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王军的告别

    眼前的景色让众人痴迷，甚至生出一种舍不得离开的感觉。
    大自然鬼斧神工创造出来的美景，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因为每一个瞬间它都在不停地变化，每一秒都让人充满期待。
    时间已经不早了，众人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王军打开了一直背在身后的背包。
    背包很大也很重，落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王军的身体本来就算不得好，过去受过得伤害透支了他的潜能，原本强壮的汉子，现在几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上山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欣赏着周围的风景，没有谁注意到王军居然一直背着这个沉重的背包，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就算累得脸色苍白，手脚都有些颤抖，可他却一声不吭，没有让任何人帮忙。
    命运虽然能够摧毁他钢铁般的身体，却摧毁不了他比钢铁还坚硬的意志，就算粉身碎骨他也从未向命运低过头。
    当初救援部队将重伤垂死的王军送到医疗仓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活下来，可王军却顽强地挺过来了。
    在所有人都认为失去了体能的他会彻底废了，可王军却利用酒吧休息的时间反复地锤炼身体，知道现在还保持着一身肌肉。
    在所有人都在怜惜这个失去了所有荣耀与辉煌的昔日英雄时，他选择了牧尘当做徒弟，把一身的本事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作为荣誉的传承和延续。
    这么多年，王军从未向任何人任何事低头，小小的一座山怎么可能阻挡得住这个钢铁意志的男人的脚步？
    同行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身上不屈的意志比远处的风景更加夺目，让人震撼。
    拒绝了牧尘的帮忙，王军取出背包里的东西。一些酒肉水果，还有几包好烟和一瓶烈酒。
    王军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摆在面前，水果的形状不太规则，总是滚来滚去的。
    这个脾气暴躁的男人却耐心地一次次把水果重新摆好，垒成一个小山。
    看起来虽然有些好笑，像一头大猩猩蹲在地上摆积木，可就连最喜欢笑的牧月此刻都笑不出来，还努力地作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
    这是一场祭奠，祭奠那些跟王军一起并肩作战过得英雄。
    牧尘记得以前跟王军有过一次交谈，他说王军是他心目中唯一称得上英雄的人。
    可王军却摇摇头笑着说，跟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战友相比，他什么也不是。而真正的英雄，千千万万，遍地都是……
    以前牧尘一直不能理解，现在他心里终于有了一丝丝领悟：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那些在不同战场上战斗过的战士们，值得人们寄予最崇高的敬意，他们为之战斗的不仅仅是自己获得的荣誉，而是全人类的利益和安宁。
    “没有伟大的战争，却有伟大的战士。”牧尘心里突然出现了这句话。
    战争没有什么正义可言，胜利的一方总是正义的，就拿地球上发生过得第二次世界大战来说，假如当年的德军取得了最终的胜利，那么他们也会标榜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美国的独立战争如果是英军最终获胜，那么殖民者也能说自己获得了伟大的胜利。所以战争的双方没有伟大可言，伟大总是属于胜利的一方。
    而战场上的战士却不同，战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论战斗双方的战士站在何种立场，那些用生命去捍卫心中立场的战士们都称得上伟大。
    还是拿二战德国来说，战败后的德国也承认这场战争的错误，可战斗早期的德国国防军却依然得到了世界各国的认可。
    他们军事素质高，荣誉感强，不同于党卫军和日本侵略者那样手段恶劣，屠杀无辜，他们重视荣誉，奋勇作战。
    假如没有这样意志坚定的战士，德国也不可能在二战中取得那样的战果，以至于全世界组成了反法西斯同盟才艰难地将其打败。
    诚然，我们可以唾弃这些战士的立场和阵营，可他们的坚强意志和战斗素质依旧称得上伟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的牧尘心里也有些触动，跟那些真
    正的军人相比，他真的差了很多。
    军事素养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去训练，而那种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的精神他却一直学不来。
    面对危险的时候王军这样的战士能够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可换了现在的牧尘，估计早就悄悄躲起来了。
    牧尘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一直都抱着钦佩的态度，无论是解放军听到冲锋号响起，就奋不顾身地顶着敌人的炮火向前冲。
    还是眼前的王军，在绝境中战斗到最后一刻，这种战斗意志都让牧尘钦佩的五体投地。
    而王军与战友之间的情意，也深深地触动着牧尘，这才是真正的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远处的王军将贡品仔细地摆好，又从背包里取出厚厚的一堆纸钱，每一张都叠成元宝的样子，看到莫梓晴惊讶的表情，牧尘就知道这些元宝都是王军自己亲手叠成的。
    很难想象王军这种糙老爷们儿，用擀面杖一样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叠元宝是个什么样子，总是感觉很有喜感，可牧尘几人却肃然起敬。
    王军把黄纸做的元宝点燃，默默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牧尘以前跟着父母去扫墓的时候，总是看别人在墓地前念叨几句，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啦，祈求保佑啦之类的。
    可王军却一言不发，或许他跟那些战友早就心意相通了吧。
    元宝烧得很旺，王军把整包整包的烟都丢进火焰中，又打开放在一边的烈酒，猛灌了一口，并将酒水洒在地上。
    酒水的酒精浓度很高，挥发出来的酒精被火焰点着，肆意地燃烧着。
    王军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山顶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火苗，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目光中还有一丝缅怀。
    过了良久，火焰渐渐熄灭，山上吹来一阵狂风，把地上的灰烬卷向空中，越飞越远。
    王军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小心翼翼地放进准备好的木盒中，轻轻地拍着怀里的木盒，说了一句：“兄弟们，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