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判官（4）

    冥界，第一狱，裁决之馆。
    “无论是一个一个车轮战还是三人一起上都没有问题，我路尼随时恭候！”路尼平淡的声音在诺大的殿宇里响起，紧接着，星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要打到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在星矢说话的瞬间，他已经燃起了自己的小宇宙，然后一拳轰出。银白色的光芒从他的体内涌现出来，化为无数的流星飞向了高出的路尼，而他的身体也在挥拳的瞬间跃起化为一道银白色的流星飞向了路尼。
    像是无数的流星萦绕在星矢的身边，又好像星矢也化为了流星中的一颗，他们不分彼此，带着绝世之光彩划过了诺大却又狭小的殿宇来到了路尼身边。星矢的眼中闪烁着充满活力的红色光芒，眼看着自己的拳就要落在路尼脸上的时候，他一声大喝——“天马流星拳！”
    想到路尼之前所说的一切，想到自己来到冥界后看到的景象：死去的人们虽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但他们却没有得到平等的沉眠而是要承受各种折磨，在阿格隆河中不断沉浮的亡者们，在冥界的土地上行尸走肉一样无处可去的亡者们。
    他所看到的只是第一狱的冰山一角，难以想象诺大的冥界有多少亡者们死后无数年都不得安宁。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事情，所以，无论是冥斗士也好，建立了这让死者受苦的冥界的冥王哈迪斯也罢，他都要打倒之。
    然而，下一刻，让星矢、瞬震撼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流星在路尼的面前停止了前进，就好像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一般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如果只是这样，星矢和瞬也不至于如此，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在星矢的“天马流星拳”之上缠着数不清的……文字。
    那些文字细密而冗长，像是将人类出生到死亡的每一天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化为飞蚁一样的存在缠绕在了星矢的周围。星矢虽然没有感到异常，但是整个人就这么僵在了天空总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他有些恼火的看向了路尼，可是路尼却像是没有察觉到星矢的恼火一样随意的伸出了手指着星矢身边细密的漆黑的文字轻声说道：“看吧！你所犯下的罪责……在这罪责之下恐怕你将会失去行动能力。”
    然后就像路尼所说的那样，那些文字透过流星拳悉数降临在了星矢的身上，然后星矢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正好从如阳台一样凸出来的边缘滑落。密密麻麻的文字包围了星矢，每一个字都仿佛千钧之重，压的星矢难以站起来。
    “星矢？”瞬担忧冲上前去试图扶起星矢，但是下一瞬，一条皮鞭便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那是路尼的鞭子，是天英星炎魔的火焰长尾，是能够在短短一瞬间便是将一位冥斗士烧成飞烟的恐怖武器。
    面对着炎魔长鞭的阻拦，感受着从长鞭上传来的恐怖气息以及对自己主人的威胁之意，“星云锁链”开始疯狂的舞动了起来，在瞬的意念刚刚开始形成的片刻对着长鞭发起了进攻。于是，那代表着攻击的角锁撞向了炎魔长鞭的末端。
    然后，局面就诡异的成为了一条散发着淡淡冰蓝色光辉的锁链与一条幽黑的长鞭之间的对决。
    “可恶！”星矢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地上然后试图站起来，可是在他站起来的瞬间，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以难以想象的沉重向他压过来，将他的身影死死地钉在平整的地面上。那庞大的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也无法走向前去。
    路尼平静的落在了星矢的身边，他淡漠的看了一眼已经失去行动力的星矢，然后再看了一眼在炎魔长鞭下苦苦支撑虽然没有危险却也无法远离的瞬，然后，他走到了城户宇缀的面前看着一直都没有出手的城户宇缀。
    城户宇缀依然只是沉默的看着眼前的景物，就好像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瞬在努力的燃起自己的小宇宙试图摆脱炎魔长鞭去帮助星矢，而星矢依然被死死地钉在地上正视图摆脱束缚。
    路尼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无论什么挣扎都是徒劳的，你们还要做这些无用之功到什么时候？”
    远处的星矢听到这句话就不屑的咧了咧嘴，然后沉声说道：“你说无用？”他几乎是一个字接着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的，这让路尼有些诧异的转过身看向了星矢，他没有想到区区青铜圣斗士竟然能够在这“轮回转生”下还有说话的力气。
