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连理缠绕第五十四圈

    从狱火陆陆续续的哭诉中, 悟空明白了前后始末。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漉水和狱火接到观音指派的任务, 下凡前来比丘国制造三藏西行的其中一难。
    漉水化为老父，将变成美人的狱火进献给了比丘国国王, 当了国师。本想假意让国王捉一千个孩童。于是命令国民把一千个孩童都关在笼中，于是那个笼又叫做童笼。
    哪知就在悟空来的前一天，一阵风刮过，被关在童笼中的孩童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狂风的席卷之下，即便是漉水，也无法循着气味或者什么线索找过去。
    风吹走了一切，也掩盖了一切。
    而更早些的时候, 当漉水刚把狱火进献给国王时, 狱火本来只需要用幻术让国王误以为两人有雨水交欢即可。但怎奈狱火学艺不精。
    一杯交杯酒下肚，已经盖不住原形，化成了红色两尾小狐狸。
    漉水离开皇宫去追寻被怪风吹走的小儿。哪里顾及得上狱火，先前漉水在时国王还顾及漉水法术高强, 不敢对狱火太狠。
    趁着漉水不在, 国王果断把狱火被关在内殿中，□□了一天一夜。
    王乃天之骄子，龙气强大。
    纵然平时看不出什么迹象，狱火可能只是累了一点。但如此频繁猛烈，仅仅是个小仙兽的狱火如何承受得住，便晕了过去。
    国王也没想到如此，他只是贪恋狱火。
    嘴里恨恨的骂着妖精, 心里还是忍不住为之颤抖。
    心里明明知道它是兽，虽然是仙兽，但也是畜生。而且还是公的，但仅仅看到他被吓到时害怕的捂着耳朵缩成一团的样子，就心中升起一股怜爱之情。
    可他对它又是恨，当晚，交杯当晚，他便从浑浑噩噩的小狐狸嘴里知道了他们下凡的目的。
    只要达成目的就会离开。有目的性的接近自己，还妄想对自己使用幻术。
    自己觉得留意的人对自己使用幻术，而且还不是人，甚至完成任务后就会离开。
    以知道此事要挟狱火，狱火居然一次幻术也没用过。在床上哭丧着任劳任怨。
    终于，任劳任怨的劳模小狐狸晕倒了。若只是晕倒国王还不觉得如此害怕，狱火一度身体变成半透明状态，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而法力无边的鹿王国师不知所踪。
    人总是要为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找遍太医，看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对，人的大夫，如何能看得懂仙兽症结何在。
    悟空听着狱火传音哭诉，火眼金睛一开就是绕着狱火仔仔细细扫了一圈。
    狱火肚中，一只小小的生命正在努力跳动着。他的眼睛还在紧闭，依稀可以看到人的模样。
    悟空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他试探道：“国王，你觉得男妻可有什么恶心的？”
    “并无。”
    “那若是男兽妻呢？”
    国王硬朗的脸庞放柔和，“也无。”
    “那……那你可觉得男妻受孕是件怪异恶心之事？”
    国王脸上的亚麻眼瞳顿时大放异彩，“您，您是说！”
    抱着狱火小狐狸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狱火还在不明所以，趁着国王露出破绽，狱火一个纵身逃出国王怀中，躲在悟空身后蜷缩着身姿，用两条硕大尾巴就周身和脑袋紧紧裹成一团。
    国王看了顿时心疼。
    想去碰狱火，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
    怪只怪自己平日里屡屡折磨小狐狸，真是应了东方的一句古话：“自作孽，不可活。”
    悟空虽然也替小狐狸担心，可他更担心的还是漉水，漉水哥哥到底哪里去了？
    悟空抱起小狐狸，压低声音道：“小狐狸，漉水哥哥朝哪里走了？”
    小狐狸听到是大圣的声音，才从尾巴中探出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怯怯道：“鹿王追着那道怪风往东方去了。”
    悟空急着寻漉水，可以不能放着小狐狸不管，只得学着观世音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高深莫测道：“万事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既然小狐狸已经有孕在身，你且好好照顾他。世事无常，莫要到了最后悲剧之时才追悔莫及。”
    小狐狸有身孕，连悟空也吓了一跳。
    仙家很少能怀上孩子的，更何况是仙兽。
    故而七仙女、瑶姬仙子的故事才广为传颂。
    在做弼马温时，也曾听旁人讲过，只有真爱才能孕育出生灵。
    那这个国王应该不会伤害狱火，虽然狱火在求救，但狱火反而是最安全的。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漉水。
    自从漉水上次碰到重溟后，杨戬说漉水越发的奇怪，整日里精神恍惚，强颜欢笑。
    这道怪风也来的奇怪，下界的妖怪，能瞒得过漉水的眼把孩童偷走的，可谓是凤毛麟爪。
    不知为何，悟空脑海中顿时窜出了那个邪魅狂狷的魔王重溟。
    心中没来由地一颤，若真是他，漉水哥哥凶多吉少。
