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鱼塘主

    雪山洪和雪里二多番尝试，见水塘再没坍塌，才开心的准备回家拿工具。
    雪山洪道：“那么多鱼，够俺们丫丫买不少书呢。”
    雪里二难得精了一回：“何俺们怎么拿出来啊？”
    这是个好问题！这真是个好问题！愁得雪山洪拍着脑袋，烦得雪丫丫望鱼兴叹。
    肖美娘知道他们大概的方向，因久等不回人，让白秀英看顾着孩子，自己出来寻人。雪山洪跟肖美娘提过那条小道，但稀奇的是，她就是遍寻不着。偶有村民从山上下来，她心中总是一惊，逢人问就解释说雪家父子上山了。
    总算天色将垂时，雪山洪祖孙三代从石头旁边出来，直接就走到了肖美娘身后……
    肖美娘试着往他们说的方向行进，但就是寻不到路，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隔着自己。雪丫丫心下一凛，她有些害怕的扑进了肖美娘的怀里：
    “俺奶，俺们先回家吧！”
    肖美娘不是傻子，要是再不知道自家孙女是那有大气运的人，那她年少时读的那些志异小说真真是白看了！
    她看着腿边的小孙女，慈爱的点了点她脑门，而恍惚的雪丫丫，心里不断回忆：她那晚看得那本小说到底是哪里来的？？
    作为一名资深数据分析师，从小到大，她并没看过几本课外书。那本小说，她一直都认为是同事的，但她忆起当时的同事回了句：“什么小说？现在人看小说不都用手机！”
    她当时还很奇怪来着，但不知道自己的脑中映射就把那本小说的来历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水塘，大小越发像她长大的孤儿院不远的水塘子，据说她是在那被捡到的。而小说里，原主被扔在一条水沟旁边，漫天星辰突变，原来没有反应的小婴儿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肖美娘没看到鱼塘，不耽误她给支招：“从明天起，丫丫爷爷你每天到带河去，老二没事就上山，走动多了，多点出息算啥！”
    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雪丫丫不禁给肖美娘竖起大拇指。雪云云等人也十分好奇，肖美娘道：“别好奇了！人多容易坏事，俺们老实待着，给他们打掩护。”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省得人多口杂，更省得有人得红眼 病！
    雪云云还好，雪朵朵有些不高兴，雪小小举起小手道：“那赚钱了俺们有糖吃不？”
    雪丫丫突然道：“俺奶，一会天黑，不行让俺爷俺爹带俺姐过去试试，指不定她们能进去，还能帮忙呢。”
    其实她就是好奇，她还想让白秀英试试能不能进去呢！
    不需她多劝，肖美娘和雪山洪也想看个究竟。毕竟这事情着实让人稀奇。出乎意料的，雪家三姐妹居然也能过去，而白秀英则是和肖美娘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人从大石块上消失。结合了肖美娘和白秀英的说法，雪丫丫他们看到的小道，在其他人眼里是一块大石头挡住，准确的说更像一座小山，连着西青山。
    雪山洪等人似是才将恍然大悟——他们以前看到的也是！
    雪云云和雪朵朵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脸兴奋，雪云云直接用手捂住嘴，雪朵朵眼睛亮晶晶的，雪小小——嘴角疑似有口水……
    雪家的捕鱼售鱼大业正式开始。只要无雨的下午，雪山洪就用独轮车推着雪丫丫往带河去。祖孙俩一起垂钓。有时还能碰到被带去做招鱼猫的林福宝。每每这时，雪丫丫只是乖乖而又木然的叫声：“福宝！嘘！”
    然后就转身认真钓起鱼来。林福宝每每看到都觉得自己被这个小幼崽萌的一脸血——如果雪丫丫一直这样，多疼人啊！
    雪丫丫也觉神奇，林家庄这一段的鱼现在都不爱咬钩的，但每次林福宝一来，她的钩子就动了起来……
    雪山洪开始还道：“今天运气不错！”
