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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一张名册,几层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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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院花海成了花坟,葬花葬的一场不安,朱小雨不愧是清夜司里最优秀的打狗人,很早之前就嗅到了余唯可能要回来的危险,一连三日没有出现在徐自安面前,直到余唯离开后才讪讪然敲门。
    因为徐自安有棋评测第二的成绩,他不需要参加武试第一关,所以外面京都城内热闹的翻了天,他这里依旧清清冷冷的很是凄凉,余唯看见满院花海被破坏成这幅惨淡模样,本来极好的心情瞬间变得极不美丽,她不美丽,徐自安更不会美丽。
    没有发脾气的痛斥大骂一顿徐自安,也没有为满院花海惋惜痛惜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秀眉间多了一层冰霜,眼眸中多了些清冷,容貌上没有任何神情。
    没有任何神情,就是最严厉最寒疾最没有温度的神情。
    朱小雨幸好没在这里,他知道这位向来高雅恬静看似如丁香一般的姑娘一旦丽容上没了表情,整个世界都不会有任何温度。
    直到徐自安将封刀摇摇晃晃的飞到余唯面前时,余唯才算敛回了些冰冷。
    “再想练习飞刀,在这间房子里。”
    余唯挥手在房中布下数道阵法,庇护住那些细腻别致的书柜与摆设,护住窗畔的盆栽与绣画,想了想,还分出数缕气息护住那院外那些形只影单的孤花残朵。
    “那里都不要去。”
    做完这些,余唯没有理会徐自安满脸期待的目光,径直离开花院,在花道间留下一道或深或浅的步痕。
    徐自安看着那道脚印,想着不时露出的荷莲,心想麻袍还是没有素衫美丽。
    尤其是领间绣有暗花的素衫。
    ……………
    那里都不要去,这话很霸气也很伤心。
    委婉一下不行嘛,最近几日风声紧,你姑且回避一下,晚些时日风声小了再出来,免的被人看了去。
    我就这么不能见人?
    少年一边坐在窗畔颓丧着肩膀看花看旧书,一边悻悻然想象着武试里将会多热闹激烈。
    武试无需多想就知道一定十分紧张刺激,来自天衍大陆各处天才少年比拼,道法与功法并决,法器与刀剑乱舞,稚嫩严肃的脸庞,汗水混着献血,多少群众在高护雀跃,胜者一脸得意,败者黯然离场,高台上观礼的教谕与朝廷官员抚须赞叹少年们对道法的感悟与实力,这画面一定充满了朝气。
    武试很蓬勃,旧书还是依然如旧,没有因为徐自安如今踏入大道而多给他开启一道小门,也没有因为徐自安冷漠了自己数日而刻意给他脸色,星光在银河中眨着眼,字迹飘忽在黑夜中无迹可寻。
    说起来看书看了这么久,只有那次身处墨守老人眸中湖泊时才算真正意义上看到了旧书内的一些内容,虽然只有寥寥数字,每一字的风景很记忆犹新。
    随风去或荒漠行,飘逸或凌厉,一字一景,各有玄妙。
    还是境界不够啊。
    徐自安暗暗叹了口气,收回旧书放于腰间。
    也对,瞬息通玄看似惊艳了整个京都甚至修行界,说到底其实还是通玄,通玄就是通玄,瞬息而入与坎坷而入最终停留的地方都是一处,它不是叩府,做不来叩府境能做到的事。
    飞刀即是这般。
    余唯离开在房间特意布下阵法,少了最大的顾忌徐自安开始练习起御刀之法,朱小雨一番讲解让他对刀的感悟更深,再次飞刀,比当初相比精妙许多,至少能控制着封刀在该停的时候停顿下来,别一不小心又跑出屋外。
    斗场那边各种法器法决漫天飞,将灿烂阳光映衬的缤纷多彩,花院这里一人一刀玩的亦不乐乎,时不时有一道凛冽刀意不小心溢出。
    阵法相隔,多出的那些刀意并没有造成太大破坏,这是非常值得庆幸的,就是房屋里实在太狭窄,飞起来总是有些不尽兴。
    想了想,徐自安推门走进小院,封刀横在少年身后,修长身影显得十分干净脱洒。
    抬头看了看恰好被一颗愧树遮蔽的阴影,徐自安心中蓦然出现一阵豁然开阔感,封刀嗡的一声清鸣,附近一朵小菊颤栗了几下,朱小雨吱呀一声就推开了门。
    “你竟然还活着。”
    朱小雨推门而入,一只手还没离开门框,看见徐自安在花院中站立先是一脸不敢置信,然后看着封刀嗡嗡震鸣正欲破空而出,脸上虚肉随小菊花一阵颤抖,嘴巴快速张合似在絮絮叨叨什么话,赶紧一把关住门就准备往外走。
    “老子没看见,老子没看见。”
    徐自安一愣,才想起那夜葬花时自己坑对方的场景,哭笑不得道。
    “你给我回来。”
    “很神奇呀,你竟然没死也没缺点什么东西。”朱小雨磨蹭着步子一点点向花院中挪动,就像霜打的茄子不舍得秧枝又不愿被摘了去,最后停留到门槛处,一只脚犹豫了好久还是没踏进去。
    “我应该缺点啥。”徐自安向门外走去,最后听到门槛处反问道。
    “胳膊腿的那都行,老实讲,你用的什么法子搞定的余唯,**?不应该啊,你长的也不漂亮呀,你那个早晚要死在女人身上的朋友倒是有这个资本,可余唯那里是这种贪恋美色的人?”
