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连理缠绕第四十一圈

    次日, 两人一兽探访了些这个城镇人，似乎都对那只异兽心有恐惧, 他们又去了树林，居然在树林某隐秘地方发现一处井状的洞穴。洞穴口朝上张开, 直径有一人身高之大。
    进去看了下，里面空无一物，漆黑不见五指。用上神眼也未发现什么线索。
    入夜，两人再去时，这个山洞居然消失了，凭空消失……而不是设了障眼法和结界……真是……诡秘。
    在此地呆了一天两夜，也未瞧见那只异兽, 两人一兽只好铩羽而归、回到了二郎神庙。
    二郎神庙
    悟空这两天无比郁闷, 虽然向瑶姬仙子和侍从们打听了些消息，但还是什么都问出来，似乎是被某人下了死令啊……
    闲来无事，闲不住的悟空腿一蹬, 窜到了后院种的最大的桃树的树杈上。
    但没成想后面居然突然有个清丽的女声尖叫：“小心我的树杈！”
    悟空回头瞧去, 只见一个模模糊糊雾化的巨大身影团在桃树上方，姿态优美，脸庞动人。
    悟空笑道：“原来是桃花仙子，不知此处的桃树居然成了仙，得罪了。”
    桃花仙子哼了一声，瘪着嘴道：“你只要不在我身上磨爪子就行，别的我倒不介意。”
    “磨爪子？桃花仙子真会说笑。”
    “怎么不会？你……”桃花仙子蓦然顿住, 歪着头仔细打量起悟空来，若有所思道，“你长得像又不像那个小混蛋，不过倒是比那个小东西懂礼貌多了。怕是我认错人了……”
    悟空一听心中一动，却面不改色接着笑道：“什么小东西？”
    “那个呀，是真君一千多年前突然一天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婴儿。似乎是个猴精，留着条可恨的尾巴一甩一甩，调皮得很！”
    悟空盘腿坐下，状如满脸好奇问道：“铁面冷傲真君居然会带小孩子回来，那个孩子不知是何来历？”
    “当时我也好奇，就打听了下，你不晓得，原来是当初真君去追赶一只妖怪时，恰逢它横空出世。带他回来，活之；不带，亡之……”
    桃花仙子的声音悠扬起来，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过那个孩子在这儿的几个月里，那孩子也是吸收了日月精华的灵明石猴，才几个月时间就长到了七八岁大。不过倒是颇为调皮，但是很讨喜。因为它，二郎真君庙史无前例地充满了欢声笑语。真是快乐……只是……没想到那孩子没几个月就没送走了。”
    悟空继续假装问道：“送到哪里了？”
    “自然是打哪来，回哪去。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似乎是极东之地。据说那里有处奇山，四季美景，日月精华皆汇与此，很有利于兽类们修行。那孩子似乎就是被送去了那里……一千年了啊……不知道是成了精，还是成了仙，亦或是投胎转世了……”
    “那座奇山可是叫花果山？”
    桃花仙子收聚起身形，周围轮廓渐渐清晰，缩成一人高的桃色长衫女子，桃衣女子轻飘飘降到悟空面前，盘膝而坐，撑头想了片刻，才缓缓道：“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悟空面容如常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硕大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他蓦然大声哈哈仰天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悟空此刻心潮澎湃，花果山中的灵明石猴，前看一万年，后测一万年，除了自己还有谁？！而且自己有记忆一来，便是八岁孩儿的模样。连当时的猴爷爷都曾问过自己，为何不是婴儿的模样。
    难怪，当初同杨戬交战时，他会突然问了句“你的尾巴呢。”
    桃花仙子被他的霍然发出的笑声吓得一跳，轻抚胸口、怒挑着细眉嗔道：“你干什么！”
    悟空又哈哈朗声笑了数声，才止住笑意，眼角的余光扫过后院之后的一处郁郁葱葱山头，才狡黠挑眉道：“从未同如此美丽的仙子聊过天，一时高兴，就止不住笑了。”
    桃花仙子这才止住怒气，却还有些生气，没好气的道：“少油嘴滑舌。”
    悟空呵呵笑了两声，向前一指那片山头，问道：“仙子，那片山头可是神庙的后山？”
    “是了，真君平日里早晨起来，总是回去那里去练功。”
    “奥，那倒真要去看看才对。我去瞅瞅去，仙子再见。”悟空站起身，朝桃花仙子一拱手，朝着远方飞走了……
