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子

    “在说这个之前，孩子首先你必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老人仔细的看着刘仁，被老人这么看着，刘仁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谎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我···似乎来自未来，经历了自己的人生，并且···看到了末日！”尽管没有说谎，刘仁却没有稀里糊涂的竹筒倒豆子，将什么都往外说。
    老人沉思了一会，这才说道：“不！不！孩子！那只是你的错觉，一种···！”老人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正在措辞：“应该说是能力，你的能力常见，却并不普通。那是一种预知的能力，可以穿透未来的迷障，看清楚某些虚假的真相。”
    “虚假的真相？”刘仁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词，但是老人似乎并不打算解释。
    “孩子！你需要做的，是时刻把握好自己，不要被这些未来的画面所影响，这很重要。你必须时时刻刻的警惕，并且告诉自己，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你的目标是什么。”老人说的十分郑重。
    “那么我来自哪里？我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么一说，刘仁倒是真的迷惘了。
    宽厚的大手直接盖在了刘仁的脑袋上：“这正是我找你来的目的！”
    “那处女的**，将拯救万国。”老人用一种十分庄严的语气，说出这么一段似乎有些‘h’色彩的话。
    “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么？”老人询问道。
    刘仁表情微囧。
    “这是圣经里的一句话，讲述的是主耶稣的诞生。圣母玛利亚以童女之身产子，将耶稣与生俱来的神性与人性结合，克服原罪，生而为圣。”老人仔细讲解道。
    “这难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么？”刘仁眼孔微缩，想到了某种可能，却又不敢相信，心脏却‘砰砰砰’猛烈的跳动起来。
    老人却忽然话题一转：“我们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危险，很多人以为末日仅仅存在与传说，但其实它随时都会降临。”
    刘仁的脑海，再度回放起那折磨了他八年之久的噩梦，以及‘前世’临死前，所看到的那一幕。老人虽然告诉他，他所经历、看到的，不过是一种对未来的预知。但是刘仁却并不相信这种说辞，作为一个有自己思维、判断能力的成人，刘仁没有那么容易被动摇。
    “那么危险来自何方？”刘仁问道。
    “危险无处不在！”老人郑重的说道：“或许是天外来客，或许是异世界的临时重叠，或许是宇宙的起伏波澜，又或许来自于我们人类本身。”
    “所以加入‘地球保卫者联盟’会面临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你现在可以选择退出，我会安排你返回地球。当然你所有关于这里的记忆，都会消失。”老人盯着刘仁说道。
    刘仁迟疑了一刻，郑重答道：“虽然我不知道，究竟会面对什么，但是···我想留下来。”
    “好！我希望有一天，你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老人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面临的危险太多，相比起这些危险，我们大多数的人，实在太脆弱，丝毫没有反抗能力。面对这些危险，在寻常人之上，有一些特殊的人群，脱颖而出，他们被称为‘救世主’。”
    “这其中最出众，最出名的就有穆罕默德、释迦牟尼、亚伯拉罕、摩西等等，当然还有我们的主‘耶稣’，他是史上最伟大的‘救世主’，从地狱的侵略中，拯救了我们的世界，用自己的鲜血，将恶魔留在人间的罪孽洗清。”老人的语气充满了澎湃的情感，感染着刘仁。
    在这种澎湃情感的感染下，残余的清明让刘仁想到了自己的祖国。那片神奇的土地，又孕育了些什么样的神奇人物？老人似乎有意略过了它不提。
    “在救世主们的维护下，我们的世界虽然屡屡遭受恶意的侵袭，却依旧保持着和平与完整。”老人继续说着。刘仁撇了撇嘴，完整倒是完整，不过‘和平’这两个字简直就是笑话。
    “不要不在意，国家与国家之间，部落与部落之间，为了生存和信仰，发生战争这很正常。无论是生或是死，灵魂都归于天地，肉身都腐烂在了泥土里，滋养这这片养育我们的大地。杀戮和欲望是罪恶，却会让我们进步，只要我们不丧失良知，时刻反省，世界总会更美好。至少···世界还有明天，它并不会毁灭。”
