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山神大人

    陈昭思绪混乱，心中似是雀跃又不像，唯一能确定的就是……
    他没有不愿。
    故事从南说到北，他与沈云卿似乎认识没有多久，但不知道为什么，与沈云卿接触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两人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
    如果成婚对象是沈云卿，是赤霄云宗玄冥长老，是他的神明。
    陈昭俯下身，与对面的人对着相拜下去。
    “陈昭，愿。”
    他呢喃得很轻很轻，轻的他自己都未察觉，但周围的景象却因为他这句话悄然变了模样。
    陈昭再次起身时，身上又被换了身衣服，这身衣服。。。。。。
    他见过。
    在第一次见心魔的时候，他从镜子中看到的自己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手指向脑后摸了摸，果不其然，也是镜中的散发，还有几缕颜色妖异的红发。
    在他面前是一棵拔地而起的梧桐树，一眼望不到头，只有零落的几片金色叶子翩然落下。
    不见沈云卿。
    地上有飘渺的云雾，天地之间所有的妖气都化为了似有似无的仙气。
    陈昭伸出手，金色叶子落在他的手上，化为一张红纸。
    刚刚手里的香猪也变换了模样，变成一支金色的毛笔。
    在古树的旁边，站着一位看不清模样只有大致身形的老者。
    “写下你的名字吧，孩子。”
    拜见山神大人的流程狐三公子这些日也同他说起来过一些。
    陈昭知道这也是所需的步骤之一：将自己与爱人的姓名一同递交给山神大人。
    “陈昭”两个字落在红纸上，黑字红纸，飘离手心。
    陈昭眼看着红纸向上而去，在梧桐树的一定高度处，同另一张红纸交缠在一起。
    他下意识去追寻另一张红纸的来路，在光与影的背后，在金色叶子簌簌而下之际，在仙雾缭绕中。
    陈昭看到了另一面的沈云卿。
    一个身穿着冰蓝色繁复长袍，戴着冠冕的沈云卿。
    举手投足，藏不住的放荡不羁，肆意张狂。
    他的眸子不像是在赤霄云宗时那般平静无忧，此时那其中深邃得像是汹涌的海浪，随时能将人席卷其中，吞没殆尽。
    沈云卿看到他却不意外。
    空气中燃着焦灼的气息。
    陈昭在火焰燃起的声音中抬起了头，那两张红纸越燃越盛，紧紧交缠，最后燃尽，片缕都不曾分开。
    一把金色的锁在火焰中显现。
    上面似乎还刻着名字，只是太远了，陈昭看不清，只能判断出来上面是四个字。
    末尾的两个依稀可辨是“云卿”，
    前两个字不知道是不是被繁体化了，陈昭只感觉有一坨文字在那里，眯着眼睛也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嗯？难道是我写的字太丑了，山神大人辨认不出？
    陈昭挑着眉，金锁高飞，落进了树上一片姻缘锁中。
    看起来很像是凡间庙里恩爱的小情侣来祈福时会挂的那种样子。
    陈昭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落入了这种相信神明祈福的祈祷里。
    两人的金锁被挂在了最中央，金灿灿的，要比周围的铜锁耀眼许多。
    只有他们两人的锁是金制。
    按照狐三公子说的流程，下一步应该是分给新婚之人两份钥匙。
    山神大人讲究合妖意，那钥匙就是用来解开他们姻缘锁的。
    若不合，勿强求，早日放过彼此。
    可陈昭还在等钥匙，高大的梧桐树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
    拿不到钥匙，意味着参拜山神的仪式没有结束。
    不结束就不能回妖族，不结束就离不开这里！
    “两位小友，来这坐。”
    在原本梧桐树的位置出现了一张看起来老旧的酒桌，桌上放着三壶酒，三个瓷花碗。
    酒桌正中央坐着那位看不清面容的老者。
    陈昭虽有疑惑，但看着沈云卿入了座，他便跟着一同坐下了。
    壶中酒倾倒而出，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看不到老者的神情，但听他的声音他似乎很高兴，隐隐还有点泪腔：“今日是老夫遇到的第999段姻缘，老夫定是与你们有缘，来，我们一同喝一杯庆祝此事！”
    老者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陈昭沈云卿作陪。
    这酒的滋味不烈，但是浓稠，像极了沈云卿之前自己酿的酒。
    陈昭只喝了一口，说什么也不肯再多喝。
    开玩笑，这种酒似乎天然克他，他明明千杯不醉，可上次这酒刚刚喝下去一点，他就已经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了。
    老者也不介意，沉默不言，但坚持将酒举到了沈云卿面前。
    沈云卿眸子中的金色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锋锐的，高傲的，此刻却微微柔软了下来。
    他配合着老者，一杯接着一杯。
    陈昭就偷懒地看着这一人一妖。
    也能理解。
    毕竟在狐族这几天，他已经知晓了，山神大人最喜欢狐三公子。
    旁的妖连靠近山神大人的范围都做不到，但狐三公子却能在山下保持着人形注视山神大人许久许久。
    定是因为山神大人最喜狐三公子。
    所以沈云卿顶着狐三公子的身份进来时，山神大人才会对他们如此特殊。
    毕竟是他一直未见过但一直感应到的孩子成婚了。
    这样一来，对于老者突然的哽咽，陈昭也能理解了。
    “你终于成婚了。”
    像是验证陈昭的猜想，老者将模糊成一团的手放到了沈云卿头上，语气满是感慨。
    沈云卿也不躲，依旧安然地饮着酒，眸色看不出感情。
    老者又没了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模糊的脸上掉了下来。
    应该是眼泪吧。
    难道老者对狐三公子会有那种嫁出去女儿的不舍么？
    陈昭百无聊赖地猜想着，忽感觉老者的手按在了他握着酒杯的手上。
    与想象中的不同，老者的手温热有力，只是确实能感觉到岁月的沧桑，满是褶皱。
    “真好，最后还是你陪着他。”
    狐三公子在成婚前几日日日往山神庙跑，许是就在同山神大人说要与自己成婚？
    陈昭有些心虚，但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老者在他手上拍了三下。
    诡异地，手上印记的肉眼可见地复原了两秒，陈昭只看了一眼，尚未记住印记的样子，印记又恢复到了原样。
    ？！
    为什么这山神大人能修复他的印记？！
    他和沈云卿难道真的有关系？！
    “时间不早了，望君岁岁年年常相见，常相伴。”
    老者的声音恍惚起来，陈昭感觉到妖力袭来，下意识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可有人比他更快地挡住了那阵妖力。
    抬头，沈云卿眸子里的金色已经褪去。
    周围锣鼓喧天再次喧闹。
    他们身穿着那身喜服，再次回到了狐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