    不过似乎也仅此而已了。
    “是啊！无用之功！”路尼无所谓的说到。
    然后，让路尼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努力站起来的星矢虽然总是失败，可是每一次，他都让自己的身体向着身后的方向转动，然后，他终于转过了身。于是，路尼也看到了星矢那双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双眼。
    星矢眼中的红色光芒带着无限的活力，那光芒是如此的美丽，但是对于路尼来说却是如此的刺眼，因为那光芒蕴含着冥界不允许存在的事物——希望。那充满希望的光芒就好像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即使穿过了地狱门也不要放弃希望，人死之后来到冥界所剩下的也只有希望。或许，只有拥有希望的人在冥界才有可能觉醒“阿赖耶识”，才有可能在冥界“活着”。但，没有人知道，千百年来有多少人在死后就放弃了希望？
    “真是罪孽深重啊。”路尼看着星矢沉声说道。在地狱门之上铭刻着任何想要通过地狱门的人都要放弃希望，然而眼前的人的眼中却满是希望，他带着希望来到了冥界，这是罪无可恕的事情。
    不过，那些细密的文字就像是断罪的审判不断地消磨着星矢的意志，让星矢无法站起来只能在这痛苦的过程中耗尽小宇宙，然后消失。所以，路尼不再去看徒劳无益的挣扎着的星矢而是转回了身看着眼前的城户宇缀。
    路尼比城户宇缀稍微高挑宽大一些，所以当他站在没有任何圣衣守护的城户宇缀身前注视着他那双淡金色双眸的时候就将城户宇缀眼前的一切给遮掩了。
    “接下来，该我们之间的战斗了。”路尼轻声说道，他没有因为城户宇缀没有圣衣的守护而小觑对方，毕竟对方也是黄金圣斗士。
    城户宇缀微微抬起头看向了路尼的面容微笑着问道：“是吗？”
    路尼心中警惕大作，因为在城户宇缀的笑容里蕴含着无法形容的东西。那是一种信心，发自肺腑的信心。路尼的眉头微皱，然后就震撼的转过了身，因为他骤然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小宇宙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他看向了并没有被自己放在心上的天马座星矢的身上，他震撼的看着满身细密文字的星矢竟然有站起来的趋势。这是何等恐怖的意志啊？为什么人类在“轮回转生”的审判中还能站起来？
    “啊——”星矢忽然发出了一声呐喊，而在他体内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小宇宙们却是骤然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于是，在那股力量的帮助下，星矢的身体开始爬了起来，然后站直了身子。
    星矢的身体看起来疲惫不堪，以至于他站起来之后又无力的后仰。他的眼中依然闪烁着充满活力的红色光芒，可是他的神色却有些呆滞，呆滞中却又蕴含着倔强。他倔强的看着天空，倔强的握拳，然后他的身体便停止乐动作。
    那些漆黑的字体越发的幽深，每一个字都是罪孽的一部分，从星矢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踩死的每一个蚂蚁，他摘下的每一朵花，他粉碎的每一块石头，他打倒的每一个敌人，都是他这一生犯下的罪责。
    这些罪责在“圣书”的记述下比他的记忆更加的细密完整，于是，细密的文字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星矢的身体，每一个字都像是要把所有的光芒吞噬一样，要将星矢的小宇宙与光芒全部吞噬。
    在这数不清的罪责压制下，星矢的双眼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依然没有放弃希望，哪怕他的身体只是无力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一样徒劳无益的站着。
    城户宇缀依旧微笑着看着路尼，对于星矢的变化他好像并不在意又好像早已了然于心。
    瞬的目光满是担忧的看着星矢，在他的身前，星云锁链与路尼的炎魔长鞭依然在剧烈的激战着，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路尼沉默无声的看着星矢，又似乎在思考为什么星矢能够站起来，又好像在感受着星矢体内小宇宙的波动以及星矢现在的状态。
    “天马座似乎并不如你所愿。”忽然，路尼笑了，他笑着转过头看向了城户宇缀说到：而且，‘圣书’——冥界之书上记载着天马座星矢从初次战斗到现在所有的资料，凭借着他的小宇宙是不可能脱离这束缚的。”
    “真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有记载吗？”城户宇缀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他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到：“你又如何确定记载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呢？而且，所谓的记载不都是过去式吗？”
    路尼的微笑渐渐敛去，他沉默无声的转回了头看向了被细密罪责包围着的星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