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想被渣第118天

    “啊, 嗨！”
    看见楼下的黄家澍, 季烨熙下意识推开程景臻，有些不大自然地趴在栏杆上面, 问他：“黄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黄家澍的身后，拎着两大袋生活物资的肖清宁随后进了门, 突然就被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给包围了。
    这种激烈的碰撞肖清宁也是第一次体验, 分别来自楼上程总投下来的视线, 以及站在楼下面的黄家澍。
    程总的目光自然不必多说，被他盯着的人平时都会觉得不自在，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 被他面无表情地冷淡盯着。
    而黄家澍的身边也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气场, 黄公子与平时温文儒雅还带着点平易近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一动不动地仰着头, 视线落在楼梯上面，表情更是难以名状的严肃。
    ……
    黄家澍没说话, 放下东西的肖清宁便自动回答他熙哥的问话：“刚在楼下正好遇上黄……黄少爷, 我们就一起上来了。”
    “啊。”季烨熙已经跑下了楼。
    他蹬蹬蹬地往下跑，楼上楼下的紧张氛围似乎就被这道脚步声给冲散了不少，等到季烨熙到了一楼，黄家澍已经恢复了视线平齐，落在季烨熙身上。
    他笑着说：“这不是听说熙熙你生病了，给我吓坏了，赶紧就跑回来看你了。”
    笑容与往常别无二致。
    季烨熙也给了他一个拥抱。
    “不过就是小感冒，别担心。”
    “真的只是感冒？”被拥抱的黄家澍手下不禁用力, 反抱住了季烨熙。
    与此同时他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概是程景臻也跟着下楼了，只是脚步很慢。
    黄家澍趁着这个空档，状似随意地说：“我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你都没接，说是在睡觉……可把我吓坏了，特意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赶回来的！”
    “哈哈，睡觉是因为太累。”拥抱是好朋友见面的那种拥抱，完全是礼仪性质的，季烨熙一抱过后便松开了。
    原本紧紧扣着他的黄家澍下意识地也松了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便分离开来。
    黄家澍的手悬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才放下。
    季烨熙则已经像往常一样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继续说道：“我前几天就是没休息好，然后录综艺节目又被折腾了一通。要不是感冒了还不能踏实地睡一觉呢，单纯是缺觉了。”
    “祖宗唉。”黄家澍叹道：“那你好歹回我一下微信，或者接一下我电话，而不是……”
    说着，他又往楼梯上看了一眼，“搞得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人怎么样了呢。”
    “……”季烨熙脑中自动脑补了一些小黑屋剧情，那在原著里可是出现过的！
    但很奇怪，那种剧情他却丝毫套不到现在的程影帝身上。
    现在的程景臻……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大草原上凶猛的猎豹一样，外表威风凛凛，凶巴巴。
    但其实，叫一声就完全暴露属性了。
    ——那也就是一只喵喵叫的大猫而已。
    有时候还会把最柔软的部分露出来，在他面前装可怜。
    这样的程总会一怒之下把人关小黑屋？
    ……自己果然是跑错片场了吧。
    这时候，犹如闲庭信步般跟季烨熙一起下楼的程景臻也出现在了一楼的楼梯口处。
    黄家澍像是终于发现了他，态度重新冷了下来，对他说道：“想不到程总还在这里啊。”
    程景臻两只手插在兜里，即便没穿正装，他周围也被他自身的气质撑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缓缓抬步，向两个人这边走了过来，待彻底站定之后才说：“小熙的病才刚好，我不放心，自然要留在这里多照顾他几天。”
    “什么时候程三少爷也会照顾人了？”黄家澍皮笑肉不笑，“你确定你在这里是为了照顾熙熙？”
    眼睁睁看见这俩人对上的季烨熙&肖清宁：“……”
    这氛围怎么说变就变了！