    躲在周围的精灵们纷纷探出了头，围着桃花仙子飞舞，一个一个叽叽喳喳问道：“仙子仙子，真君大人说过不能跟他讲的……”
    桃花仙子一挑眉，不屑道：“日后他们还要谢我呢。唔，好困，春困秋乏夏打盹，我去睡一觉。”说罢，也不管小精灵的呼唤，化进树中，不再说话。
    悟空一个筋斗翻到后山，这几日清晨，杨戬总在后院练功，这后山自己倒是没来过，不知同自己花果山比哪个更美些。
    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注定，亦或是别的。好巧不巧。
    悟空落下的地方，恰好是那连理枝缠绕连结的地方……
    悟空一落地，入目的，便是那斑驳染了些树林水气的那块石头。
    顿时……
    当年开始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头一百年……历历在目……
    那些两人无言以对的日子……那些杨戬为自己擦背的日子……那些同杨戬比试的日子……还有那些自己当初不懂，现在明白，是在接吻的日子……
    五百多年，本因为积淀在深处，虽然可以想起，但是不会那么清晰。但，再次想起，那种记忆，像股飓风，席卷而来。根本不需要自己慢慢回忆，那种情感……那种记忆，会想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心中，倏然地……一种感情呼之欲出。
    那种躁动的心情，的确在同三藏西天取经后，平静了许多。但是，细细想来，其实自己心情最平静最舒心的时候，还是跟杨戬默默相对的百年之间。
    仿佛他在那里陪我，是那么的自然。
    只要他往那里一站，不论多危险，自己躁动混乱的心都能沉淀下来。
    如同那次，自己被金角银角绑进捆金绳中。
    当时他已躁动的想要杀了他们，想当年，自己自由自在在那花果山，有谁威胁地了自己。见妖打妖，见仙骂仙。然后那次居然被捉的左右受困，捉襟见肘……
    太不像自己了……这种脱离自己从容待事的境地。
    恼的悟空当时只想着只要逃脱出去，定要要了他们的命。
    然后，杨戬的骤然出现，像把保护伞，将他罩在其中。他烦躁的心顿时一凉。
    他很强，但是他却从来不骄傲，沉着稳重。甚至能把那份稳重感染给他人。
    虽然事后他很好奇为何杨戬会把那座莲花洞给砸的稀巴烂。
    每见一次杨戬，便更加敬佩他，更加崇拜他，更加看好他。
    很喜欢他……
    悟空时常有一种想法：想要得到他认可，想得到他的注视……
    而如今，看到那颗明显是被杨戬可以放在这里的石头……他复杂的心情居然反而平静了下来。
    如果知道自己很看好的人也细细的收藏着对方的东西……会是什么意思？
    悟空也不再停留，他要找杨戬，好好跟杨戬说清楚！
    纸糊的窗户，尚且要戳破了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更何况是隔着肚皮的人心……
    悟空飞到杨戬书房外，把门哗一推，大步走了进去。
    杨戬正在研究案子，先前那个异兽的问题还没查清，他正在看看有没有小银所说的边城许多年前法师被杀的记录。
    乍见悟空进来，杨戬抬头看了一眼，又把脑袋陷进书中，头也不抬问道：“怎么了？如此风风火火。”
    悟空默念一句咒语，周身盈起一股金光，片刻后，先前那位英气俊俏少年已经不见。剩下的，是个才不过八岁大小，留着金色齐肩金发，乌黑大眼的小孩儿。那个小孩儿身后还甩着一条细长乱动的尾巴。
    杨戬发觉有异，抬头看去，只看到悟空那副模样，愕然。
    悟空带着小孩儿特有的天真奶气，字正腔圆道：“这是我有记忆一来，最开始的模样。”
    杨戬还在失神，喃喃道：“很可爱……”
    悟空咯咯一笑，扬起粉白嫩红的圆脸，眼睛弯成月牙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的。”
    说罢，一阵光闪过，悟空已变成了原身。
    杨戬这才反应过来，皱了下眉，迟疑问道：“你来就是给我看这个的？”
    “当然！怎么，不值得吗？”悟空一仰头，傲气道。
    杨戬颇有深意一笑，道：“自然值得。”说着抬手招了招手，“来看看这个案子。当年边城请的法师之死似乎有些隐情。”
    悟空大步扬头跨过去，一边大大咧咧道：“无聊啊无聊啊，本大圣只好变小孩儿玩。”
    悟空推门进去的那一刹那，看到安静坐着的杨戬，突然想，聪明亦如杨戬，既然杨戬那么珍藏自己的东西，为何不想让自己知道曾经在这里生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