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高高在上售货员

    不过叶檀脸上写满心事，还没等扬爱国问，他便交代：“大哥，再等我十分钟，我去趟供销社，说好了的娶香凝需要几张票，我要去瞧瞧拿票。”
    大哥一听，浑身一震。
    虽然小失望……但玩归玩闹归闹，妹妹的终身大事为大，所以，丝毫不敢阻拦。
    他没言语，只是点头。
    谁都知道，私下里买票，这不是大张旗鼓的事，倒卖票，也是与投机倒把同罪，甚至还要厉害，如同后世的“黄牛”。
    而且是1976年，那是什么年代？
    那时候如果小队会计贪污了生产队1分钱，百分百坐牢或者吃花生米。
    那个年代不得不说，太严肃太严谨了。
    不过也是好处颇多，至少人的身心健康，表里如一，对人对事不会娱乐至死，而是充满敬畏之心。
    就像后世人所总结的那样——生产队的年月，都是马车邮差的年代，什么都慢，但是，男女的那份恋情，哪怕咀嚼一辈子，也都是有滋有味甘之如饴，保鲜期同样是一辈子。
    而后世都是以车代步，做事都是一个电话一封邮件，什么都很速度都很闪……没错，后世什么都快，包括爱情保鲜期，都是论秒来计算。
    再到后来，干脆便是光谈恋爱不领证，光同居不领证，婚育观念令人堪忧，生活作风糜烂也没人管。对等的不互绿的从一而终，身心不背叛的唯一感爱情，却成了后世、浮躁人们的奢侈品。
    “一生一世一双人，孤灯影斜盼君归”，这些彼此坚守，成了落后愚昧的代名词。
    叶檀大步流星，
    绕路去供销社。
    大哥发现了叶檀，便起身整理红骡子屁股上挂着的粪兜子，半低着头，拉着红骡子往前麻利跟着。
    红骡子也知趣，丝毫不闹腾，“哒哒哒”的脚步均匀，随着主人的步伐走。
    叶檀早就进了供销社。
    几个女售货员，又朝着威风帅气的叶檀笑意盈盈，如沐春风。
    叶檀不看旁处，还是奔520而去。
    今天的520头发披散于肩膀，额头刘海也是黑长直，还别说，她比别的售货员看起来都顺眼很多。
    别的售货员，
    都烫大花卷。
    她们都是在家里，哪怕用烧红的火筷子晾一会后，卷了卷鬓边和额前的碎发……也要把头发弄出八道弯，但总经历火筷子反复烫的，黑头发就成了焦黄，一揪就断尾。
    那阵还有个别臭美的，把自己的头发，反复用醋水去浸泡，远看不但弯弯的，还成了棕栗色，不知她们是嫌弃自己的黑长直头发太土气，还是咋。
    不过这过分时尚，
    叶檀却欣赏不来，
    不光此，还抵制。
    毕竟他是重生，司空见惯了科技狠活，所以，来到了76年，他很敬畏淳朴自然。
    520受宠若惊，喜笑颜开，与其余售货员的一惯冷脸截然不同。
    不过还没等张口，叶檀便已经说出来。
    “要一条子五花肉，没有票！”
    “好，五花肉有5斤，今天有肥膘2斤，同志您要不要也捎着？”担心叶檀嫌弃价格，520赶紧解释，“肥膘每斤只比五花肉贵了5毛钱，价位非常合适。”
    “才贵5毛？”
    “没错，上次是贵了8毛，还被一个老干部都抢了，说是给老母亲过大寿。”
    是的，76年那时候，“肥膘子”才是最受欢迎的上等好肉，不像后世，那肥膘子白给都没人要，只认准精瘦，乃至逼迫后世的养猪户，都给猪大量投喂瘦肉精。
    见叶檀大手一挥，“都要！”
    “呃，”
    又一次震惊。
    所有售货员，侧耳偷听后，都半张着嘴巴，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嘴里都能塞下一颗鸡蛋。
    520微笑着给叶檀称肉：“一条子五花肉一共5斤，1块5一斤，共计7.5元。一块肥膘2斤，2块钱一斤，共计4块钱。合计11.5元整。
    “再来一斤红糖一斤白糖。”
    “哦，您有糖票吗？”
    见叶檀一摇头，520一捋耳边的黑发，将俯仰到双颊的一大绺头发，轻灵着指尖，彻底别在了耳后，嘤嘤细语道：“没有票白糖7毛一斤，红糖8毛一斤。11.5加上1.5，合计13块整。”
    “嗯好！”
    520把一层草纸铺平在柜台上，又把草纸2层，垫放在了秤盘。
    扭身去红糖区域。
    红糖在一个木头打的大木盒里，这个木头盒子很简易，就是用粗糙的模板，四周一钉钉子，就完成了。
    不过底下，须有木板，否则漏了。长宽大小一米见方，四周围栏是一个手掌的高度。
    拿起木铲，把红糖铲进秤盘的草纸上，拉一下秤杆，感觉还有点亏秤，便又放进去一口，直到高称了为止。
    杆秤放在柜台，520一捏对角，将草纸拎出，撂放到了玉质板的柜台上，合着先前撂放的草纸一起，对折，直到压紧了为止，又用牛皮纸绳子，来回捆绑扎紧。
    她又扭身去称白糖。
    也与刚才同样手法。
    叶檀早就拿出来了13块钱，撂放在了柜台。
    520抬眼，面上绽放着一抹惊喜笑意，收起来了13块钱，接下来，便把肉也用几张草纸围裹。
    叶檀拿出来了布兜子，一股脑全都塞进去，刚想走，就见隔着很远的把角处，有个售货员正在与一个大爷争执。
    只见大爷声嘶力竭，
    最后气的敲击柜台。
    “你这售货员，是怎么做事的？我买2米布料，想做一身中山装，可你少给了我半尺，整个边都是斜的。你这是怎么做售货员的？都说国家干部，从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这分明就是明抢呀。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叶檀背着兜子，看个满眼。
    周围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
    此刻，供销社所有售货员，也都往布匹专区蜂拥而去，他们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同仇敌忾这个无赖老刁民。
    可想而知。
    在1976年，那个时候的供销社该是多么高高在上，售货员的地位给升抬的该有多高。
    “你凭什么说这个布匹不够？你有啥证据？”
    售货员一插腰，依然专横跋扈，尤其见众多兄弟姐妹都来给撑腰，那更是凶相毕露。
    叶檀驻足，细看动向。
    别说，看这位老人看着穿衣打扮，气质不俗，一套中山装，银灰色的，很板正的样子。
    毕竟人看衣服马看鞍，如果要不是因为这大爷，今天犯病故意滋事，还别说，冲这身不像村民的打扮，势利眼的售货员也绝对不会声嘶力竭的。
    只见大爷拿起一大块布，一抖落，然后一对折看边角，“你看看，这就是昨天你撕给我的布，竟然甩出来了一尺多斜尖子，根本不是一直线，你还嘴硬？”
    “这？你确定是我？”
    “怎么不确定？我怎么到这里不找别人，专门找到了你？没错，就你的嘴角上，有一颗大黑痣。”
    大爷抬手一指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