有死。
    那晚蓑衣鬼不敢违抗，接过茶一饮而尽。他哪里知道，这是蜀中唐门秘堡特制的一种药，名为化功丹，溶于茶中、酒中，无色无味，人饮了下去，一个时辰之后，便会感到内力源源外泄，人如同虚脱，仿佛大病一场，再也没有劲力了，几十年苦练的武功，全部废掉。此后，他只能指点别人练功，自己再也无能与人争强夺胜了。这种化功丹秘方，唐门代代只传一人，专门用来对付本门派的不肖之徒。蓑衣鬼算是武成思的养子，而武成思秘密身份竟然是唐门副盟主，这个天大的秘密除了武成思自己和蓑衣鬼知道，其他也就唐门中几个长老知道。
    冰冷的雨生生的把蓑衣鬼从思绪中拉入现实中来，蓑衣鬼流泪了，与其废自己武功不如把自己直接杀掉，如今生不如死，流落街头，离死也不远了。这份痛苦说与何人知，想到这里，蓑衣鬼走出避雨的屋檐，一个人站在雨中，“啊！！！”蓑衣鬼握紧双拳，咬牙切齿的发出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