    雪丫丫直接道：“俺爷，有福宝才有鱼的！”
    雪山洪不免留心起来，鉴于自家孙女的不凡，再来一个林福宝——他们林家庄是要上天啊！
    “俺爷，不能跟别人说，对福宝不好！”
    雪丫丫在林福宝身上感受不到恶意，周岁那天，她夹了鱼尾还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更像探究。雪丫丫不愿平白无故承别人的情，但既然已经承了别人的福气，她也做不出丢碗骂娘的事。
    雪山洪当下把话咽到肚子里。因为时不时的能钓到鱼，雪里二背着鱼去卖就更合情合理了。什么？你说分给亲家里道的吃？不存在的！还欠了孩子的学费呢，自家都舍不得吃的鱼，哪可能分送给别人！
    至于其他人想买，林正英他们也钓呢，且每回都不空手，祁英是不可能每天都做鱼的，费油呢！熬个鱼汤给福宝喝，其他人都是顺带的！时间一长，林正英他们也偶尔不回家交公，直接就在外面跟人换了起来。有时在河边上生堆火烤起来就分吃了，对于这点，只要弟兄几个不亏待林福宝，祁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雪家借着钓鱼和上山，卖了不少的鱼。雪里二谨听老娘叮嘱，卖鱼都是三两条一个地方。在端午前，因他的鱼大又新鲜，在镇上很是供不应求。雪里二也不贪心，每是在那塘子里捞个八九条放木桶里，外面再罩上竹编，主要那鱼也乖，竟是不曾往外跳。
    端午来前，雪家借卖鱼发了一笔财。雪里二不但给雪丫丫买了字典和书，给雪小小买了糖，还给一家人扯了布，去岁的衣服都快烂了，也该换了！
    雪丫丫除了书，还特地跟雪小小多要了几块糖。立夏后，雨水渐多起来。斗笠蓑衣有时并不顶用。雪里二帮着在带河边的河堆上搭了个草棚子，三面用树枝架起，甚至奢侈的把家里的旧竹席都拿来挡了三边，不夸张的说，晚上住个人都是可以的。
    李彩梅听说后在家里嘀咕道：“雪家也太贪了，那带河是他们一家的鱼篓子吗？”
    “山洪爷说丫丫就爱钓鱼。”
    李彩梅老儿子解释道。
    “那也不能占着大家的地为他一家服务吧！”
    听说雪里二每天下午上山，第二天一早就或是去镇上或是去县城，可是卖了不少钱喽。欠小三爷爷（林至远，连二奶奶丈夫）家的债端午前都还了呢。
    祁英瞥了下老三媳妇的嘴脸，不满道：“吃饭都堵不住你那张破嘴！他们欠你三爷爷家才多少钱？那鱼能卖几回？”
    两条鱼大些就能把债还了，雪家钓到现在不少鱼了，也不过就是把欠三婶家和张雪山木家的债清了。雪家疼孩子，不比他们老林家疼福宝少。因为林福宝老是被林正英带到河边，前两天下雨福宝还淋了点雨，亏得没生病！
    想到后面天气说变就变，祁英转向林正英道：“回头再带你妹妹去河边，赶上下雨就在你二叔那棚子里躲躲，等雨停再回，实在不停了，俺叫你爹带伞去迎你们，可别让你妹淋湿了！要是俺福宝着凉生病了，看俺不揭了你们的皮！”
    祝英在一旁道：“哎呀，俺娘，不行就让俺们福宝跟着下地吧，去河边还怪险的呢。”
    她是怕老太太的眼珠子不小心掉河里再生个意外，那老太太指不定真能跟她拼命。再说了，孩子们抱着个小丫头，那要少抱好几条鱼回来的！
    她是好意，却没想到包括自家儿子在内的林家三代异口同声道：“不中，俺妹得去！”
    祁英懒得看二儿媳的傻样，还想让她福宝下地，也不看看她福宝算死都不到两岁，再说了，没有她的福宝，就那群蠢小子，一个个的能钓到一条鱼，她祁英把头剁下来给他们！
    想到这，祁英倒吸了口气：“你山洪爷爷每回去都能钓到鱼吗？”
    林正英皱眉，老二林正雄道：“十有八九都能钓到，有时比俺们都多！”
    “你妹妹都在？”
    “有回俺妹没去，俺们没钓到鱼，丫丫妹妹钓到了！”
    林正布道。
    祁英呼出一口气，摆摆手道：“行了，再带你妹妹去河边给俺顾好了！”
    “那用二叔家草棚子的事？”
    “这还值当说？”林保怡抬头道：“俺们庄里遇到生人还能进来避雨呢！要按你们说的大小，你雪家二叔本来就是带你们避雨的。人家一老一小要多大？雪老二搭了个两米多长三米多宽的，费劲巴拉的还不是因为他家孙子多！
