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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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小雯,是你嘛?”
    杨小雯转过身去,自己太沉迷于回忆,连身后来了人都不曾发觉。抬眼看他,隔着细细的雨幕。娄景明穿着西服,戴着眼镜站在不远处。杨小雯努力的回忆着上一次见他时是在哪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娄景明往前走了两步。他一下飞机,就直奔公司。王艳立刻就将杨小雯的事向他汇报。娄景明当时并没有在意,只问了一些设计稿的事。
    “没想到杨小雯那么年轻,开始我还以为是个老太太呢。”
    娄景明将衣服挂好,“你说什么?哪个杨小雯?”
    “就是墨城来的设计师啊?”
    “她长什么样?”娄景明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王艳将手机里游玩时拍的照片给娄景明看。除了她,还能是谁。下一秒娄景明迫不及待地问:“她如今在哪?”
    王艳对娄景明的反常来不及细想,“应该在宾馆里,我打电话问问。”王艳打电话过去,前台说杨小雯出去了,保安看见她搭着出租车向东驶去。
    家住在西面,却向东,只有可能去了一个地方。猜的没错,绕过办公楼,远远地看到她背靠着苦情花树干发呆。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是怀念这里,和自己一样。多少日日夜夜,想的盼的都是一个人。
    杨小雯嚅动了嘴唇,直起身子,恢复了淡漠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真是很巧。我们竟然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再次相遇在这里。”
    杨小雯怔了怔,恍然所悟。“这里是你买下的,你是博宁地产的老板?”
    “就算是吧。”
    “我早该想到的。”杨小雯冷冰冰的说,如果之前她对娄景明还抱着希望,在那次秋游失败之后,她转变了自己的思想;将对娄景明的情愫冰封在了心底,不再渴求得到也不再隐忍。母亲说的对,自己原本不配来到世界上,更不可能配有什么索求。
    张爱玲曾经说过,没有一种爱,不是千疮百孔的。自己已经被他伤的体无完肤,以后不会再给他那样的机会了。她再也不是十五岁那个憧憬幻想的女孩,早已学会了怎样保护自己,隐藏自己了。
    娄景明禁不住暗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杨小雯更令人感到陌生。上次遇见她是在两年前,杨小雯从国外回来唯一的一次探亲。
    那时他也只是隔着车窗注视着她,清秀的脸庞,鼻子上架着一副黑边的半框眼镜。黑色的短款羽绒服,黑色的短裙,黑色的皮鞋;只有脸略显苍白。她提着购物袋跟在程兰身侧和邻居打招呼,浅淡的笑容如冬日的太阳淡漠随和。杨小雯从购物袋里掏糖分给孩子们,亲切的抚摸他们的头;唯独对他浑然不知。
    如今她散着微卷的长发,着淡淡的妆,眼神清爽冷静。再也不是那个凄凄哀哀的少女了。
    “娄总要我面谈什么?这会可以说了吧。我们的时间都很珍贵,我却已经耽搁了两天。”杨小雯仍然面无表情,话语里没有丝毫感情。
    一声娄总,已经将他视为陌生人。娄景明走近苦情花树,抚摸着树干。“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很抱歉。”对于不善于道歉的娄景明,此时他并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自尊,他在考虑该如何化解杨小雯怨气。“我看了你的设计,很满意。”
    “噢,是嘛。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客户满意,有什么要求自管提。”完全公式化的回答。
    娄景明回身看向杨小雯,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雨珠,面容俊秀却很冷漠。“我只要求将这一棵苦情花树保留下来,规划到你的图纸里。”
    杨小雯看到娄景明时,也大概猜到了几分,经他说出来,却还是有一番滋味的。“这并不难,我回去就重新绘图。”杨小雯抬头望着树,心里五味杂陈。最美好的岁月在这里度过,苦情花树见证了他们的恋情。可一切已经过去了,留着它又有何意义?所有的青春岁月,不堪回首。
    她早已看透,爱,不过是给了对方折磨自己的理由,她的心早已凉透。许多个不眠之夜,她会有许许多多无法解释的疑问,只因为无法解释才尤觉得无法忽视。对于穷苦出身的她,早就明白,活着比死更困难更需要勇气。
    杨小雯向办公楼旁的车道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将一棵这么老的树保留在别墅区里,恐怕会有碍观瞻。而且这里地处低洼,肯定要将地面抬高。你如何保证它会在你的别墅群里安然存活呢?”
