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之将死，其人也善

    我能跑吗？
    当然能。
    但我没跑。
    在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而我就是这个结果。
    我跑了，替我受罪的就是吴勉和江天，还有我这帮兄弟们。
    所以，我留下了。
    像我这种案件，一般很快就能定性，更别提正处于yd期间。
    可即使这样，江天竟然硬生生帮我拖了两个月，可想而知，他为了我究竟牺牲和付出了多少。
    只可惜，我这辈子再也还不了他这份恩情。
    临宣判前一天，我见了很多人。
    有我爸。
    “爸，儿子这辈子净给你丢脸了。”
    “不，你是爸的骄傲。”
    有我姐和孙聪。
    “孙聪，别以为我没了就收拾不了你，你要敢对我姐不好，别说我变成小鬼半夜去缠你。”我笑道。
    “从文...”孙聪哽咽，我姐痛哭。
    有江天、吴勉和二宝。
    “文哥，对不住，是你兄弟我没本事。”江天泛红着眼眶，整个人消瘦不堪。
    “咱兄弟说这个，外道。”
    “文哥，兄弟我多了做不了，但这个仇，我肯定帮你报！”江天抿着嘴唇，无比认真道。
    “算了，人死债消，到我这，就算到头了。”
    有李白柱子这些兄弟。
    “兄弟们都挺好的？”
    “挺好。”
    我望着这一张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笑道：“我走了，以后你们就听刘群的，知道不？”
    “曹，文哥，我还没跟你混够呢。”徐大伟咧出一丝笑容，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哈哈，等我下去给你们打地盘，咱兄弟到哪都瘠薄当大哥！”我大笑道。
    “对！都哭个瘠薄！让文哥...让文哥...曹！”李白说着说着，泪水便止不住的流，掩面痛哭起来。
    我还见了很多人，有郑广军、杜永康这些私交甚好的朋友，有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甚至还有在广场摆摊的大爷大妈。
    或许这就是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
    人性的恶大不过生死，而动物的恶却无视生死。
    与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倒不如说人之将死其人也善。
    当我的消息在县城中传开，不管是之前有过节的，还是没过节的，都来探望我一遍。
    和第一次面临死亡相比，这次的我应该是幸福的。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没再见林佳一眼。
    不是她没来，她来了，我却没敢见她。
    已经耽误八年，我不想再耽误她一生。
    听林栋说，她又回南方当老师了。
    对此，我很欣慰。
    像她这样的好女孩，配的上更好的人生。
    如果有来世，我愿当牛做马报答她。
    但今生，对不起，我确实无能为力。
    判决前一晚，我睡的很香，真的很香。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伴随着遗憾，而我没有。
    我出狱那天唯一的念头就是让我的家人和朋友过上好日子。
    庆幸的是，我做到了，死而无憾。
    至于林佳，她不算遗憾，应该算是一种解脱。
    对我自己的解脱，对她的救赎。
    一夜过去，次日上午八点，我如时被带到fy。
    刚一进sp庭，我就见偌大的旁听席坐满了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都泪流满面的注视着我，我则是笑容灿烂的看着他们。
    虽然我嘴上说着放下，可当我看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那张我朝思暮想的面容时，我的心像是被钝刀扎了一下，那种迟缓的痛逐渐在心中蔓延开来。
    就当我要收回目光，来到sp席时，突然，一道身影令我微微一怔。
    周锦俞？
    她竟然也来了，这小丫头，还挺有心的。
    我摇头笑了笑，来到sp席。
    随着开场介绍结束，刘群等人为我请的律师开始替我进行激烈的辩护。
    我知道这是他们的一片苦心，但就像一句台词所说：
    去往刑场的路上，车是否抛锚，是否没油，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它改变不了结局。
    连江天都束手无策的事，妄想靠律师翻盘，这太不现实。
    我也将律师之前教我的话全都与fg说了一遍。
    这场双方博弈足足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终于落下帷幕。
    “现宣布判决，请全体起立！”
    随着庄严肃穆的声音落下，整个ft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攥紧拳头，一脸紧张的注视着fg。
    虽然我早有赴死之心，可真到这一刻，难免泛起紧张之感。
    就当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以为必死无疑时，fg的宣判像是平地起惊雷般，蓦然炸响在我耳旁！
    “经证据查实，被告人沈从文为正当防卫，驳回原告一切请求！”
    “现ft宣判，被告人沈从文无罪，当庭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