    林保怡看着面前的九个孙子，嫌弃的低下了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们家也没外面想象的那么好过！老三那点津贴补贴自己小家都不够！现在去河边回来，除了一身鱼腥水气外，家里口粮还能省下不少，孙子们个个也都窜了个子，要不老婆子能放心小福宝离了自个身边？！
    林保怡喝了口鱼汤，美美的，还得是孙女孝敬，这可是专门留给他们两老的！
    同样在家吃饭的雪山洪道：“老二，搭个棚子搭那么大干啥？力气多没地儿使？”
    雪里二茫然的看向老父亲：“不是俺爹您说的，要借那棵粗点的枯木桩子吗？”
    雪山洪看傻子一样，那枯木桩子是他给随手指的位置，不是要借力！枯木能借什么力？
    “你把力道都压在那棵枯树上了？”雪山洪有些担心，那不是一碰就倒？
    “俺……”
    “快说！”
    “俺一用力，那截枯树就断了，俺给刨了……”
    雪丫丫低头闷笑！雪里二把枯木弄断是她亲眼所见，本来没啥，但她亲耳听到爷爷说的是：“你把棚子搭那棵枯木那！”
    他爹却小心翼翼在那棵枯木上比划来比划去的，她几次想提醒来着，又深恐伤了老父亲的自尊心。
    “好了，吃饭吧！”肖美娘嗔怪的看了眼自家老头子：
    “你不是说林家孩子也每日都去？”
    “他们下学了会去！”
    雪丫丫眼睛一亮：“林正英他们会在那轮着做作业，学得比姐姐的高，让姐姐们去抄书吧！”
    她倒是想自己抄，但那么多人，还是低调点好。
    肖美娘自是懂她的意思，人前不显露还是她提醒小孙女的，也是她殷殷叮嘱家里老少，在外面，关于雪丫丫，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雪云云姐妹三个都看向奶奶，雪云云道：“俺奶，家里活计多，俺们在家还能帮着做事。”
    她也想玩的，可是毕竟是大姑娘了，比起在河边跟一群同学玩耍，她更愿意在家帮着奶奶和妈妈分担点压力。何况她们的作业本身也不算少，他家条件也没好到允许他们回来点灯做作业。
    肖美娘看看雪山洪，缓声道：“不是奶偏心，云云你是半在姑娘了，到河边跟一群小子一起传出去是不太好。”
    雪云云虚岁已经十三了，周岁也十一了，快来月信了，已经有股亭亭玉立的意思。闻此脸上红了红，只管点头。
    雪朵朵现在十岁，个子比雪云云也不差，但一看脸就知道还是个稚气的孩子，在学校也是个不服输的假小子形象。至于雪小小，年方七岁，那就是搁古代也刚分席罢了。
    雪千言左右看看，蓦然趴到白秀英怀里，白秀英心疼道：“俺娘，让千言也去吧！”
    肖美娘有些为难，雪千言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但也就是因为正常，如今也就十八九个月，哪里敢脱了人！
    雪云云看看可怜的弟弟，上前搂过他道：“弟，跟姐在家好不好？俺们不跟你小姐他们玩！姐给你做炖鸡蛋！”
    雪千言：“俺还想吃煮的！”
    他也不是很想去，比起去河边吹风，他更喜欢和雪山林家小孙子雪千仞一起练习爬树！
    见吃的差不多了，雪里二趁着这会夜色下沉，谨慎的提起了家里的走马灯和从集市上淘来的旧渔网。
    雪丫丫忙着研究新添置的书，雪小小倒是愿意跟着看热闹，但天黑了，肖美娘不愿意他们出去。家里油灯点着，雪山洪和雪里二不回是不会熄的，这是她的习惯。
    雪丫丫看着担心的肖美娘：“俺奶，你放心吧！俺们现在是那鱼塘的主人，不会有事的！”
    肖美娘笑笑，哪来的鱼塘的主人？这意外的财气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去换！
    雪丫丫隐约感受到肖美娘的不安，但却并无更好的安慰的方法，好在，雪山洪和雪里二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木桶里照样是几条鲜鱼。肖美娘松了一口气，雪丫丫无奈：这富贵还没泼天呢，她家祖母怎么就忧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