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讯哥儿

    时间一晃又过去一个月，马博文的《怦然心动》正式立项，提前领了一波人赶到西双版纳布景。
    他打定主意明年要去欧洲转转，所以一直憋着一股心气，计划两个月内拍完，这样也不耽误凌平去好莱坞拍戏。
    是的，男主角从一开始就定了凌平，到了女主这里，马博文反而纠结了半天，最终选了讯哥儿。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刘茜茜和井恬，但这俩人和讯哥儿比起来，真的被秒成了渣渣。
    04年的讯哥儿，正处在创作的巅峰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灵气，是圈子里数得着的天赋型选手，同时也是凌平最羡慕的那一挂。
    哪怕再过十年，马博文都会记得，那个下着小雨的下午，他和凌平第一次和迅哥儿试戏的场景。
    ……
    “呦，讯哥儿，来挺早！”
    “凌总相邀，我怎么敢怠慢？”
    周讯三十岁了，但因为脸嫩，瞧着好像二十，而且个子不高，眉间目里时而透着一抹灵动、一丝狡黠。
    她和凌平、马博文分别握手，嘴角微翘，声音哑哑的有些颗粒感，总会让凌平不自觉地想到虽然我抽烟、喝酒、纹身，但我是个好女孩！
    凌平之前一直都挺想把这人招到麾下的，但是橄榄枝递了半天，人家压根不接茬。
    也不知道华谊用了什么办法，最近传出消息来，周讯大概率会去那边。
    最可怜的当属李兵兵了，好不容易把范兵兵熬走，结果来了尊更大的佛。要不是周讯性子也带点佛，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在华谊难熬出头。
    比如现在，周讯就那样清清淡淡坐着，一点也没有其他明星接到壹心试镜邀请时的激动与紧张，仿佛这戏能不能成跟她关系不大，无非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客气了！”凌平轻笑：“之前剧本看过了吧？”
    周讯点点头，随意道：“看了几遍，大概了解了一些。”
    凌平点头说“好”，他和周讯不太熟，只是在一些场合说过几句场面话，聊了两句就无话可说了，反倒是马博文兴趣很大，一直叭叭地说个不停。
    凌平非常理解马博文的心情，这家伙自看了周讯演的《香港有个荷里活》之后，一直惊为天人，如今抱着粉丝心态，可不就想多说两句嘛！
    凌平拄着下巴，在一边喝茶，主要是听另外两个人在聊天。
    周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思敏感细腻，有时聊到无趣或有趣的地方，都会下意识侧头，和凌平对视一眼。
    俩人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笑意，但她也只是轻拈茶杯，微微抿上一口。
    “这戏你有什么想法吗？”马博文姿态十足，非常诚恳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之前一直都在拍电视剧，这是第一部电影，也希望你能提提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周讯只是笑，眼睛亮亮的像一只小鹿，非常慵懒地说道：“我都听你的！”
    马博文猛地一噎，就像初哥儿钻进了发廊，脸色瞬间涨红。
    马博文哪是周讯这种老炮儿的对手，凌平连忙应声：“讯哥儿，这么说吧，戏是要冲奖的，只不过是文艺片，所以投资不会太高！”
    周讯点点头，表示了解，突然摸出一根女士香烟，问道：“我能抽一根吗？”
    凌平抬手：“当然！”
    周讯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随手拿起烟叼在嘴里，点上，然后轻轻的吐出一口烟雾。
    “这些事情你们不用跟我说，可以找我的经纪人，只要不少我片酬，其他的随意！”
    凌平和马博文悄悄对视一眼，就听周讯继续道：“当然了，壹心多的是钱，肯定也不会差我那三瓜两枣。”
    凌平听的心里怪异，在他的印象里，像周讯这样的女演员，内心必然是骄傲的，同时应该有着极高的艺术追求，没想到开口这么铜臭！
    不过艺术是艺术，生活是生活，凌平也是演员，大概理解讯哥儿这种心态，换作是他，也不乐意别人拿人情压他片酬。
    虽然有些反差，但也并非全无好处，只要钱给足，这种人反倒是事儿最少的。
    凌平转头看马博文，见他抿着嘴，一脸淡漠的模样，可见偶像滤镜碎了，对他还是有些打击的。
