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断键试验

    太阳的余光从地平线的那边照射而来，把人影拉得好长，好长。影子从每个人的脚下生长出来，渐渐的变宽，渐渐的变模糊，最后融入那无边的黑暗，那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离羽定定的看着夕阳的方向，整个人被渲染上了冰冷的暖色调。
    他站了好久。太阳都已经消失在地球的那边，云层褪去了绚烂的颜色，他的影子也不再拉长，与昏暗的大地融合在了一起，再也看不见。
    收回目光的离羽看见了靠在门框边的黄煌，像刚才的太阳一样慵懒。
    “你悟出了什么？”黄煌的声音打破了黄昏的沉寂，把离羽随夕阳沉下去的心拉了回来。
    “好像感悟到了什么，但学生没有抓住。”
    黄煌拍了拍离羽的肩膀，“没事，已经很好了，修仙才不到一个月就接连感悟，让我们这些老人怎么活。”他转过身示意离羽跟着。“我还说你居然会迟到呢，一出来看你站这入定了。真是个怪物。”
    离羽跟在后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离羽来仙域已经大半个月了，跟着黄煌学习也有快满三个星期了，早习惯了黄煌的脾性。黄煌人很好，只是专注于研究，不太擅长与人交际，显得孤僻。而且他总以老人自居，其实自己也就三十多岁。
    “键位还用再复习一下吗？”约好了今天要离羽帮忙做一个实验，这是黄煌研究了很久的课题里很重要的一部分，这部分实验他考虑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该用什么方法实验，直到离羽的出现，准确的说是离羽能力的出现，这才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这也是他收离羽为徒的最重要的原因。
    “不用，直接开始试验吧。”三个星期的时间，离羽已经记住了所有原子的结构模型，大多数常见元素的性质也铭记于心。几天前黄煌抛出了第一个实验计划，这个实验的成功关系到后面的一系列理论，是一个人类千古夙愿的开始。
    离羽和黄煌按照计划好的位置坐下，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黄煌打开一个摄像头，对着镜头毫无波澜地说着，“第一次仙气运用化学键断裂重组试验，试验人黄煌，离羽。”
    黄煌面对着离羽伸出手，手上一片空气波动，示意道。“开始吧。”
    离羽坐在对面，思维开始沉入。
    “我找到标记的氢气分子了。”离羽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从千里之外传来，轻灵，空洞，而且不真实。
    “光学记录仪关闭，室内灯光关闭，摄像机关闭。”屏蔽掉所有光源，关掉一切可能因为辐射和光影响到试验的因素。当然摄像机本来也排不到原子层面的东西，录一段做记录只是他们这类传统科学家的强迫症。
    原子层面的试验是马虎不得的，一点小小的因素就可能让试验失败甚至事故。人们号称最严谨的航天科技能允许有两毫米的偏差，原子层面可不行，原子本身就已经是化学领域最小单位了，两毫米的距离都能排下几亿万的原子了，所以更得精细，半点都马虎不得。
    此时黄煌的办公室漆黑一片，窗帘都用了高密度的遮光材料，不露一丝的光。
    虽然漆黑，但这并不影响离羽用大脑“看”。这是一个有趣的过程，它更像是感知，把仙气组成的世界像梦一样印在脑海里。这个过程用现在的科学还解释不了，但它又不是玄学，是用科学手段达成的。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九九归一，条条大路通罗马，万道不离其宗之类的吧。
    离羽的“目光”从仙气逐渐拉远，像是从一个人的特写拉远放到了银河系。他看到了一个氢气分子。“目标锁定，五十三号氢分子。开始尝试断裂共价键。”
    之所以选择氢，是因为氢是结构最简单的元素，元素周期表第一位。氢原子的模型像是地月系，由中子和质子组成的原子核是地球，唯一的核外电子是月亮。而氢气的分子是由两个氢原子组成，两个地球被它们的月亮组成在了一起，月亮并排走，它们一起围绕着它们的地球。而让它们走在一起的那个力，就是共价键，也是离羽这次要斩断的它们的羁绊。
    “尝试改变电子中仙气的排列。”离羽按照设想的能有效切断共价键的可能性，一个一个尝试。
    他一点，一点的挪动着仙气，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而电子好像仙气的非直属上级单位，就好比一个运动水壶，无论里面的水如何晃动，都对水壶的影响不大。
    离羽像是一个摆弄孔明锁的孩童，不论他怎么扭动，怎么折腾，就是解不开它，就差气急败坏的把他扔出去了。
    在尝试了能想到的方法之后，离羽呼了口气，“第一个假设实验失败，接下来准备尝试改变粒子速度。”
    …………
    所有的假设尝试了一遍，离羽从入定状态摆脱出来，擦了擦汗靠在了椅子上。“老师，我们失败了。”
    “没事，第一次实验，以后再慢慢来。”黄煌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他眼里有些血丝，显现着他的疲惫，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气馁，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去吧，今天经历消耗太大了，刚好明天月假，回去好好休息两天。”
    离羽揉揉没了知觉的双腿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微微鞠躬，“那老师我就先走了。”
    “能回去吗？要不要我送你？”黄煌看离羽有些站不稳，关心了一句。
    “不用不用，就腿麻了一下。”离羽赶忙挥了挥手。其实他脑袋沉得很，只是客套一下，巴不得老师送他回去。
    黄煌打开灯，“哦，那你快点回去吧。”说完就坐回了办公桌，开始梳理失败的原因，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还真让自己走啊。离羽愣了一下，但看到皱着眉涂涂写写的黄煌，还是没忍心说什么，悄悄关上门朝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