    “我们‘地球保卫者联盟’要维护的不是‘和平’而是希望，明日太阳照常升起的希望。”老人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投向了那遥远的地球。
    对于老人的话，刘仁莫名的有一种古怪的认同感，当然也曾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起。欲望使人堕落，但是整个人类文明的进化史，就是由欲望在后面鞭策、驱使的。如果没有欲望，所谓的人类只怕还是一群躲在山林里，茹毛饮血的猴子。
    “拥有局部的和平，永恒的希望的日子，在六个世纪前，忽然结束。一群外星人，将一颗名为现代文明的种子，洒向了我们的世界。”老人的眼中此刻透露的是一种矛盾，从他的眼中，刘仁仿佛看到了一场浩大的、激烈的文明冲突、碰撞。
    “六个世纪以前？六个世纪以前发生了什么？”刘仁突然惊叫一声：“文艺复兴！？”
    “没错！正是文艺复兴！以古希腊的文学为外壳，新的思想开始风靡世界。人文主义的精神被过度的宣扬、推崇，而那些曾经辉煌过，斗争过，牺牲过的‘英雄’‘救世主’们被推翻，甚至是否定。当人们不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救世主’的时候，‘救世主’也就不再诞生于这个世界。”老人的语气是悲戚、苍凉的，文明没有错，但是不能丧失信仰。当过去的一切都被否定，那么所否定的，其实就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后来呢？”刘仁不自觉的被老人的话题，彻底的吸引了进去，甚至忘记了最初的疑问。
    “后来？资本主义思想大爆发，人人崇尚金钱利益，被原罪遮住了双眼，即便是拥有成为‘救世主’资质的人，也埋没在了金钱、权利的浪潮之中。”
    尽管知道，到现在为止，世界依旧安然无恙，刘仁的心却依旧被揪了起来。更何况，在刘仁的记忆里，2020年一场真正的世界末日，毁灭了一切。
    “两次世界大战爆发，几乎就将世界推向了毁灭的边缘，残余的英雄，几乎都牺牲在了这两次大战中，只留下了一些年老的和年幼的，依旧在苟延残喘。”老人的语气越发的悲凉，引得刘仁都仿佛有着鼻酸的感觉。
    “最后，终于不再有新的救世主、英雄诞生。为了拯救我们的世界，从一九六九年起，由美国政府牵头，启动了‘月球学校’计划，在远离地球的月球之上建立一座特殊的学校，用来培养英雄以及最后的‘救世主’。”老人一口气说到这里，便点明了月球基地以及所谓‘地球保卫者联盟’的由来。
    “为什么要耗费那么多的资本，在月球上特别建立一所学校？”刘仁还是有些不明白。
    “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这是骑士的精神，其实也是英雄的精神。在浮躁的现代，这些精神已经开始没落与丧失，只有离开那里，离开我们所喜爱所维护所保护的地球，我们才能获得这些精神，将它们变作我们的力量。”此刻老人的语气已经是彻底的悲哀。
    “只是拥有了培养英雄和救世主的地点，我们还需要生源。那些过去英雄、救世主的后裔，自然是首选，但是这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来完成对世界的守护。”老人视线停顿在了刘仁的脸上。
    “所以在一九八零年，由保卫者联盟的长老会颁布了‘圣子降临’计划。”
    刘仁知道，这个所谓的‘圣子降临’计划，定然和自己有关。
    果然老人用一种亢奋的语调说道：“我们开始在全球寻找美丽、善良、纯洁的女性，将过去英雄们残留下来的生命种子，植入这些女性的体内。保护并且促使她们处女产子，并且将这些孩子抚育成人。当这些孩子中，一旦有人显露出非同一般人的特质，我们便会派人将孩子接到月球基地上来，进行测试。”
    记忆中，母亲含辛茹苦的一个人，将自己拉扯成人，年幼时街坊邻居嘲讽的嘴脸，似乎近在眼前，而当时母亲却只能咬着牙苦苦承受，没有反驳之言。曾经刘仁也曾质问过自己的母亲，为何所有的孩子都有父亲，就只有他没有。他所看到的，却只是母亲一脸的茫然，与默默无声的哭泣。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刘仁的心头烧起。
    什么种族大义，什么地球的生死存亡，这些刘仁都感受不到。他所能感受到的，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老家伙’，自己的母亲饱受了几十年的屈辱，最终在一片指责声中含恨而终。八零年代，在大陆人们对未婚生子这件事，远没有现在这般宽容。即便是现在，在许多小城市，若是有哪个姑娘未婚生子，也是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