    “自然是这样，我把小熙照顾得很好。只要小熙愿意接受，我可以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他……”
    “咳咳。”季烨熙咳嗽了一声。
    黄家澍跟程景臻之间的氛围更加剑拔弩张。
    黄公子说：“程总想多了，你跟熙熙非亲非故，熙熙这样要强的人，也不需要你给他什么。再说了，熙熙还有我。”
    “哦？”程景臻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他：“那黄公子跟小熙又是什么关系？”
    “自然是朋友。”
    “这么巧。我跟小熙也是朋友。”
    “你……”
    程景臻抢先一步道：“还是邻居，更是合作伙伴。”
    “咳咳咳！”季烨熙又发出了一连串咳嗽声。
    硝烟似乎被他这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给打破，季烨熙是真的喉咙不舒服，屋里的几个人齐齐去给他拿水喝。
    人多了，倒更显得手忙脚乱了，季烨熙被摁在沙发上喝了水，终于不咳了，他稳住气息，哑着嗓子摆手说：“我没事……要不程总您先回去休息？”
    程景臻高大的身影僵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烨熙，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伤心和委屈。
    “咳……”季烨熙不得不暼开目光，不看他了，对他说：“您这一两天也没好好睡过了，再说跟我待一起时间久了还可能被传染，您可不能倒下。”
    程景臻依旧一动不动。
    甚至也不介意被其他人发现他的狼狈，他的眼睛里就只有季烨熙。
    季烨熙不得不说：“关键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下个月还得进组呢……”
    他这句话说完，程景臻的情绪才明显得到了缓解。
    委屈的表情收了一收，紧抿的唇角的也勾出些许笑意，程景臻点头：“好。”
    “就按小熙说的办，我回去休息。”
    季烨熙：“嗯嗯嗯。”
    叫肖清宁帮忙把程总的电脑等设备再抬回楼下去，屋里终于清静了，季烨熙问黄家澍：“我记得你说你要在ca最少待半个月？这才一周吧？不是很重要的展出吗，你这样跑回来真的没问题？”
    “我这还不是因为担心你。”黄家澍翻了个白眼，“说真的你快把我吓死了，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那个……那个人接的，害得我……”
    季烨熙问：“你不是还有小青柠的电话吗？什么情况他没告诉你？”
    黄家澍说：“他是告诉我了，但我不放心。”
    “真的只是小感冒……”季烨熙失笑，他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既感动于黄家澍抛下工作就跑回来看自己了，又担心他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工作……
    黄家澍说，“要是换了别人也就算了，可那是程景臻！……熙熙，你不会……又对他……”
    后面的问题，黄家澍几乎是说几句话就看一眼季烨熙脸色的节奏。
    曾几何时他们就是因为那个人吵过架。
    那也是黄家澍最初远渡国外的原因。
    后来得知季烨熙离婚了，他便一直都不想再提那件事，也不敢再提那个人。只要那段过往过去了，那个人从季烨熙的世界里消失了就好，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但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为什么自己每回不在小熙身边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出现。
    并且以一种他难以想象的速度，逐渐贴近熙熙的生活……
    这是黄家澍这次突然跑回来的真正原因。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自己再不回来，熙熙就会再次与自己变得遥远……
    一直以来黄家澍都很怕因为这件事再跟季烨熙吵架，尤其是这次和好以后，他发觉现在的熙熙耀眼而明媚，让人很想待在他的身边，一直跟他在一起。
    这也是他总不愿意提那件事的原因。
    直到刚刚看见他们两个……
    黄家澍忍不住了。
    不能当什么都没看见了，也不能再忍了。
    他干脆下了狠心，直白地问：“你不会又喜欢上了他吧？……旧情复燃？”
    “……”
    季烨熙被“喜欢”两个字惊得，猛眨了十几下眼睛，仔细思考一番后才说：“喜欢应该不是喜欢。“
    只不过是程总他喜欢我了，这倒是真的。
    后面这句话季烨熙没说。
    要是真跟什么人在一起了，到了要公布恋情的时候，他不会含糊。
