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残忍的真相

    有了小麻雀的日子是悠闲的，最起码对葛小山而言是这样。小丫头每天最紧张的就是小麻雀的吃喝拉撒睡，那模样简直就像一个刚生了宝宝的妈妈。
    雏鸟的胃口很大，基本上间隔两个小时就要进食，也是因为小麻雀要频繁进食，爱丽丝居然学会了看钟表，这让葛小山不得不感慨兴趣使人进步。
    上午阳光正好，光线透过玻璃，照得屋里亮堂堂，葛小山趴在沙发扶手的角落闭目养神。
    妮娜为爱丽丝准备的每日食谱煎蛋牛奶是必备，可每天都吃确实会腻味，难怪小丫头不喜欢吃。实际上葛小山自己也吃腻了，今天早上爱丽丝分给他的半个煎蛋他一口都没吃，全给了巴迪。
    好想喝碗豆腐脑啊～
    豆腐脑有咸党、甜党之分。葛小山本人是来者不拒，两种口味各有各的特色，何必计较那么清楚呢？归根到底，这群人还是吃得太饱了。
    脑海里想着豆腐脑，嘴里自然而然就流了口水，葛小山将口水咽下，心里挺无奈的。
    自从变成狗以后，这生理反应比当人多太多了，想吃的流口水，遇见陌生的东西就想闻一闻，稍微有点小情绪尾巴就摇个不停。最让葛小山难以接受的是，被爱丽丝抱着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种舔一舔小丫头的冲动。
    好在大多数时候他都能控制住自己，舔狗什么的还是交给巴迪，自己只要看看就好了。
    眯着没一会，十点钟的时候，小丫头准时抱着小麻雀去找妮娜，到了给雏鸟喂食的时间了。
    “奶奶，莉莉该吃东西了。”
    莉莉是小丫头给小鸟取得名字。但在葛小山看来给一只很难存活的小麻雀取名，只能是徒增伤悲罢了。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取名也应该取个贱名，比如说鸟蛋什么的，毕竟贱名好养活。
    到底一群傻老外，做事一点不讲究。
    爱丽丝张罗着给小麻雀喂食，但实际上小麻雀本身却是一副蔫儿哒哒的状态，妮娜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这小家伙恐怕撑不过去了。
    将小麻雀放在掌心，一只手用牙签挑了些特制饲料糊糊，凑到小麻雀跟前的时候，它闻见了食物的气味，努力张开小嘴。
    勉强喂了几口之后，小麻雀就不愿意再吃了，小翅膀也耷拉着。
    “奶奶，莉莉怎么了？”
    妮娜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它累了。”
    不忍告诉小丫头真相，死亡对一个孩子而言太过残忍。
    “奶奶，莉莉是不是要死了？”爱丽丝说着眼眶就泛起了泪花。大人们总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这个想法不能说错，但也和对不沾边。
    实际上很多孩子都懂得观察大人的脸色，就算他们无法分辨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至少可以分辨事情的好坏。
    死亡对他们而言是一个空洞的词汇，他们无法理解死亡背后的沉重，但他们知道，死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莉莉要死了，这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坏的事情。爱丽丝很伤心。
    可这就是人生，很多事情匆匆逝去，最后成为生命里的过客。你能做的只有记住那些人或事，收拾心情继续上路。
    莉莉最终没能看见第二天早上的太阳，清晨妮娜起床的时候发现它直挺挺的躺在盒子里，身体冰凉僵硬。
    “要不要偷偷拿走埋了？”
    乔治微微摇头，“还是交给爱丽丝处理吧。”
    “可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妮娜心有不忍。
    “了解生命才会敬畏生命，这将是她人生的第一课，很重要的一课。”
    一切如预料中一样，早上爱丽丝看见莉莉尸体的时候，哭得很伤心。这些日子以来，葛小山一直以为小丫头是个没心没肺的熊孩子，可他终归还是忘了，熊孩子也是孩子。
    在葛小山看来，乔治夫妇完全可以将小麻雀扔了编个谎话骗一骗小丫头，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
    血淋淋的事实真的比谎言更好吗？葛小山不知道，他没有孩子，在孩子教育上他没有发言权。相较而言教育出名校毕业的杰西卡，乔治夫妇对此显然更专业。
    凑到爱丽丝身边，葛小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小丫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钻进小丫头的怀抱。
    “呜呜～”钻进小丫头怀里，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葛小山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舐着，泪水很咸。
    “丹尼，莉莉死了！呜呜呜～”爱丽丝抱着葛小山哽咽的说着。
    葛小山用脑袋蹭了蹭爱丽丝的面颊，我知道，我知道，莉莉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有丹尼。
    “爱丽丝，不要哭了，哭花就不好看了。”妮娜将小丫头一把搂住，轻抚着她的后背。
    小丫头在妮娜怀里抽泣着，忽然抬起头问道：“奶奶，我每天都很认真的照顾莉莉，它为什么还会死呢？”
    妮娜揉着爱丽丝的小脑袋说道：“这都是上0帝的安排，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
    “可上0帝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呢？莉莉还那么小？”
    “世间万物都会有生老病死，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们能做得就是活好当下，你懂吗，爱丽丝。”一旁的乔治开口说道。
    爱丽丝茫然的摇摇头，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大人们总是无所不能的，可当有一天她忽然发现这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事情连大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
    “那爷爷也会死吗？”爱丽丝忽然问道。
    乔治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也会死，但这只是身体的消逝，但只要爱丽丝心里记着爷爷，那爷爷就永远活着。”
    “不，我不要爷爷死！”爱丽丝执拗的说着，刚刚有些舒缓的情绪再一次迸发，眼泪哗啦啦的留下来。
    爱丽丝哭累了，在妮娜的怀里安静的睡去，眼角还带着清晰的泪痕。葛小山很不认同老两口教育孩子的方式，小丫头还小，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或许会更好。
    真相是金子，但很多时候金子都是未打磨过的半成品，如果努力攥紧只能让人遍体鳞伤。只有将半成品打磨圆润，人们才能更好的接受。
    在葛小山看来，善意的谎言就是打磨真相的工具。工具没有好坏之分，只看你怎么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