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皇后懿旨

    厉煌天的一双异色眼瞳微微闪烁。
    几人没有再多谈论那位宇文大人。
    姬瑶收起心绪，叠好独孤皇后的书信放入怀中，然后一把扶起青龙，叹息一声，情真意切地说道：“青龙大人，这些年……辛苦了！”
    随即脸色一正，郑重道：“本宫代父皇、代我皇家感谢青龙大人你的忠心与付出。”
    显然，她已经确认了书信的真伪，由此也终于相信了青龙的身份。
    “殿下！”青龙虎躯一震，一条昂藏大汉却是瞬间红了眼眶，嘴唇翕动，情难自已。只觉这八年来所受的一切困苦都变得微不足道。
    声音微微颤抖：“卑职……不苦……”
    “殿下您安然无恙便是天大之幸事、万民之幸事！”
    说完后退一步，再度跪倒在地，大声叩拜道：“青龙恭请殿下出山，回返金陵拨乱反正，重振大周江山！”
    葵花老祖霍然色变，喝道：“大胆青龙！你可知此言将令殿下陷入九死一生之险地！”
    青龙抬起头，虎目圆睁，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之色，大声道：“青龙不才，愿舍去性命护卫殿下周全！”
    葵花老祖嗤笑一声，冷然怒视：“荒谬！你青龙何德何能，区区中天位安能在龙潭虎穴中护得住殿下？你的贱命丢便丢了，但殿下万金之躯，岂能如此亲率？若有丝毫差池，你担待的起否？！”
    再度提高了声音，厉声责问：“青龙！你鼓动殿下自投罗网，到底居心何在？！”
    青龙面色大变，如杜鹃啼血，凄声道：“殿下明鉴！卑职万万不敢有此等念想，只是……”
    张口结舌片刻，他本非巧言善辩之人，只觉千言万语挤在口中，却不知该如何诉说，只得颓然一叹，脸上涌起黯然之色，垂下了脑袋。
    葵花老祖冷哼一声，还待再说，姬瑶摆了摆手，打断道：“木公公且勿多言！”
    随即肃然道：“青龙大人忠心耿耿，切不可妄言而寒其心，本宫相信，他所言所行，皆是出于一片赤胆忠心。”
    “殿下……”青龙霍然抬头，虎目凝泪，眼中涌起感激之色。
    姬瑶袖袍一摆，目视远方，幽幽说道：“木公公，我……准备回去……”
    “殿下！”葵花老祖大惊失色，急声劝道，“万万不可啊，姬擎苍坐拥江山八年，其势已成，我等势单力孤，回去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即便老奴突破了大天位，但一人之力，又岂可翻天？”
    说着又对青龙怒目而视，心中恨不能杀了对方，都怪这杀千刀的混账东西，惹得殿下心生妄念。
    姬瑶长叹了口气，语气萧瑟中透着决然：“我终是姬氏子孙，姬擎苍那恶贼倒行逆施，弑君犯上，谋朝篡位，罪不容诛！我又岂能在此装聋作哑、苟且偷生？更何况还有母后，她老人家独处深宫，与虎谋皮，周围又群狼环伺，可谓危在旦夕。为人子女者，又岂能不闻不问？”
    说着霍然转身，凝视葵花老祖，大声道：“木公公，你教教本宫，是否就该这般眼睁睁看着姬擎苍稳坐江山、君临天下？是否就该眼睁睁看着母后在宫中受尽欺凌，默默等待着不知哪一日的大祸临头？”
    “这……”葵花老祖顿时语塞，片刻后干巴巴地道，“皇后娘娘背靠独孤阀，想必当无性命之忧，姬擎苍万不敢擅加构害……”
    “呵！”姬瑶嗤笑一声，淡淡道，“那本宫是否就只能祈祷姬擎苍心存忌惮了？”
    声音倏然一变，面容转为冷厉，沉声质问道：“可若是他不忌惮呢？”
    “这……”葵花老祖再次语塞。
    姬瑶嘴角噙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目光冰寒：“寄希望于敌人的仁慈，是最愚蠢之事！”
    “可是殿下……”葵花老祖仍旧不放弃劝解，“我们只有区区数人，冒然行动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如暂时隐于暗处，静待时机！”
    姬瑶冷笑：“时机？什么样的时机？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葵花老祖顾左右而言他，讷讷道：“还有太子殿下啊……只待太子殿下步步为营，积蓄力量，有朝一日必能教姬擎苍那狗贼自食恶果！”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啊，太子殿下不是还健在吗？何必要一个公主去飞蛾扑火？
    “皇兄……”姬瑶目光微微呆滞，泪水缓缓盈满眼眶，凄然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葵花老祖面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
    姬瑶玉容之上满是悲痛欲绝的表情，泣道：“母后信中所言，就在一年之前，皇兄他被姬擎苍派人下毒暗害而死，对外则宣称太子突染恶疾，暴毙而亡！”
    葵花老祖难以置信道：“姬擎苍他怎么敢……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朝中衮衮诸公难道无一异议者？”
    青龙脸色凝重地插口道：“姬擎苍早已掌控了朝堂，虽然八年来其也露出了不少马脚，诸臣皆有所觉。但除了左丞相于谦大人刚正不阿之外，其余臣工大半皆已投入姬擎苍门下，不过一丘之貉。于大人不屑与之沆瀣一气，却也是独木难支，虽与独孤阀联手，但也只能勉强做到自保罢了，在与姬擎苍的对抗中节节败退，时日一久，恐怕……”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大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姬瑶的脸色难看之极，她也没想到局势居然已如此严峻。
    短短八年，姬擎苍不但稳固了自身根基，竟渐有只手遮天之势，只怕再有个一年半载，必将能够扫除异己，真正的君临天下。到时无论他们再如何挣扎，都只是枉费心机罢了，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落得一个亡命天涯的下场。
    可以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也再次坚定了姬瑶回返金陵城的决心，皇家的骄傲不容许她接受一生如同过街老鼠般苟延残喘的下场，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拼一拼！
    “殿下……”葵花老祖欲言又止。
    姬瑶到底心智过人，此时已恢复了平静。摆了摆手，深吸口气，语气坚定地道：“吾意已决！况且这也是母后的意思。”
    青龙看着姬瑶，神色认真地继续说道：“殿下，卑职还有一事禀报。”
    “但说无妨。”姬瑶淡淡说道。
    青龙跪伏于地，抱拳道：“卑职此番不单为寻找殿下，还身负皇后娘娘的懿旨。娘娘口谕，若是能寻得殿下，便让卑职告诉您……”
    “母后所言何事？”姬瑶心中生起好奇，有些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其余诸人亦竖起了耳朵。
    “皇后娘娘口谕……”青龙语气有些莫名，似透着几分难以置信，逐字逐句地缓缓复述道——
    “「苍天无道，致使先帝中道崩殂，嫡脉亦不幸尽丧于恶人之手，天地悲戚，哀之、泣之！今独遗公主云裳于世，责无旁贷，当肩负重任，重振我大周江山，匡扶社稷！功成之后，众望所归，当奉天承运，登基大宝，以承先帝遗志！」”
    “什么？！”
    随着青龙的话，众人表情变换，待其说完，莫不震惊莫名、骇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