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连理缠绕第三圈

    第二日，杨广去接杨戬时傻乎乎的问的那句“这孩子是你的私生子”已经传遍了二郎真君庙。
    杨戬素有神眼，但是杨戬的耳力也是超凡，听着远隔数十里依然清晰明了的“私生子私生子私生子”，杨戬目露凶光，可恶的大哥，真是傻！
    随便找了借口，以追捕逃脱的九头怪之名，把杨广派去了最远最难查的极北之地，半年之内绝对回不来。（喂，二郎，你这是公报私仇……二郎：恩哼？你说什么？我：咳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
    有了小悟空的加入，平日里萧冷的二郎真君庙终于多了分人气，生机勃勃，宛若雨后春笋，开始散发着活力。
    小婴儿也在茁壮的成长着，像小水稻似地，一拔拔一截。
    几天后，小悟空就长到了两岁小孩子一般大小，乌黑纯良的水眸也渐渐灵动起来，骨碌骨碌转着的乌黑大眼时不时惹得旁人一阵欢喜。
    但是杨戬一般不会去看这个孩子，在杨戬看来，带这个孩子回来只是因为良心，不带回来便是死，带回来便是活，这种情况下，杨戬只能把他带回来，虽然世人都称杨戬铁面无私，但那也只是针对刑事，若对无垢的生命，杨戬总是会以一种悲悯的心态来处理。所以如果小悟空不来招惹杨戬，杨戬不会吃饱了撑的去逗小悟空。
    差不多过了有一个多月，这日，杨婵抱着已经很重的小悟空跑到杨戬面前，问道：“哥哥，这孩子都来这儿好几天了，该给他起个名字了吧？整天小宝宝小宝宝的叫也不好听。”
    杨戬当时正在耍着那把两万五千多斤两刃戟，听罢顿了下，将两刃戟横放在地下后，愣了好一会儿后才道：“起什么名字，半年后便送走了。”
    来时什么都未带，走时便也该什么也不带走，为何要起个名字来束缚住一个鲜活的生命。只是半年的恩情，没必要用一辈子的记忆来束缚他。这个孩子……杨戬又瞅了两眼已经有五岁孩子大的小悟空，叹道，集日月之精华，又如此精明聪敏，他日非魔王便是圣者。当日带他回来已是变数，若再给他起名字，便是变数上的变数，将来这孩子不知会变成何种模样。
    杨婵却不知杨戬是如何想的，这么听杨戬说着，只觉得杨戬冷酷无情，明明是自己捡回来的孩子，却如此冷漠。气的哼了一声，便要跺脚带着小悟空离开。
    小悟空却“哼哼”叫了两声，从杨婵身上跳了下来。明明有五岁的个子，却因为还是只有月余，走起路来还不是很灵活，小脚咯噔咯噔的跑到杨戬面前。不仅杨婵，连杨戬都愣住了，不知道这连路都走不好的小孩子要干嘛。
    哪知小悟空走到杨戬面前，双目澄明，乌黑的大眼盯着杨戬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低下头，目不斜视地盯着杨戬放在地下的两刃戟。杨戬顿时心下了然，这小祖宗这是看中了他的兵器。
    杨戬不动声色，任凭小悟空弯下身子，用肉嘟嘟的小手握住还不能握满的两刃戟的手柄处。杨婵看了倒是吓了一跳，“啊，小心。”轻“呼”一声，就要冲过去抱走小悟空，这两刃戟看着就不轻，厚重又威武，拿起来更加笨重，整整两万五千二百斤，怕是只有她那个极度变态的二哥才能拿的起来。
    还没走到跟前，却看见杨戬一个制止的手势，顿住了身形，杨戬若有所思，盯着小悟空直直的看着，小悟空清脆奶奶的喝了一声，就将两刃戟的一个头提离了地。
    杨婵“咦”了一声，惊诧瞪着面前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不过小悟空之后再怎么努力，那头也提不起来了，试了很长时间，小悟空最后耐性一失，嘴一瘪，抬起水雾朦胧睫毛上犹挂着几滴泪珠的乌黑大眼委屈的看着杨戬。杨戬却是舒眉一笑，顿时平时冷傲的脸上柔和了下来，好看极了，“不愧是天地精灵，小小年纪就可以拿得起两刃戟。小家伙，你想学它？”手随意一挑，就将两刃戟握在双手中，高举过头，旋了数下，最后淋漓地一枪挥下，威风凛凛、震彻四方。
    杨戬虽是铁面无私，但是也是惜才之人，这些年，自从救得母亲后，天地间再也无人能与自己一较高下，孤独，寂寞，欲求一对手的心态越发的强烈，独孤……求败。
    多年来的愿望，没想到一个多月前捡到的小婴儿居然有实现的潜力。杨戬孤寂的心顿时有了分希望，希望把他教导成可以同自己一较高下的对手。
    小悟空懵懵懂懂，却也听得懂些话，小男孩本来就好胜，再说小悟空还是天地间幻化的精灵，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见杨戬那耍的华丽威风的两刃戟，顿时星光乍现，满怀崇拜的冲着杨戬点头。
    杨戬微微一笑，柔声道：“那从明日起，你便过来这儿，我传你些武艺，看你悟性如何。”说罢，一个招手，一团云彩附于脚下，一溜烟的功夫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小悟空还在兴奋的看着眼前方才杨戬一挥之下震出的一方塌坑，激动不言而喻。
    杨婵看了叹了口气，心道：这两人不是父子竟胜似父子，只是这一教，别教出什么羁绊才好。
