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程晓寒很少见杜衡如此正经的模样，忙问“什么事”
    杜衡挠挠头，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咱们都什么关系了，有什么直说吧。”程晓寒反过来安慰对方，“放心吧，我承受能力不错的。”
    杜衡“也是，你估计都有经验了。”
    程晓寒无语住。
    朋友，人生已经很艰难，有些事情就不用说穿。
    杜衡被他淡定且无语表情逗乐，做了个求饶的动作，“兄弟，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说吧，到底什么事让你一脸严肃。”程晓寒说回正题。
    杜衡收起嬉笑面孔，目光满是担忧。
    “晓寒，虽然节目刚放到主题曲考核，下一期才会放今天的录制内容，但今天的结果肯定会被透出去的，到时候你一定会被骂。”
    程晓寒不以为意，“我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被骂吗习惯了。”
    “我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儿。”杜衡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过来，这才继续往下说。
    “晓寒，你现在被骂只属于小打小闹，就像你说的，网友以看小丑的心态为主，但今天的结果被营销号放出去，你会被黑成碳。”
    这下程晓寒明白了。
    “因为我实力不行，却进了d班；而有几个明显比我跳得好的却被淘汰了。”
    杜衡点头，“你本来就是腥风血雨的体质，如果别有用心的人再引导一下舆论，皇族这个称号就要安在你的头上了，说不定还会给你造谣，甚至是黄谣。”
    程晓寒早就练就虱子多了不愁的美好精神状态，“骂吧，我不会少块肉，反正现在也断网了，眼不见为净。”
    “傻瓜，你以为当代网友就骂骂那么简单吗分分钟会上升到网；暴的地步，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你的父母。”
    “我养父母前几年就过世了。”程晓寒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询原主基本情况，“至于亲生父母是谁，我并不知道。”
    杜衡脸色一变，“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必要道歉啦，我就说一下事实。”
    杜衡看向程晓寒的眼神多了几分怜爱，“好吧，就算被网暴不会再影响到叔叔阿姨，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路人缘没了，以后还怎么做这个工作，还怎么混娱乐圈”
    程晓寒沉默了几秒，把自己对未来的打算给好友说了一遍。
    “什么”杜衡相当吃惊，“你不干这一行了”
    “准确地说，是合约到期之后就退圈。”
    “可是你前几个月采访里不还说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明星吗”
    “”这下把程晓寒问住了。该怎么对杜衡说呢，总不能照实告诉他，现在这幅身体里的芯子已经不一样了吧
    张张嘴，正要找个托词，却听见有人喊“晓寒，衡子”
    程晓寒与杜衡同时转过头。
    白若风还隔着两三米就冲他们挥手，笑容比早晨的阳光还灿烂。
    这一瞬间让程晓寒有些恍惚，开始怀疑在录制现场是不是自己的余光出了问题。
    “白大帅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杜衡打趣。
    “这话该我问你们啊。”白若风走过来，“结束录制你俩刷一下就不见踪影。”
    说罢他一只手熟稔搭上程晓寒肩膀，“恭喜你留下来，咱们又能并肩奋斗了。”
    程晓寒试图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但似乎蒙了层雾，什么都看不清。
    看不清拉倒。
    做人嘛，想太多反而痛苦。
    “谢谢，不过一公之后我肯定会走的啦。”
    “别这样。”白若风又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努努力，继续往下拼。”
    程晓寒没讲话，只笑了笑。
    “都结束录制了，聊点轻松点的吧。”杜衡是个机灵鬼，看出程晓寒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丝滑插话，“好不容易休息半天，我们去食堂吃点好的。”
    “朋友，你说得对。”程晓寒自然朝杜衡身边挪两步，不着痕迹地甩掉白若风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今天不好好吃一顿，明天开始就又是魔鬼日程了。走吧，我请客，食堂别的不行，炸鸡腿可太好吃了。”
