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只猫的记忆

    我家的猫失踪了，自那天晚上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大概有一星期左右。
    这猫原来很泼实，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口娇了，几乎是没有鱼就不吃食，每每喂它，闻一闻扭头就走。
    记得有一次，我看见它蹲在秋日的阳光下，痴痴地望着悬挂在檐下的那串咸鱼，叫了半天。
    渐渐地，我发现它一改以往，每天晚上都跑出去，究竟去干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等到凌晨才回来。常常是跳到窗台上，站起来用两只前爪不时地挠窗，并且口中喵喵有声。没办法，我只好下地开门，要不觉就睡不成了。我有心打它，可又一想，人有人权，猫也有猫权，也就算了。
    这是一只黄色的大狸猫，长得很漂亮，堪称是帅哥。它是儿子在放学的路上捡回来的。那时它很小很小。而妻讨厌养猫，嫌它脏，原因是每到下雨天，它就会在炕上印上一朵朵“梅花”妻命令儿子送出去，儿子却恋恋不舍，说它太可怜了，并一个劲地央求着。最后，妻终于答应了。儿子乐坏了，和小猫成了好朋友。
    春去冬来，小猫也在一天天地长大，也仿佛懂事了许多。儿子每天上学，小猫总会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每次发现它，儿子就连跑带颠地将它抱回来，并大声喊我把门关好，别让猫出来。
    那是前年春节，我们一家三口要回老家过年，猫却成了问题。无奈，妻就只好将猫送到附近的娘家寄养。可猫在那儿没呆上半天就没影了。等到我们回来时，猫瘦多了，也没了精神，并且有一只眼睛睁不开，还糊着眼眵。我不禁心生爱怜，感觉它就像一个无家可归流浪在外的孩子。我轻轻地抚摸着它，那柔柔的叫声，让我的心底涌出一种暖意。
    第二天，我特地去药房买回一瓶眼药水，一次次不厌其烦地为它上药。十多天后，猫的眼睛终于好了。这时，也不知是为什么，猛然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却远不如人与动物那么亲近。
    也已不记得，小猫是从何时起开始捉耗子，反正它不同于其他的猫，每逢捉住耗子，先是玩弄一番，然后再将其咬死，但从来不吃。因为，有许多的猫常常是吃了被药得半死的耗子而丧命的。
    所以，它就一直活到现在，直至失踪。我敢肯定它不是被打死了，就是让人给毒死了。妻也这么说。它晚上出去经常偷东西吃，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从它几次吣出的秽物中发现的。在那一刻，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想，再这样下去，恐怕它就会没命的。果不其然。唉，都是馋嘴惹得祸。
    猫没了，我有些惘然。看看它以前躺过的炕角，便会油然想起，每当它从外面回来，将沾在身上的草屑和土粒抖落在炕上，我大声喝斥它时，那惊恐的眼神；还有它去够挂在门框上的鱼干，那一次次的跳跃
    其实，它能活到今天，也是命大。
    那年秋天，中午小盹后，我正准备去山上割玉米，却看见它从外面匆匆地跑回家，浑身湿淋淋的，一副落魄的样子，把恶臭的气味整了一屋。原来它掉进了邻居家的大粪窖里，也不知它是怎么爬上来的。于是，我用编织袋将它裹起来，带到河边去洗澡，洗衣粉撒了一遍又一遍。它冻得直哆嗦，想往岸上跑，我紧紧地抓住它，不想被它咬了一口。但我并无半点儿的责怪与愤恨。那时，它只是一只半大的猫。
    可是，等它长大以后，却变得慵懒了，经常东跑西奔的，每当回到家里，就蜷缩在炕上，大念其经，致使下屋里的耗子闹翻了天。有一次，妻把它关在下屋里一个晚上，它愣是一只也没捉住。没辙，妻只好去市场买药毒鼠了。
    唉，猫不捉耗子也不能把它扔了或者打死，但它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啊！况且，现在的猫大都不捉耗子。这是现实。无法更改。
    日子在静静地流淌，一天又一天。有猫的日子和无猫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但有猫的日子，让我学会尊重生命，学会爱与宽容；感觉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