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想被渣第95天

    拍过了最高潮的部分, 剧组的进度就已经走过了一半。
    后半段儿在左导的带领下大家全力以赴, 用比预想还要快上很多的速度完成了所有拍摄任务，终于杀了青。
    杀青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除了剧组里面的几十号人外, 作为主要投资方的华伦娱乐也派出代表来参加了。
    这个代表自然是这段儿时间没少往剧组跑的刘总，以及每回都“跟”他过来的程影帝。
    拍戏的后半段儿还行, 也许是为了避嫌, 程景臻再没来过剧组。
    网上也再没有过什么叫季烨熙头大的消息。
    ……或者说大风大浪都见过了, 就算网上再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他也不当一回事儿了，这段时间季烨熙一直都专心地在剧组里拍戏，倒是又有阵子没见过程影帝。
    这么长时间不见, 程傲天依旧帅得掉渣。
    他惯常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举止绅士得体, 从容地被导演等人让到了上座, 如君王一般睥睨着众生。
    除了他老人家外，后半段儿也经常来剧组打卡的赵叶洲也来了这个杀青宴。
    可能是来的时间太勤, 赵天王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后来倒是帮了剧组一些忙。
    他才艺很多，会拍戏也会写歌写曲，不仅能帮导演组织大家对戏，还主动提出可以低价为电影写歌。
    这也算是剧组捡了个大便宜。
    不仅仅是赵叶洲这个名字就能给他们的片子吸引来一大波关注和票房，最主要的，左导是个完美主义，对电影的配乐要求也一直很高，要有水平, 又要符合意境。
    水平赵叶洲是有的，至于意境……他天天来看他们拍戏还能不懂导演要表达的意境？
    又便宜又好用，质量还高。
    所以这事儿一拍即合，等到杀青的时候赵天王也就顺利成了半个剧组里的人，来吃饭天经地义。
    而基于他在圈内的影响和地位，也被安排上了主桌。
    身为本电影的头号配角，季烨熙也有幸上了主桌。
    席上开了几瓶酒，闭关了几个月终于可以好好歇上一阵了，好不容易放了羊，今天很多人都打算不醉不归。
    一番推杯换盏间，程景臻却打从坐下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看着一个人，别人给他敬酒他才喝，倒也没有喝多。
    只有赵叶洲像有什么天大的心事一样，一杯接一杯地喝。
    喝也就算了，他酒量看起来还不怎么样，等到快散伙儿的时候，已经明显喝得很醉了。
    “这……”
    主桌外的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眼见着已经散席，可赵天王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发着呆，左导无奈地看了看段影帝，“他今天带助理来了没有？现在可怎么整？”
    段一玮没回话，只是从座位上站起来，扶住了赵叶洲：“我送他回酒店将就一宿吧。”
    “好，好。”左晏嘟嘟囔囔：“哎呀真是的，每次都这样。不能喝还这么喝，真是造孽。”
    段一玮已经将赵叶洲架在了肩上，才说：“没事。他一会儿就好了。”
    赵叶洲虽然酒量异常浅，但喝多了也不耍酒疯，这点还挺好。
    甚至此时的他看起来比平时还少了几分锋芒，特别听话，让站起来就站，让走路就走。
    特乖。
    季烨熙这段儿时间被这位盯得牙疼，现在冷不丁见到对方如此软萌的一面，不禁被惊得张大了嘴巴。
    两个人率先离开，其余的人也前前后后地散了，左导副导以及制片人三个人拉帮结伙地去洗手间，季烨熙跟着从包厢里走出来的时候，一回头，发觉程景臻就跟在他身后面。
    两个人对视了一秒，季烨熙有点儿不自在地转开视线：“啊对了……我觉得我也得去趟厕所。”
    程景臻用乌黑的眼眸看他：“你刚已经去了一次。”
    季烨熙：“……是吗？”
    程景臻看表：“十分钟前。”
    季烨熙：“……”
    妈的，就不准人尿频啊？！
    “那我去看看段老师他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上车呢……”季烨熙说着就往楼下走。
    程景臻没阻止他动，只是沉默地自动跟上。
    这会儿酒店已经没什么人，都快打烊了，楼下灯被闭掉了一半，服务生正在收拾卫生，偶尔能听见乒乒乓乓的响动。
    季烨熙刚走到一二楼楼梯的转角间，突然就被下面传来的说话声给激了一下，再也不敢动了。
    “那个小季……你喜欢他吧？你喜欢他是不是？”
    虽然不熟，但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一下子认出了赵叶洲的声音。
    季烨熙：“……”
    紧接着是段一玮冷静的，带着点威严的声音：“别在这里发疯。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走，我等他下来，我受不了了……咱们今天，就今天……把话说清楚！”声音明显是喝多了，舌头都大了。
    从两个人之间的动静可以大致猜到，赵叶洲听上去执念很深，大有要死扒住栏杆等季烨熙下去的意思。
    季烨熙：“……”
    本来还打算装作无事发生，这回更加不敢动了。
    更要命的是程景臻已经跟过来了。
    就沉默地站在他身后。
    很明显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赵叶洲：“你一定是喜欢他，你带着他演戏，你对他那么好……“