    柔声招呼着小悟空走去了客厅处，准备为小悟空喂些羊奶睡觉。
    小悟空虽然已经有五岁大的身形，但是到现在吃的唯一的东西还只是羊奶，瑶姬仙子说，当年生杨戬时也是如此，身子长得飞快，但是奶却是必不可少的。等再过一个月，才可断奶。
    兑了些温热的羊奶，杨婵小心的用汤匙一勺一勺喂着小悟空喝奶，喝了几口，杨婵刚要继续将汤匙伸到碗里舀些羊奶，却见碗一动，就被小悟空两手捧在了手里，小悟空把陶瓷碗往嘴边一带，仰口大口大口喝了起来，不一会，碗中滴口不剩，全被小悟空喝光了。
    杨婵看去，小悟空嘴唇上沿一条白白的奶线，乌黑的眸子对着杨婵骨碌骨碌两下，委屈道：“姨娘，没有了，饿……”最后还意犹未尽伸出粉红的舌头将嘴唇上沿乳白的奶线舔的一干二净。水润娇嫩的小脸蛋配上粉红的小嘴，再委屈的一舔，可爱极了，看的杨婵顿时心花怒放，忙哄道：“宝宝乖，姨娘这就给你再弄一碗去。”
    途径瑶姬仙子的卧房，想到瑶姬仙子这几日都在忙着给小悟空赶制合身的衣物，想了下敲开瑶姬仙子的门，瑶姬仙子果然还在缝制衣服，杨婵笑吟吟的道：“母亲，只怕你现在做的又不合身了，这小家伙刚才喝了整整一碗奶还不饱呢。”
    瑶姬仙子听后哭笑不得：“这二郎真是带回了个宝贝，光给小家伙做衣服就要活活累死我了。”
    杨婵不以为意，调笑道：“母亲就喜欢表里不一，心里其实高兴死了吧，兄长这些年都没有娶亲，你其实早就想着抱孙子呢。”
    瑶姬仙子听后脸一红，佯怒道：“这些日子不管你都爬到我头上来了。”说罢却又一叹，“只是……只怕我这辈子都抱不到二郎的孙子喽……我现在只求二郎能找个知心伴侣走完一生便可，别无所求了。”
    杨婵一阵疑虑，见母亲有些伤心，问道：“母亲为何如此讲？”
    瑶姬仙子突然别有深意的看了杨婵一眼，低叹道：“天机不可泄露……婵儿，听为娘一句劝，若有可能，决不可爱上凡人……”
    杨婵现在还是小女孩儿性子，听到瑶姬仙子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愣了片刻，娇羞道：“母亲，你在说什么呢。”
    却见瑶姬仙子从梳妆橱中取出一方木匣，将木匣郑重的推到杨婵面前：“这里面有一颗莲花子，等小宝宝走后，你就将它养在自己卧房中，好生照看。”
    杨婵见瑶姬仙子如此郑重的嘱托，顿时郑重接过正色道：“是，母亲，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就像照顾小宝宝一样。”
    开始还说的郑重其事，说道最后，居然说像“照顾小宝宝”一样，顿时把瑶姬仙子逗得噗噗直笑，直把杨婵往房外推，“别来打搅我了，为娘还要为小宝宝赶制衣服呢。”
    杨婵娇呼一声，“啊，忘记给小宝宝倒羊奶了！”说罢甩着袖摆裙摆带动着翩翩而动，像一只美丽的蝴蝶般翩翩飞走了。
    瑶姬仙子见杨婵离开，柔笑的脸顿时收住，愁容满面。
    ……
    从桃山回来时，瑶姬曾经最后一次上得天庭，西王母将瑶姬叫到天命柱前，为她指引了她的儿子女儿未来的命运。
    杨戬，无后……
    杨婵，思凡……
    八个字，狠狠地烙在瑶姬现在的心中，像一个个重锤，锤的她喘不过气来。
    瑶姬当时流着泪求西王母宽容，西王母也是满脸愁容：“我当日把你关在桃山下，便是希望能够改变你们的命运，我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快快乐乐，可是那是天条啊，瑶姬……天命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我当时多番阻挠，以为只要打破你们欢乐一生，让你们早点分开，命运就会改变。可是，对不起，瑶姬，我改变了你的命运，让你活了下去，却连累了整个天庭。我已无能为力了，杨戬不仅变得更加的冷傲铁面，甚至惹上天庭，令天庭一度遭遇沦陷之灾。”西王母眼中含泪，低吟道：“这都是我当初一意孤行，改了你的命格造成的，天庭本来不会遭此一难的。冲撞命运的报应，就是灾难……”
    瑶姬泪流满面：“王母娘娘，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是为我好的，可是……我的两个孩子……”
    西王母顿首，隔空取出一方木匣，匣中散发着炽白柔和的光芒，“这是一颗圣莲子，诚心种植的话，会得到一件法器，我只希望它能帮到你们……你走吧，方才你哥哥玉帝下了命令，你不可再入天庭半步……”
    瑶姬感激不尽，努力把憔悴许多的西王母牢记心中，“王母，自此一走，不知何时再见，请好生照顾好我哥哥……”
    ……
    等杨婵倒了羊奶给小悟空送去时，温饱思睡，小悟空已沉沉的睡去。杨婵不忍打搅小悟空睡觉，便徒手凭空一拿，将卧房中的毛毯隔空取了过来，轻轻盖在小悟空身上。
    盖上时才发现，小悟空好像又长了几分，杨婵会意一笑，心道，该提醒母亲做个再大个码号的衣服才对，便轻手轻脚再次像只纷飞斑斓的蝴蝶轻飘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