    但这种八卦别人喜欢谁的隐私问题，他不喜欢乱说。
    哪怕那个被喜欢的人是自己。
    ——他也没有答应过，所以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季烨熙说：“只不过下个月我们俩要合作一部新戏，你知道的，程景臻演技不错，我还是挺期待跟他合作的……”
    黄家澍：“所以刚刚你们俩抱着，是在对戏？”
    “……”季烨熙一顿，随后选择笑着说：“黄公子你是不是也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下，去睡会儿？”
    黄家澍抹了把脸，说：“抱歉。”
    季烨熙不是觉得有被冒犯到，他是真的觉得打从黄家澍进门儿时起，感觉就不对。
    从原主的记忆和原著内容中看，他知道黄家澍是原主以前最好的朋友。
    但后来原主喜欢上了程景臻，无条件卑微地爱着，便遭到了黄家澍的坚决反对。
    再后来原主阴错阳差地跟程景臻结了婚，因为黄家澍一直以来对程景臻的不满和不喜，也因为要隐婚，原主便干脆对黄家澍隐瞒了他结婚的事，以及结婚对象的问题。
    但这种事情瞒得过别人，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一心关心好友的好朋友？
    黄家澍在得知好友对自己隐瞒后，伤心愤怒，这才选择去国外读书进修，两人就此决裂。
    后来还是季烨熙穿过来后才捡回了这段友谊。
    黄公子是一心一意为他好，季烨熙也是真的珍惜这位朋友。
    他大概能理解对方怕他重新陷入深渊的苦心，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自己早就不是原主了。
    那么无条件地去缠着、粘着一个人，放弃尊严的事，他想做也做不出来。
    季烨熙只能拍拍黄家澍的肩膀，真心实意地跟他说：“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那我就跟你保证，无论我以后找到了什么样的伴侣，前提条件都是对方爱我，爱我，往死里爱我，我才答应跟他交往，好不？”
    黄家澍被他的语气逗笑。
    见他笑了季烨熙也就轻松了，他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你也真是，我都不是三岁小孩儿了，你怎么比我妈还操心我的事。”
    黄家澍笑了笑，突然说：“要不我把国外的工作都推了吧，以后专心在国内发展，你觉得怎么样？”
    季烨熙以为他是要转移话题谈事业了，不禁正经思考了一番：“可是国内比较难发展吧？时尚艺术方面天花板太低，应该满足不了黄公子对未来的展望？”
    “那要不你跟我去国外？”黄家澍又说。
    “……”说好的谈事业呢？
    黄家澍说：“去国外也可以直播……也许最开始你拍戏的资源会变少，但也说不定会有新的更好的资源，我已经找朋友帮我联系英美方的影视剧资源……”
    “黄家澍？”季烨熙听他越说越不靠谱，不禁笑着打断他，“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对那些没有志向，也不想出国……哪里都没有在自己祖国待着舒服，我不喜欢老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
    黄家澍又痛苦地搓了把脸。
    “可我不想再跟你分开那么久了。”
    “呃。”季烨熙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迟疑地说，“毕竟你是大忙人，比我还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是因为太忙了，所以……”黄家澍看向他。
    所以才失去了很多。
    季烨熙在国外买不到回过的机票他是很晚以后才知道。
    肖清宁家里出事，是程景臻出面儿解决的，他也过去很久才知道。
    就连熙熙生病他也要过去很久才能赶回来……
    每次都是慢了一步。
    而就是这慢了的一步又一步，就导致有一天，他猛地发现，那个程景臻距离季烨熙的距离，已经近到他难以相信的程度了……
    黄家澍的目光落在季烨熙的脸上。
    入目是一张有些苍白但五官依旧精致到令人惊艳的面容。
    以及一双带着疑惑的，晶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正怔愣地看着他，似乎是被自己这副样子给吓到了，里头有些疑惑，还有些许惊诧，但却纯净无暇。
    纯净到除了这些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干干净净。
    明晃晃地在传递着一条消息……
    季烨熙至今，也只把当作朋友。
    黄家澍再想说什么，声音也都哑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