    段一玮打断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叶洲却执着地自言自语：“你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你教我演戏，对我也那么好。十五岁，我十五岁就认识你了，这么多年了，我等你这么多年……可为什么都比不上一个后来的季烨熙！”
    段一玮的声音变得更严肃了：“别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先跟我回去。”
    “为什么你要对他那么好？你还跟他传绯闻，收他做义子？……段一玮，你想让我嫉妒死吗？……十年，我都等了你十年了……”
    “十年前你说我太年轻了，我们不合适。可是十年后呢？你竟然找了个更年轻更小更妖的！段一玮我恨你！”
    更年轻更小更妖的季烨熙：“……”
    如果可以有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为了躲开程影帝就急匆匆地跑下来。
    现在好了，这回真是不自在极了。
    不自在也不敢发出声音。
    要不然就更尴尬了。
    季烨熙站着一动不动，旁边的程景臻也形同雕塑。
    只是他的手平静地抚上了季烨熙的肩膀，掌心的热度传来，很像是一种无声的慰藉。
    拐角处的对话还在继续。
    段一玮无奈地说：“我只是欣赏小季的才华，没有其他。是你误会了。”
    “呵……”
    赵叶洲明显是不信。
    再后来，走廊楼梯上面的把手猛烈地摇晃了一下，赵叶洲的声音似乎是被堵进了喉咙里，他再没发出说话声。
    楼梯间倒是开始回荡着一丝奇怪的声音。
    ……听上去有些暧昧。
    听得季烨熙瞬间觉得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味道有点不对了，他向旁边轻轻地扭头看了一眼，正看见程景臻用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眸望着他……
    这时候，段影帝的声音再次在下面响起：“我送你回去。回去再说。”
    这回他的嗓音听上去变得有些深沉。
    赵叶洲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扶手又摇晃了两下，再接着就是传来了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一声接一声，很稳很沉，但听着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
    又在楼梯间站了一会儿，确定人已经走远，估计都上车了，季烨熙僵硬的身体才动了动。
    程景臻将他的那只手放下，眼睫低垂地望向季烨熙：“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季烨熙下意识回绝，感觉自己语气太硬，便多解释了一嘴：“小青柠来接我了。”
    不错。
    这次他也是有助理的人了！
    程景臻却骤然掀开了眼眸，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说：“段一玮喜不喜欢赵叶洲我不知道，但赵叶洲很喜欢段一玮。”
    季烨熙：“？”
    “如他所说，喜欢了十年。他入行，退圈，包括出国学习，都是因为这个人。”
    季烨熙一脸懵逼地附和：“……额，那是挺专情的……”
    不过您突然说这个是啥意思？
    程景臻说：“我以前不理解怎么有人这么蠢，会纵容自己的一切因为另外一个人而脱离轨迹。直到真的体会到了这种……无论是工作还是休息都会在想一个人，喝酒的时候会想，睡觉的时候也会想的感觉。”
    季烨熙：“……”
    程景臻的眸色变得很深邃，暗得像一滩化不开的浓墨。
    他说：“我很想你，季烨熙。”
    “……”
    “放轻松。”程景臻：“我只是想说你拒绝我也没关系，但我也会等。”
    “……”
    “十年二十年，到你愿意为止，我都等。”
    “…………”
    也许换一个人来，听见冷静禁|欲又向来眼高于顶、唯我独尊的程影帝说这番话，八成都会幸福地晕过去。
    ——甭管真的假的，有这么一个高颜值的帅哥对自己这么深情的告白，那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啊！
    不过季烨熙倒不觉得感动。
    他是完全不敢动。
    虽说是两不相欠了，但季烨熙有时候也承认，他对程总有偏见。
    比方说此时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像程景臻这样偏执到令人发指的人……说二十年，那就真能做到等他二十年……
    完了。
    这他妈的。
    想象一下总有只哈巴狗在自己身边粘着，且这只哈巴狗在别人眼里还是只凶狮子……
    这以后谁还敢跟熙哥浪？！
    这叫他还怎么浪得起来？！！
    而且该说的拒绝的话都已经说过了，估计再说什么，程景臻就又要玩污的，说什么试试之类的……
    “走吧。”
    正当季烨熙失神的时候，似乎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了，程景臻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态度。
    表无表情却文质彬彬，搭配一张端正俊逸的帅脸，看不腻，也不会叫人生厌。
    他说：“最起码让我看着你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