    朱小雨艰难坐在门槛台阶上嘀嘀咕咕的自语道,就是不愿踏进花院一步。
    徐自安抱着封刀一只脚站在门槛上,另一只脚还在花院里,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把花院里的那只脚踏出来。
    “余唯是什么人。”
    朱小雨蹙眉认真思考了好长时间,发现自己还找不到什么合适词语形容那位绝世又独立的姑娘,干脆敷衍道。
    “一个漂亮的女人。”
    “你说的这是废话。”徐自安放弃挣扎,把踏在门槛上那只脚收了回来,彻底回到花院里,撇着嘴角没好气道。
    “我今天来这里本就是打算跟你说废话的。”朱小雨收回扶门框的手,往后推了一步,彻底站在了花院外。
    “你给我进来。”
    “你出来。”
    “我不出来。”
    “我也不进来。”
    他不肯进,他不能出,一个门槛隔绝了世内与世外,不管是心有愧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余唯临走时既然刻意说了让他那也不要去那他最好那里都不要去,因为这句特意留下的话不会仅仅只是对他的小小惩罚,一定有更深意思在其中,清夜司内部不太平,外界各种暗潮涌动风声鹤唳,稳妥些比较安全。
    好吧,那都是扯淡,踏出小院一步算出去?肯定不算嘛,所有借口只是为了掩盖那颗又敬又爱的心。
    敬是敬那女子独自撑起风雨的独立。
    爱是爱那女子比百花更芬芳洁净的初心。
    墨守死后,除了朱小雨,余唯是唯一站起来的人,让人如何不敬不爱不尊重。
    所以徐自安不能出去,不想让那女子分心自己这方的事。
    朱小雨亦是如此。
    那肩膀薄弱,微倾且残缺,却撑起一个黑夜和外界所有风雨。
    让人怎能不怜惜。
    当然,胖子不肯进主要是怕徐自安又给自己找麻烦,这孩子不是余镇时那懵懂无知的少年了,被白航被京都被自己已经墨染成时不时会弄些惊喜。
    徐自安把刀放下,朱小雨犹豫着踏进花院一步,徐自安把刀递给朱小雨时,这个心有戚戚的胖子才肯真正踏进小院。
    “武试打的激烈吗。”
    徐自安怀揣着一颗向往的心问道。
    “激烈个屁,一群小孩子过家家,看起来流光溢彩漫天飞舞的,哄哄那些花痴的小姑娘行,都城内的狗儿们打架都比这有趣。”
    “有这么不堪?”
    徐自安略带失望的问完,突然想起眼前这胖子嘴里的狗儿至少也是天道院教谕这种身份尊贵的人物,与这些修者相比,还真是不如狗儿打架,不过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来着。
    分组战完后,自己就要上场,不如狗儿,自己算什么?
    “你骂谁呢。”徐自安想明白这个道理后瞪眉大声道。
    “忘了你也是试子之一了。”朱小雨贴笑窘道。
    “分组战都是些通玄境,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难对付,我远远撇了一眼就出来了,没仔细看,今天来就是给你送份名单,上面有几个人是你接下来的对手,关于他们的宗门和境界,还有法器等上面都有详细记载,如何战斗你自己估量。”
    朱小雨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交给徐自安,小册封面上无任何名称,漆印崭新,能看出是近几日才书写而成,徐自安没问这里的近几日到底是几日,朝廷对于武试名额排选一共也没几日。
    这些是王朝最机密的档案,甚至连宫里许多大人物都无法知晓,清夜司能在武试开启当天就整理好所有资料,这座愧树对于朝廷的影响力到底有多深无人敢想象。
    世人一只以为清夜司是一处独立与王朝之外的特殊司法部堂,权利滔天却与朝中国事根本沾不上关系,如今看来,世人以为的只是人们自己以为的。
    清夜司在每一处黑夜里,皇城也有黑夜,也有阴森不见光的角落,那些黑夜与角落,就是清夜司。
    清夜司无处不在,即便是光芒最耀眼的地方。
    这张名单,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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