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人游世如萍

    会客厅。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宁风尽量压制着，让内心的惊讶不显于脸上。
    他惊讶的不是二女回来，而是她们的样子。
    五年光阴，对万年寿元的宁风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对于秦雪和叶莹，几乎是耗尽了她们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她们如今已经是雪鬓霜鬟，红颜尽褪，相貌比起数年前离开宁家庄时，似乎衰老了三十年！
    宁风都不知道她们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们的脸上，既有修炼凡武化灵拳造成的气血衰败，也有饱经凡俗风霜的那种沧桑。
    唯一没有太大变化的，是她们的声线。
    叶莹的声音，甚至听起来与过去并没有太大差别，还是那般地清脆如莺：
    “公子，凡俗之事，我们都解决妥当了，又过来服侍你来了。”
    秦雪在一旁微笑，点头。
    她满头白发，已经找不出一丝乌发了。脸上的褶皱非常多，看上去如同老榆树皮一般，让人不忍直视。
    但她的气质，始终没有变。
    娴静雅致，就仿若当年：
    “公子，我们这次来了，就不打算走了，你还会留下我们吗？”
    宁风笑道：
    “我曾说过，你们若是回来，宁家庄永远欢迎你们，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二女闻言，眼眶忍不住又是一湿，泪水飙出。
    但她们脸上的笑容，却明显更为欢悦了。
    三人相见，自然话多。
    与她们聊了半个时辰，宁风才知道，她们这数年来的经历。
    多亏了那个乘龙储灵袋，否则二女未必能活到现在！
    在修仙界呆了如此多年，凡俗中的事情，远比她们想象中的，要棘手许多。
    秦雪回到青阳州之后，发现父亲秦城早已被其他家族杀害，秦家留在青阳城的族人全军覆没了。
    随后秦雪不得不回到秦家的祖地，和弟弟秦雷带着部分族人重新回到青阳城，在叶莹的帮助下，开始清剿当年迫害秦家的那些家族。
    但没料到出师不利，坐镇青阳州的连家，这些年来发展迅速，连续出了两名武帝，二女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连家连根拔起。
    随后秦雪便让秦雷坐镇青阳州，秦家的事情终于得以解决。
    经过这一役，二女带回去的符箓和灵力都消耗大半，幸好还有乘龙储灵袋，所以在处理叶莹的家事时，才没有受到阻碍。
    二女直接在叶家住了几年后，看到凡俗中的家族都各自上了轨道，便寻思着回修仙界。
    在凡俗中，她们虽然受人敬仰，坐享修仙者的名气，但真相，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
    她们或许没有多少年寿元了。
    离开凡俗，算是她们为家族做的最后一件事。
    家族对外界公布的说辞，是这两位仙人回仙界去了。这样，至少可以保家族数百年的安稳，旁人顾忌她们两人，不敢打她们家族的主意。
    但若是她们留在凡俗，身死寿尽，让其他家族知道，绝对会一拥而上，瓜分她们家族的资源。
    和二女聊完之后，宁风感应了一下。
    发现秦雪的体内，气衰血弱，恐怕活不过十五年了。
    叶莹则因前期过于拼命修炼，损耗甚大，看样子撑不过十年。
    “那套凡武化灵拳，你们莫再继续练了！”
    他吩咐道。
    二女点头应道：“知道了公子，我们早就没再继续练了。”
    凡武化灵拳，折寿化灵，就算停止练，但仍然会继续损寿，只不过速度大大延慢了。
    宁风估计她们两人，最多还有十年左右的寿元。
    于是便让吴柳安排二女在庄子北面，清理出一个院子，让二女在此居住，还派了两名侍女专门服侍她们的生活起居。
    “你们在此安心养身！”
    “谢公子！”
    二女能再见宁风，已是十分庆幸，她们其实没有想到，宁风会真的留她们下来。
    因为宁家庄的规矩她们很清楚，一些表现不好的下人，宁风直接就驱逐出庄，绝不养废人。
    能让她们留下来，是公子惦念着主仆旧情！
    留仙坡的灵气充沛，其实对她们的休养很有帮助，可以进一步降低她们因修炼凡武化灵拳带来的体内损耗。
    看着二女步履蹒跚离去，宁风沉默。
    当初给二女修炼这门凡武化灵拳，他其实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内心纠结。
    而且这些年来，宁风一直在考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但奇怪的是，对于二女来说，折寿似乎就根本不是问题。
    能处理好凡俗家族之事，别说折寿，就算丢弃性命，她们也觉得值！
    “寿元虽短，但活得值，便足够了。”
    这一刻，宁风突然释然。
    人在世间飘，如萍浮于江，不过随波逐流，何必强求寿元长短。
    这日夜里。
    宁风吃过晚饭后，便步向了听雪楼。
    院子门虚掩着，推开后，感应到右侧厢房里，有人在坐着。
    宁风轻步走进去。
    只见李素素正背对着门，盘坐地上。
    她的身前，摆放着一个黑丹炉子，炉中火生正旺。
    李素素的左手手掌伸开，敷着这丹炉，只见她的掌心激出一丝蓝焰，焚烧入炉！
    丹炉中的火，愈发地旺盛了起来！
    宁风见状，便在一旁静立，默默地看着李素素的操作，他知道李素素此时在炼丹。
    丹师炼丹，与符师画符一样，最忌中途被扰。
    只见李素素右手一翻，掌中立即多了一株草药，待到火焰旺极之时，李素素便将此株草药仍扔入炉中。
    这株草药宁风认得，叫做天香奎。
    是炼制凝血丹的必备原材料。
    过了几息之后，李素素又往炉中扔入几株不同的药草。
    片刻后，炉中火渐黯，六枚淡黄色的丹丸从炉中升起，悬于空中。
    李素素右手一抄！
    接下这六枚丹丸，放置手心细看了一番，便装入了身旁的一个瓷瓶子中。
    随后她才转身道：“家主，您来了？”
    “嗯。”
    宁风蹲下身子，取起方才李素素放下的瓷瓶，从中倒出一枚丹丸，然后放在手心中，仔细看了看：
    “不错！”
    “这几枚凝血丹的品质尚可，看来你最近手艺又增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