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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家里有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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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
    其实很好办,徐自安几次战斗都是以近身搏杀的方式结束,世人一直猜测他是境界低微全靠刀意锋利才能做到跨境而行,殊不知他其实早就飞刀斩碎过一院花海,破解桂乾最方便的方式无疑是飞刀,不过徐自安此时不想太早暴露这些秘密,罗幕与夜径不同,它是一部真正意义上将真元转化成力量的功法,徐自安对罗幕的理解不如夜径,但用在此时,却绝对是最好的一次试炼机会。
    他的道与常人不同,常人需要做的积存他不需要,他只需要理解消化,感悟更多的道法与天地奥义。
    百读书不如一行路,战斗是世间修道最快的途径,只有经历过真实历练,道法才算自己的。
    立于黄沙间,漫天沙尘如狂躁巨兽,三尺藤条在徐自安身周不断游走,挥舞,将气流击打混乱无比,桂乾不敢轻易攻击徐自安,怕对方趁自己真元跳动空隙间用那种玄妙步伐瞬间来至身侧,不想他的犹豫给了徐自安很好的机会,施展罗幕的机会。
    体内大河不再平静,泛着无数浪花向徐自安指尖涌动,并不如何汹涌澎湃,但源源不断精纯雄厚,将封刀咬在嘴边,徐自安用还较为生涩的指决掐出一处又一处隐晦光絮,光絮轻柔如同丝罗帐幕般飘于黄沙漫天间,旋转狂暴的风沙对这些似烟丝缕的罗幕没有任何方法,只能一点点被侵蚀,被占据,最后被整片罗幕遮蔽。
    整个沙盘颜色在一点点变得深沉晦暗,仿佛被一张无边无际的厚重帷幕笼罩,黑色深邃神秘,空气变得开始寒冷起来,罗幕轻寒微透,夜色怅然似酒,桂乾此时感觉头脑有些混沌,这当然不是把夜色当酒饮了去,而是罗幕本身就具有迷惑心识的作用。
    不得不说,朱小雨对徐自安的了解已经到了某种蠕动在肚中虫子的程度,夜径功法以真元聚集成力量节点,能提升修者身法,罗幕看似是一种将真元化成夜色笼罩大地的隐秘功法,但其中还夹杂着识念类攻击,可以趁夜色隐蔽直入对手识海强行扰乱对手心神,徐自安识念中拥有一轮浩瀚无际的明月,同龄少年中,单以识念强度而言,恐怕除了宁青鱼与天命朱雀的南雀可以与他一拼,其他人皆有一定差距。
    而且这个差距会随着月光积存越来越明显。
    何安下可能也不输于他,问题是何安下不会来参加武试,这位神秘出现的客栈小掌柜如鸿雁般惊艳出世后就悄然离开,直到现在还无人知道他的音讯。
    识海猛然受侵,桂乾心神瞬间恍惚不定,三尺藤条一时无真元灌输色泽暗淡起来,黄沙看似还在暴躁旋转却被层层罗幕遮挡,期间力量根本无法外泄出来,徐自安留恋的再看了眼身前这片真元术法化成多彩世界,将封刀从嘴边取下,踏夜色疾速而行。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他第一次施展术法,夜径与刀意更多与武技关键,罗幕才是一种包含识念与真元的秘籍。
    幻器里再次出现了那抹熟悉而重复的刀光,可能是徐自安这次对刀间力量掌控更加如意,桂乾没有横横飞出战台,从始到终人们只看见一场黄沙漫天一场夜色笼罩之后徐自安持刀站在桂乾面前,刀尖与桂乾脖颈相距一拳距离,桂乾直到现在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孰胜孰败,一眼看出。
    真元回归经脉,敛收起所有夜色,桂乾识海渐渐恢复清明,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明光,桂乾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任何不甘,复杂的看了眼徐自安,这场比试他的准备不可谓不周密,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输了,输的心服口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挣扎与准备都是徒然。
    只是,按境界而言,不该是自己实力更强吗?
    桂乾想不通,所有人都想不通。
    这世上很多事情人们想不通,但谁都阻止不了它们的发生,不管徐自安身上有什么奇遇什么秘密,连续三场胜利证明了他不仅拥有跨境战斗的武技实力,更有碾压同龄少年的雄厚识念与真元,他修行才多长时间,就可以同时拥有这些丰富到有些奢侈的资源,如果给他一定时间,他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么样的惊喜?或者怎样的悲剧?