    娄景明倒像是第一次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平日他很少关注这么小的地产投资。如果不是这课苦情花树,他是不会将这块地买下的。这里存在着他的执念。
    “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他们在小会议室里碰面,娄景明简明的阐述了他的要求。确保树的存活,还保留在原地。设计里楼群就要重新规划,苦情花树的周围规划为绿化带,校园后面是一条河,可以修成观赏河。
    李洁将会议作了记录,杨小雯默默地听着。多年的设计经验告诉她,娄景明完全是在拿钱开玩笑,拿投资当儿戏。放在以往,她会给对方一些适当的建议。可换成娄景明,她无话可说。
    离开会议室之前,娄景明重申,晚上给她们洗尘,虽然晚了两天,也算是致歉吧,耽搁了她们的时间。杨小雯漠然的应承着收起图纸和李洁一同离开。
    杨小雯在走廊里被娄景明叫住,“你对我的要求有没有什么建议?”
    “没有,”杨小雯毫不迟疑的回答,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会尽快修改图纸,力求贵公司的满意。”
    “小雯,”娄景明顿了顿,右手下意识的捏着眉心。“我们能不能不这样讲话,仿佛我们是陌生人。”娄景明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看中的设计竟然出自杨小雯的设计。或许是命中注定他们还会重逢,续那份不了缘。对于早已深埋心底的爱恋,多少有些不甘。夜深人静,会毫无预兆地记起她,这份记忆充满了自责和和愧疚,虽不愿直视,可它一直隐藏于某个黑暗的角落,伺机而动。其实他早已明白杨小雯和自己都是受害者,是什么让他不辨真伪将她视为仇恨的目标。是他对父亲的爱,原本幸福温和的家庭和自以为的道德底线。
    从小到大,他对父亲敬若神明。多么困难的事,在父亲眼睛都是不值一提。他爱自己,爱母亲,给自己最好的生活。他视父亲为榜样,模仿他的言行举止,为人处世;他追着他的脚步走,自认为还不错,在学校里收益了和父亲在事业上同样的效果。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犯最低级的错误,出轨;而且那人竟然是杨小雯的母亲,这是最无法令他忍受的。幼小的心灵最容不下的就是背叛,他认为父亲背叛了家庭,母亲和自己。而罪魁祸首就是程兰,打心眼瞧不起她,是早已存在的念头。是她让杨小雯吃尽了苦头,杨小雯虽然不明说,但从她的日常表现也能猜出她对程兰的畏惧和忌惮。又是这个令他原本就不感冒的女人夺走了父亲在自己心里高大的形象,其罪不可赦。
    他对杨小雯的存在是矛盾的,一方面庆幸她还活在自己的视野里,一方面对她的存在深恶痛绝。他可以表现的漠然,却无法隐藏内心的真实。他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幽暗无边的隧道,孤独彷徨却无力回头。直到杨小雯去了国外,方明白他们最终还是错过了。
    是啊,陌生人。杨小雯自嘲的笑了。罪过不在自己,如今你有什么资格反过来要求我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高二新学期的秋游,杨小雯没有参加。报名截止日期,娄景明和刘圆圆将名单送到办公室。之前他已经看了女生名单,不出所料,没有杨小雯的名字。放在以前,他会替杨小雯将费用交了,可如今他已经不可能那么做了,他们已经成了彻底的陌生人,他们之间横着一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沟壑。他做不到完全的无动于衷,力图打破,可却又犹豫不定,如今他们都无法做到以前的木守成规。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给与,杨小雯也可以坦然的接受。
    放学后他骑着车等在校门口,今天杨小雯值日。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等她,多半是等不来的,就是来了,他们也像是不相干的同学各走各的,这种方式从高一就已经开始了,维持至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原本是不认识的。每次看着她从身边走过,他都会升起叫住她的欲望,可傲慢的劣性让他羞于先妥协,任她一次次的走远,越走越远。
    刘圆圆从校门里出来,似有些吃惊,她就住在附近学校家属楼,她的母亲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娄景明也是刚开学时就听说了。不然以她的学习成绩,不可能做到班里的学习委员。
    刘圆圆,“嗨,怎么还没走啊?”
