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的快乐

    那是一个深冬的星期天的一个早晨，妻吩咐我把家中那两只老母鸭杀了。
    要知道，我这个人曾经见不得血，一看到血浑身就打颤，更别提杀鸡宰鸭了。也曾被妻揶揄过：还大老爷们呢！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像鸭子被赶上架，经过几次血腥之后，如今对杀戮已习以为常，每每出手毫不手软，而且兴致勃勃。这是一种快乐，弱肉强食的快乐。
    真的，我越来越喜欢杀戮了，以至一听到“杀”字，耳眼都冒出了小脚。
    所以，听妻这么一说，我一蹦三个高，提起那把锋利的斧头，大步流星直奔鸭窝而去。而鸭子一如既往嘎嘎欢叫，竟然不觉灾祸已然降临。也不知它们昨晚做了一个什么梦。
    我饿虎扑食似的逮住了一只，把它提起摁在一块木板上，然后挥舞手中的权力，斧起斧落，顿时鸭子身首异处。鸭子死不瞑目，无头的身子向前直冲，之后仆到在地，翅膀扇动，两脚乱蹬，痛苦地挣扎着，鲜血如柱四处飞溅，染红了泥土和洁白的羽毛，还有几滴溅到我的身上。接着是第二只。
    放下血迹斑斑的斧头，我感到惬意和痛快，心下对自己说，哈，今天有口福了，可以美美地大吃一顿了。须臾，仿佛闻到了鸭肉馋涎欲滴的鲜香。
    以前，我对这些哑巴畜类最终的结局，心生悲悯。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如饮醍醐般深刻而清晰地认识到，我们整天一瓢糠一瓢水辛辛苦苦地喂养它们，其目的就是要它们为我们创造价值，即它们活着就是为我们活着；而一旦它们不能再为我们效力了，它们的死期也就到了（它们的小命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最后成为我们的腹中之物，以滋养我们的生命。或许，这就叫优胜劣汰吧。但我不管它们曾经为我做出多大贡献。这不是残酷。这是生存的法则。
    当这两只鸭子变成肉块在锅里咕嘟炖时，妻有些忧虑地说，也不知杀错了没有，我总感觉有一只像是新鸭。听罢，我半开玩笑地说，就算杀错了，它能把我怎么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不行，你就把我给杀了炖了，尝尝咱哥们儿的肉和鸭子的肉哪一个鲜美？
    吃着喷香的鸭肉，我暗忖，这下可好了，我这清汤寡水的肚子不会再动辄饥肠辘辘了。假如将大鱼大肉进行到底，我如此的瘦削，用同事的话说，狼见了都要掉眼泪，保不准哪一天也会肠肥脑满，神气地凸着将军肚，那才叫派呢！
    为逗妻一乐，我满口流油地说，啊，真香！真香！要是再有两只就ok了。妻说，我真没想到你这么馋，馋得贪得无厌，脸都不要了，看你平时瘦瘦弱弱的，可举起斧头倒是威风凛凛的，杀起来眼都不眨一下。
    我说，这是生存的需要。人活着，有时候必须得学会残忍，你懂吗？
    可我确实是个好人。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儿，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当然“杀戮”应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