    大家都是敞亮人，凌平也不想弯弯绕绕，稍微沉默一下，便点头道：“当然，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周讯笑了，吐出一个烟圈，道：“那就别啰嗦，来试戏吧，我晚上还有要去喝酒！”
    钱谈妥了，周讯也不懒了，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反客为主，开始支配起了两人。
    凌平无语，但也不好干涉人家的生活，只道了一声“好！”
    这会儿，马博文好像才忽然回过神来，问道：“要不从剧本里截一段？”
    凌平刚要说“好”，却见周讯望了过来，似笑非笑道：“那有什么意思？”
    俩人对视一眼，凌平自然看明白了周讯目光中的考教心思。
    果然，这就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揣度的女人。
    他叹了口气，问道：“讯哥儿有什么好主意吗？”
    周讯笑了笑，道：“演戏考的就是个反应，咱们让导演写一段，然后自由发挥怎么样？”
    凌平眉梢扬了下，他这一路走来，遇到太多好演员，不断地学习、锤炼，自觉演技精进不少，但具体如何，依旧没有个清晰的概念。
    现在难得遇到周讯这么好的对手，自己应该高兴，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想到这里，凌平也来了兴趣，眼里生出几分战意，点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又转过头，对着马博文道：“老马你来写一个吧？”
    周讯见此，反倒讶了下，眼波流转，忽变璀璨。
    马博文听的兴奋，当即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刷刷刷写了几分钟，最后递过去，道：“你先看看？”
    凌平接过来一瞧，竟是个短故事，只粗略看了两眼，便皱起眉头，又惊讶道：挺……挺会擦边啊你！”
    马博文嘿嘿笑，连声道：“都是艺术，都是艺术！”
    他当然不是在问马博文，实则是在提醒周讯。
    只见周讯点点头，微耸肩道：“我都可以。”
    凌平松了口气，将本子递过去：“我看完了，你也看看！”
    周讯依言接过，学着凌平的样子，看了几眼，随后抿嘴一笑，眨眨眼，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轻声道：“整挺好！”
    剧本很快看完，马博文看了下手表，道：“十分钟准备，怎么样？”
    “好！”
    “没问题！”
    两人坐在桌子两侧，各自酝酿情绪。
    凌平闭着眼，脑海中构思着台词与情绪。
    相比之下，周讯却是云淡风轻地多。抽完最后一口烟，又喝了一口茶水，眼睛到处乱瞟，仿佛根本没有用功。
    “开始吧！”
    马博文轻轻开口，打破了久违的沉寂。
    凌平闻言，猛地睁眼，轻轻笑了笑，忽然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又有些不耐烦地问她：“喊我过来干什么？”
    他没有任何征兆地入戏，把周讯都看愣了一下，随即她嘴角一翘，也不做声，只是目露好奇，但浑身气势已然大变。
    空气中仿佛生出一道莫名的磁场，马博文在一旁人都看麻了，不禁“嘶”了一声，浑身冒出无数鸡皮疙瘩。
    凌平身子向前，逼视着对方，继续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没什么好说的。”
    周讯沉眸，一侧发丝垂下来，稍显颓废。她将一条胳膊撑在桌子上，眼神中尽是爱意与痛苦。
    凌平环抱双臂，身子后仰，虽收起了盛气凌人，脸上却满不在乎，有些施舍地说道：“需要我吻你吗？”
    “嘶……”
    马博文呼吸都粗重起来，这种感觉太特么病娇了，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无力感！
    仅三句话，就营造出来一种情绪，让人忍不住想探究下去！
    这是一对纠结的人！
    他爱她，不过是病态的爱！
    她爱他，可这爱让她痛苦！
    周讯轻轻的晃晃头，道：“不需要！”
    凌平的目光冷下来，用一种随意又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所以你厌倦了？”
    “有一点！”
    周讯沙哑的嗓子，让空气都多出几分粗粝感，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凌平似乎妥协，但声音已没有人气，仿佛失了魂。
    周讯转头看她，目露探究，仿佛根本不相信这是对方能说出来的话。
    “我想离开！”周讯声音发颤：“你给不了我要的东西！”