    “嗯,”娄景明知道这个女孩对自己有好感,总是有事没事的接近自己。娄景明是班长,她是学习委员,接触的机会自然很多,职务之便也给了她很多接近他的借口。
    娄景明的支支吾吾倒是给了刘圆圆一个错觉,难道他在等自己。她被这个想法弄的心跳脸红。“我想坐你的车,可以带我一程嘛?”刘圆圆不等娄景明开口,已经坐到了后座上。车子一沉,不是娄景明脚及时的撑着地,车子险些摔倒。娄景明刚想发作,刘圆圆却笑了,笑声很是张扬爽朗。
    杨小雯推着车从校园里出来刚好瞧到这一幕,旁边的蓝倩努着嘴说,“瞧,太明目张胆了吧。这是在学校门口呢,私下里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好呢。”虽然是无心的话,杨小雯却是觉得很刺耳。
    昨晚,她拥着被子坐在黑暗里哭泣,感触生活的无望。母亲说的对,她们都是倒霉的,倒霉碰到倒霉,就更倒霉了。如果之前她还对娄景明抱有幻想的话,这一刻也就结束了。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再怎么勉强也走不到一块去。杨小雯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一块被摊在煎锅上的鱼,被活生生的煎烤着。
    这一年半来,她始终对娄景明抱着幻想,怀着歉疚的心情,隐忍着。如今想来,恰好是这种隐忍给了娄景明伤害自己的理由。凭什么是自己不对,凭什么是自己感到歉疚。深究出的却是自卑的心,原来自己早就意识到他比自己强,比自己优越,所以面对他时,只有仰望和退让;那么母亲和娄建设来往,也是占了他们的便宜。显然娄景明也是这样想的吧,不然他凭什么对自己趾高气扬,不屑一顾。
    杨小雯默默地从他们身边过去,骑着车超越他们,将刘圆圆的笑声甩在了后面。她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将所有的力量发泄在脚上,拼命的踩着车子。从昨晚开始,她的心便受着煎熬。最开始的忐忑到后来的失望,讨好到爆发,她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折磨,如今已经心如死灰。
    早餐时,程兰没有理她,这是程兰一贯用来惩罚她的手段。杨小雯无法做出和母亲一样的态度,哭过的眼睛有些酸胀,不用看镜子也知道眼皮肿的很高。嘴张了张,“妈,”。程兰仍然没有理她,脸色黯然。杨小雯在饭桌边磨蹭了良久,得不到任何回应,也只能坐下来吃饭。
    程兰匆匆吃完了早餐,顾不上收拾饭桌便走到卧室取了外套准备上班。自始至终杨小雯都唯唯诺诺的低头喝着粥,心里憋屈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程兰走时将两块钱的硬币扔在杨小雯面前的碗边,那是杨小雯的午饭钱。“吃我的喝我的还给我气受,有本事从今往后自个挣钱养活自个,那才算本事。”说完将房门哐的关上了。
    杨小雯说不出什么滋味,眼前的两枚硬币在泪光中无限的放大,摸索了很久才将它们装进校服口袋里。这真是可怕的轮回,发生在母亲身上的悲剧最终还是印证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个生在穷家的孩子能够逃过一个穷字。这或许就是命,不然为什么有的生来就在富足之家享尽宠爱;而有的却卑微贫穷,得不到任何爱怜。
    娄景明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她没有听到,被震耳欲聋的刹车声淹没。
    坐在地上,她没有感觉到疼,却撕心裂肺的大哭。受伤的是她的心,现实在宣告着她,精神和物质一样穷困。她被人围在中央,人群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她想爬起来,想要逃离,却无法动弹。就是那个时候,她害怕了被围观,想要隐藏,藏到一个没有人找到她的地方。从父亲离家,母亲和娄建设出了绯闻,走到哪里,她都能感觉到背后总一双眼睛盯着她。私下里议论,背地里指指点点。
    下意识的捂着耳朵,无望的痛哭,将淤积了十多年的委屈全部化作泪水倾泻而出。慌乱中,撇到娄景明和刘圆圆挤进人群。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对娄景明的爱意从这一刻降到了冰点。
    交警赶来,她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母亲稍后心急火燎的赶来。她闭着眼睛,停止了哭泣,心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空虚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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