    白若风连忙摆手，“我最近在控制体脂，就不去了。”
    “这就是上位圈选手的自我修养吗”杜衡竖起大拇指，“随时随地保持身材管理，每天坚持吃绿化带。”
    “你这小子，就知道拿我开涮。”白若风笑着锤了他一下，“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待到白若风离开，杜衡搂住程晓寒的肩膀，“哥们儿，你跟他怎么了”
    程晓寒诧异于对方敏锐的观察力，可再一想也正常，正是因为杜衡在很多方面都跟自己很像，他们才能成为朋友。
    “没怎么啊。”
    不是不愿意告诉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眼角余光与感觉太玄学，没法成为理由。
    杜衡不再追问，笑眯眯。
    “没事就好，走吧，吃鸡腿去。”
    书中世界未免太荒谬，有些情节也很刻板，程晓寒时常在心里这样吐槽。
    比如总是有人在厕所说别人的坏话，还被当事人听到。
    而他，就是这个当事人。
    这回又是在一进厕所门之后就听到隔间有人讲话。
    “笑死，这回那谁肯定被网友喷成渣渣。”
    “我刚才看了一眼，论坛已经开骂了，很快就要被营销号搬去微博。”
    “活该。主题曲被他跳成广播体操，有什么资格留下来。”
    “他公司发力了吧，星虹看起来是小公司，其实有背景的。”
    “还有可能是节目组看中他的话题度，想搞炒作，用他祭天。”
    “还有可能是周为回心转意接受他的追求了，哈哈哈哈。”
    “周为眼光没那么差吧喜欢一个恋爱脑，而且那谁不是个烂人吗，还大半夜”
    杜衡听不下去，重重咳嗽几声。
    隔间顿时死一般安静，整个公共厕所像是被抽了真空。
    此情此景，反而让程晓寒很想笑。
    有些事情经历得多了，真的会麻木。
    “他大爷的就不该吃炸鸡的时候喝那么多可乐，上个屁厕所。”
    出来后杜衡甩着手上的水，“以后别说女人八卦了，我看这群人才是长舌妇，哦，不对，长舌公，不但八卦还嘴贱。晓寒，你别往心里去。”
    “放心吧，我不会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程晓寒递过去两张纸巾。
    他唯一真实想法以后还是少来公厕。
    虽说不会往心里去，也确实不想听到这些言论。
    杜衡重重叹了口气，“你明明不是这种人，却被说成这样”
    “没事。”程晓寒开起玩笑，“再熬一熬，一公之后就可以解放了。”
    “万一你被留下来了怎么办”杜衡开始担心，“就像这次一样。”
    程晓寒丝毫不慌，“一公是观众投票后淘汰十多个人，你觉得以我现在的风评，他们会给我投票吗”
    杜衡苦笑，“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选秀营的各项节奏都很快，仅仅吃了个午饭，414已经大变样。
    升级到abc班的学员们纷纷收拾好行李，准备搬家。被淘汰的则马上要离开选秀训练营，不能多停留。
    d班跟f班宿舍条件各方面都差不多，程晓寒跟杜衡早就商量好了不搬。
    同住这么久，好歹同寝的室友也培养了一定的革命友谊，大家纷纷互相鼓励，拥抱告别。
    一阵慌乱与伤感之后，原本热闹非凡的414逐渐变得冷清，一下子空出三分之二以上的床位。
    程晓寒跟杜衡送完被淘汰的室友，刚回来就见大黄脱掉外套鞋袜，麻溜往床上窜。
    “你怎么还在这儿”杜衡惊。
    大黄坐到床上，“这话说得，这是我宿舍，我不在这儿在哪儿”
    “不去a班宿舍吗”程晓寒也很惊讶，“a班可是双人间，环境好，每天还有单独的水果和健身餐。”
    “不去。”大黄把窗帘子一拉，“以后要跟a班那些人上课已经很卷了，不想跟他们住一起给我增加思想负担。再说了，在414住习惯了，我觉得还是这里舒服。”
    程晓寒跟杜衡对视一眼，两人都流露膜拜的神色。
    大黄，果然是一位不可用正常思维去品鉴的奇男子。
    大黄不但思维奇特，掌握消息也非常迅速。
    晚上他一反常态没有跟网恋对象卿卿我我，睡觉之前突然从床帘子里把脑袋伸出来。
    “兄弟们，趁着今天摄像头关了，聊聊呗。明天一公选歌大家都知道吧”他声音压得很低，语气神神秘秘。
    “这谁不知道。”杜衡说完忍不住卧槽了一声，“现在宿舍人少了怎么说话都有回音。”
    “你别打岔。”程晓寒也掀开帘子，“既然黄老师这么说，那肯定选歌有什么新鲜环节被他知道了。”
    大黄挤眉弄眼，对着程晓寒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小子聪明，我刷到一些小道消息。”
    “等等。”另一个室友开口，“大黄，你的手机不是被师兄收了么，怎么还能上网，找其他人借的”
    大黄嘿嘿一笑，“想不到吧，哥还有第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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