    惊喜与悲剧,关键在于立场。
    若他不是清夜司的人,该有多好。
    一时间,包括些与王朝关系密切的学府院派,观礼台间绝大数人都在心中默默可惜道。
    可惜后,自然是可怜。
    听闻宣平候昨日与洞庭湖家那位老祖宗以秘音联系过了,具体谈话细节没有传出来,但在谈话之后,宣平候却莫名说了句也该到一鸣惊人的时候了。
    人们纷纷猜测,所谓的一鸣惊人里的一鸣,就是那位来自洞庭湖的少年,那少年名字就叫张一鸣。
    想想也对,以洞庭湖张家在朝廷与坊间的影响力,张仪在试前大宴出师不顺尚可理解,陈一鸣沉寂多日实在有些难以想象,一位叩府上镜的天才少年,该武试上一鸣惊人了。
    想要一鸣惊人,最好的方式是打败声名最盛的人,眼下徐自安的声名在大离境内可以说是隐隐压过了所有试子,包括宁青鱼与廖平等人。
    陈一鸣,一鸣惊人,不知那洞庭湖老祖宗当年为这位最疼爱的小孙儿取名时是否想过今日场景,此时看来,还真是非常适合。
    就到这里吧。
    是啊,所有的传奇到这里该停止了。
    ………
    接下来的比试谈不上特别精彩,但也不失紧张,第二轮武试本就是运气居多,签抽好了可以一战通过,签抽不好或者被某些人刻意安排,只能老老实实的打满五场,朝廷与清夜司之间的协商过程只有那些有资格决定这件事的大人物知道,清夜司需要用战斗帮助徐自安快速成长,朝廷也乐意看见徐自安连打五场,毕竟五场战斗里只要有一场失败,某些人就可以用此为理由强行阻止徐自安继续参战的机会。
    连续跨境战斗,对体力对精神对修者本身都是场残酷考验,朝廷没想到徐自安竟真有跨境战斗的实力,更有愈行愈远的天赋,昨日苏武一番话已经挑明武试里有很多内幕,可是很神奇的是都城百姓除了不耻朝廷作为外,口风却更多偏向了徐自安,也对,一位靠着实力连续击败对手更战胜朝廷内幕的少年,是值得被人们尊重的。
    在坊间很多故事里,徐自安被刻画成了一个处在清夜司与朝廷阴暗内幕下,坚强自立不服刻意安排试图用一把刀打破命运的风雨逆归人。
    大离子民崇拜只手遮天的强者,更尊重逆天而行的勇者,徐自安恰好俩样都占据,清夜司这次虽然什么都没做,少年的名望反而在都城百姓心中愈发盛灿。
    那些煽风点火的人不敢再继续出言试图撩拨百姓情绪,朝廷不好出面强行阻止这种风气蔓延,大离子民不是一群任人摆弄的大鹅,动辄敢与官兵对骂单挑的他们是群只能顺毛抚摩的狮子,强行按压会让这群狮子翻过身来咬上一口。
    一个彪勇强悍且拥有严重个人浪漫主义的民族,总是会给朝廷带来许多麻烦。
    风声在按照毫无痕迹可探查的方向走去,武试环节倒是一点也不出乎人们意料。
    宁青鱼上了战台,宁青鱼下了战台,在负责清理战台杂役的笑脸中,第三日武试结束。
    皇宫在暮色下更加深沉,马车中的徐自安与朱小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徐自安多次想开头询问关于罗幕功法的问题,朱小雨心神明显不在这里,回到院中,余唯难得回了次花院,这让徐自安感到很高兴,可随即被带来的消息给弄得心情不美丽起来,第五日的比试已经确定,徐自安的对手果然是那位名叫陈一鸣的洞庭湖少年。
    朱小雨遥遥指着院外明月下的皇宫大骂了无数句无耻,然后又对着小巷深处的离狱大骂了无数句白痴,离狱是清夜司办公的部衙,朱小雨这话无疑就是在骂清夜司。
    徐自安不了解那位叫陈一鸣的少年究竟是什么实力与清夜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有同朱小雨一起愤慨大骂无耻与白痴,余唯神色依旧平静而从容,只是眉间倦意表示出她这几日奔波的劳累,徐自安一连三场大胜,看似辉煌战果里藏着多少清夜司同僚的努力,当今的清夜司不同以往,愧叶下那座小院缝隙愈来愈大,甚至最后一场临时改变对手就有以墨寒为首一众清夜司官员的暗中出力,余唯没有提,朱小雨很清楚,所以他才会在骂完朝廷之后更加生气的大骂清夜司。
    徐自安做的已经极好,余唯不愿再给少年压力,摆摆手表示朱小雨停下抱怨,转身向院外走去,借着月光看了看那些断枝残花被照料的极好,余唯满意点了点头,月光照在麻袍间,发瀑不再,俩只荷莲或深或浅的探出头来,与那道微倾的肩膀形成一道最美的风景。
    徐自安站在门槛处,看着对方渐渐向院门走去的背影突然心中升出一阵莫名冲动,于是急忙伸出手来说道。
    “呃,家里有床,要不然你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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