    凌平胸膛起伏，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大声道：“这也不是你该离开的理由！”
    “那我应该怎么办？只配在床上听你说爱我？”
    周讯瞪着一双隐含愤怒与哀怨的眸子，目光亮晶晶，又似在苦笑。
    凌平见过很多眼睛漂亮的女生，像汤维、井恬还有刘茜茜。
    可论起神采和细微的情感变化，三个人绑起来也不如眼前讯哥儿的一根毛。
    难怪马博文铁了心要用人家，仅这一项，周讯便已经碾压了。
    凌平感受到了压力，就仿佛别人马上要用自己的强项击败自己。
    气场开始逐渐失衡，马博文也感受到了紧张，原本双方的势均力敌，突然就要变成周讯的摧枯拉朽吗？
    就在这个时候，凌平忽地动了，只见他拿起桌上周讯放着的女士香烟，摸出一根，点燃，用一种生涩和怪异的姿势吸了口烟，很奇怪，偏偏生不出任何违和感。
    蓝白色的烟雾从凌平嘴里袅袅而出，环绕着，升腾着，恰好挡在他的脸。
    烟雾后面，是一双痛苦的眼睛和苦笑脸，只是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咦……”
    马博文心里暗惊，竟然还有这样的处理方法？仅仅只是一层薄薄的烟雾，两人之间的差距开始拉近了！
    周讯也是一惊，脸上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一眼睛死死盯了他几秒钟，仿佛要看透烟雾后的男人。
    然后她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下干裂的上唇，姿态充斥着诱惑，又似醒悟了过来，声音充满了讥诮：“我可以再陪你一次，然后两不相欠！”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凌平的某一根神经，只见他猛地站起来，身体刮到桌子，发出“哐啷”一声，大手一捞，掐住了周讯的脖子。
    “我不许你走，我不许你走！”
    凌平的情绪已经被点燃，他是一个内心极度敏感自卑的男人。
    他爱眼前的女人，她永远都是那么地精致、优雅、高傲……
    可正是那一丝的自卑，让他低不下头说爱她，因为对方所有的优点，都在映衬着他的一事无成，仿佛无声的讽刺。
    所以他逼着自己在身体上征服她，一次又一次的索取，哪怕她痛苦，求饶，哭喊……
    只有那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真正的地拥有了她，才有了说爱她的资格！
    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周讯感觉到轻微的窒息和恐惧，嘴角一丝晶莹的涎水滴落在凌平的手背。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的血液开始沸腾，心脏在砰砰乱跳。
    她知道，那是身体兴奋的感觉，她想死在对方手上！
    可很快，凌平手上的力气一松，猛地将周讯抱进怀里，爱抚着她，亲吻着她，彼此唇齿相依……
    他不想失去她，却也不敢杀了她，怯懦占据了他的内心。
    怀里的女人在抗拒他，所以企图再次故技重施！
    这俩搞出的场面太大，马博文睁大了眼睛，赶紧喊：“停停停！你俩过了！”
    两人这才猛地分开，凌平默不作声的坐下，心有余悸地冲着周讯尴尬一笑。
    周讯则是翻了翻白眼，大方整理了下衣服。
    马博文瞪着凌平：“我特么写的就是个打分手炮的故事，你给我瞎设定啥？演限制片呢？”
    凌平脸上羞红，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入了戏，占了周讯便宜是事实。
    周讯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咱俩闹着玩呢。”
    “感觉怎么样？”凌平赶紧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非常好！”
    虽然俩人演了个变态，但是那种情绪的渲染，拉扯的张力，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有了马博文点头，其他就好说了，男女主彻底定下来。
    临离开时，凌平都不敢看讯哥儿一眼，哪知这娘们儿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揶揄笑道：“诶，演技不错，但吻技就不太行，多练练吧！”
    凌平大窘，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