    话一说完，丢下小狐狸，就连驿馆中的师父也顾及不上，直直朝着东方追去。
    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可不知翻了多少个跟头，都没有发现漉水哥哥的踪迹。
    越找不到，越发担心，担心是不是漉水已经被那魔王带到了魔界。
    终于在极东之地，悟空看到了漉水的一片衣角。
    极东之地，天居然裂开一道漆黑大洞，大洞中一只紫檀色大鸟展开双翼，那只紫檀大鸟黑翎羽赤眼眸，赫然是那魔王重溟。漉水毫不留恋，一脚踏进黑洞，追着紫檀大鸟而去，黑洞渐渐关闭，悟空大叫一声，飞冲而去，漉水听到声音，只回头冲着悟空微微一笑，淡如风静如水……
    黑洞旁边却还站着一人，那人鹅黄战甲，威风凛凛。
    悟空冲过去，大喘着气摇着他的胳膊问道：“鹿王哥哥到哪里去了？为何不拦住鹿王哥哥？杨戬！你方才呆立在此到底做什么？！”
    杨戬退了两步，面无表情望着漉水消失的地方。
    挣开悟空胳膊，杨戬看都不看悟空一眼，生硬道：“正如你看到的，他被重溟带走了。”
    悟空愣愣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
    如他所见，杨戬生气了。
    但到底是为何，无从得知。
    现在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最急切知道的，是漉水到底哪里去了。自老猴子死去后，鹿王一直如兄如父般对待悟空。虽然遇到别事悟空总会冷静下来，但是一遇到珍视的人之事，便丧失理智。
    “鹿王哥哥可是被那重溟带去了魔界？”
    杨戬点点头，欲转身离开，“只是被带走了而已，你何必如此惊慌失措。”
    悟空只看到杨戬从始至终一副冷淡的样子，心里顿时腾起股寒意。
    往昔情谊今犹记，为何故人变路人……
    “漉水不也是你的好友吗，你就眼睁睁看到他被重溟带走，连阻止都不阻止。世人皆说你杨戬铁石心肠，我从不信。我一直觉得你不过是不善表达。但没想到，你竟真是铁石心肠。万一漉水哥哥出了什么事呢？”
    杨戬还是没有动作，直直站在那里，像跟铁柱般□□刚硬。
    悟空怒极，气的直跺脚，想来在此也无事可做，便踩着筋斗云要去西天找佛祖。
    飞到半空中，悟空低头看了杨戬一眼，冷道：“今日你即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我孙悟空在此发誓，从此之后，有你没我！”
    悟空才离开，杨戬“噗”的一口鲜血吐出。
    重溟：杨戬，你是这天地司法之神，是要保护天地平安，还是要救回漉水。漉水我可以给你，但是那时，我便让我魔界千万魔兵横扫凡间，片甲不留。让我带走漉水，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孩童我也送给你。
    方才在悟空来之前，杨戬便和魔王有了一场恶战，两人都深受重伤之时，重溟突然要挟杨戬。
    漉水自然从开始便担心那九千多个孩童，虽然他不喜欢人类，但我不杀孩童，孩童却因我而死。
    心里还是颇有负罪感。
    既然可以用自己换回凡间和平，何乐而不为。
    而且，虽然抗拒，但也觉得该去魔界，虽不知为何，但不去的话，一定会后悔。
    漉水辞别杨戬，跟着重溟走进魔界之道。
    最后的离别，悟空只看到的漉水离去的场景。
    ……
    悟空去寻如来，如来只说漉水定不会有危险，他日若有缘，还会相见。
    悟空落寞而归，漉水无事，他放心了不少，可却心有芥蒂。
    这世间总是官官相护的，或者牺牲小我满足大我。如来虽然未说清楚，他也从他的话中明白了漉水此次跟去，为尘世间解决了一个大灾难。
    牺牲了漉水……
    他如何拼命的抵抗，也无非是势单力薄。
    说是九九八十一难，哪个妖怪不是以前的罪过的神仙故意放下凡间的畜生！
    他们这一行五个人，一个与魔界水王有染，一个便就是魔界水王，两个触犯天条，一个招惹了天界众仙家。
    哪个不是天界的耻辱。
    瑶姬仙子尚且是玉帝的亲妹妹，因为贪恋凡尘便被打进桃山之下。
    这等虚伪的天界，本就不该拿出真心来对待。
    ……
    悟空回到比丘国后，孩童已重新被送了回去。
    他们师徒五人得了通关文谍后，悟空最后去了一次皇宫。
    他偷偷跑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对小狐狸说：“如果有机会，再也不要回天界了。”
    没过多久，师徒一行人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到了灵山脚下。
    即便是到了灵山脚下，还受到了阿难、迦叶的百般刁难。
    自比丘国三年后，几人终于功德圆满，悟空被封为斗战胜佛。
    佛祖送了他一座府邸，虽然有了府邸，也一般悬空着。悟空还是喜欢花果山。他弃了府邸，遣了仙童，自己跑回花果山，离那空灵清明的灵山远远的。
    又几个月后，花果山来了位故人。
    那个人一身红衣打扮，漂亮非常的脸却呆的不像话。他手里还抱着个小孩子，只是小孩子的尾骨出长了九条红白相间的尾巴。
    小狐狸才见到悟空，马上一个箭扑上去，大哭道：“大圣，大圣，狱火好想你。”
    悟空表情颇为淡定推开狱火，每次都被熊抱……他妈的，谁受得了！
    小狐狸却一下跪倒在地：“大圣，求求你，收下这个娃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