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帝国二人组

    “不管怎么说，一个异形居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基地里来，再把时榆引出去，仔细想想真是细思恐极啊。”
    宽敞的越野车内，桑泽斜靠在座椅上，托着腮，感叹道。
    一旁的时榆低头擦着匕首，闻言，手上一顿，抬眼轻瞥了桑泽一眼，顺带看了看另一边巴着桑泽的陆伊。
    时至今日，距之前的异形风波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话语间偶尔提起，还是会让人不由感叹。时榆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被异形事件拖后的任务计划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时榆和陆伊在内的304小队全员，现都在车上，由云宿驾车，正朝着任务目的基地驶去。
    异形事件平息后，虽然陆伊还能探测到那个异形还在他们周围徘徊，但也许是忌惮云宿的新武器，倒是不见那个异形再来骚扰。
    与此同时，那个让陆伊有些在意的支线任务也再没有了动静。
    异形事件让队内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陆伊和时榆不再显得格格不入，冷面无言的时榆在队内话也渐渐多了起来，面对桑泽的调侃，偶尔也有了回嘴；面对陆伊的讨好，时榆虽不接受，但也不再是冷漠地不理不睬。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每当陆伊提起系统任务时，时榆那迅速变黑的脸。
    ——也就是说，陆伊劝服时榆配合做任务的计划进度，依旧为零。
    大概是发现自己一直在做无用功，陆伊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一直缠着时榆了，反倒是成了桑泽的小跟班。每次桑泽一说话，陆伊就会特别认真的听着，就差掏出个小本本开始做笔记了。
    你说为啥？光是那天桑泽能把时榆给劝来起来，就够让陆伊五体投地了！虽然其中的道理陆伊还是没懂，对人类情感的处理只要是脱离了既定的程序，就是陆伊十分陌生的领域了。
    “咦，跑掉了。”桑泽忽然出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但车上的人都明白他在说什么。
    自他们的车子从基地开出来，桑泽和陆伊就发现那个异形一直在偷偷地尾随。但很长时间都不见它上前袭击。虽然在车上，众人都看似随意地扯着闲话，但事实上大家都没有放松，随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现在，这个一直跟着他们的异形却忽然自己跑掉了。
    “这个异形到底想要干什么？”夏妍不解地皱眉，“它不敢上前我还能猜它是因为有所忌惮在等待机会，可是现在有跑掉了是怎么回事？放弃了？那它一开始攻击时榆是为了什么？”
    见夏妍看向了自己，时榆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难道是为了那颗被时榆吞下去的晶核？”桑泽若有所思，逐而又换上了十分肯定的表情，“肯定是的！要说时榆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不就是时榆吞了晶核嘛！不然基地那么多人为什么异形专挑时榆下手，不找别人？”
    正在开着车云宿也接了话：“我也这么想，但凡事不可妄下定论，毕竟时榆以前经历过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时榆垂头：“以前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哎，也是。”桑泽轻叹，转脸看到一言不发的陆伊，又把话头抛了过去，“陆伊，你怎么看？”
    “异性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得，那个异形忽然不再跟着我们了，可能并不是因为它放弃了，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暂时离开了？”
    陆伊会这么说并不真是她猜想的，而是，她“看”到的。陆伊的意识网比起桑泽的异能，可以捕捉得到信息会更多一点，异形离开的时候，陆伊可以确定的“看”到异形是被什么吸引住了注意力才转头跑开的。
    “陆伊说也有道理。”云宿肯定了陆伊的“猜想”接着说道，“这次我们出任务的基地会比较远，一路上大家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云宿话是这么说，但304小队还是一路风平浪静的到达了这次“拾荒”任务的目的地，像是为了打陆伊脸一般，异形竟真的再也没有出现。
    这次拾荒任务的目标基地极其特殊，是一座临崖而立的山城。典型的易守难攻的山势，这样的基地竟也在顷刻间覆灭了。
    车行至半山腰就不得不因山势而停下，众人下了车——剩下的路只好徒步而上。所幸基地遗留的山路还完好，一路上山来倒不是十分艰难。
    只是，山路以之字形盘桓于山峰之上，路途悠长，众人□□点到的山脚处，直至正午十分才初见山城基地的身影。
    正午天气炎热，才接近山城基地，战后腐朽的恶臭拌着一股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
    桑泽首先捂着鼻子上前查看，陆伊也张开了意识网。确认没有危险后，众人才一起进入了山城。
    进入基地后，眼前的惨状让众人都大吃了一惊：基地里几乎没有什么完好的东西，高楼建筑大多拦腰折断，残快七倒八歪，四散的人类尸体也鲜有完整的，想要找到幸存者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整个基地被破坏的彻彻底底，已经没有了重建的可能性。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一群帝国赶出去的废物。”
    冷不丁一个轻佻的男声忽然响起，语带嘲讽，语锋直指304小队众人。
    众人立刻警戒了起来，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陆伊心下暗自思量，明明进来前她和桑泽都检查过，到底是什么人？桑泽的异能检查不到就算了，竟然连她的意识网都检查不到？
    “呵，废物就是废物。”伴着一声嘲讽的轻笑，两个男人的身影缓缓显现了出来。
    说话的那人曲着一条腿，大剌剌地坐在前方不远处的废墟堆上，而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如果说时榆的冷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那么这个男人的冷则是确确实实，是像凛冬一般会让人冻出寒颤的冷。
    是个冰系的异能者！
    ——陆伊抓紧时间捕捉并分析着信息。说话的那个应该是个隐身类的异能者了。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是以前就和云宿他们认识？
    “陈力？是你？”却是平时话不多的李钰先开了口。
    “难得你还记得我。我真是好荣幸啊。”陈力语调浮夸，眼中的恶意都快溢出眼眶了。他眼神瞥过陆伊和时榆，“呦，还有俩新面孔啊，真羡慕你们联盟，出一次任务可以带着么多人，不像我们帝国，一次任务就带俩人……虽然，我们两个人也够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算是陆伊也听得明白了。看来确实是认识的，但关系怕是不那么好了。
    许是受不了陈力这皮里阳秋的样子，李钰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现在场面上的气氛显得格外胶着，夏妍也是一副不愿和陈力多说话的样子；就连平时话多的桑泽也沉默着，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般有些失神；陆伊和时榆则更是没立场说些什么，也只好沉默着。
    最后，还是要由云宿这个做队长的来接这个烂摊子。
    云宿心里其实懊糟极了，但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们联盟里的一个小小基地自然是不敢和帝国相比。帝国任务自然也不会像我们一样，只是来做了一些回收利用的小事吧。既然如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与其在这里僵持着，不如各做正事如何？”
    ”哼！“接了个软钉子，陈力不满的哼声，还想再讥讽些什么，却被声旁的男人拦住了。
    ”任务要紧。“男人冷声道。
    “切，知道了。”陈力似是有些忌惮他身边的这个男人，不敢再多说什么，“简麟，我们走。”
    眼看着两人匿形离去，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插曲，让大家都不是十分愉快。
    ”他们是谁呀？你们以前认识吗？“看大家都不说话，陆伊故意挑起了话头。
    其实原本陆伊根本不需要问，只要是这个世界原生npc的资料，她都可以查得到。
    “认识倒是认识，不过——”夏妍有些头疼，说道，“不过就是说来话长了。”
    “你们先聊，我先去别的地方探查看看。任务要紧，哈哈。”异样沉默的桑泽忽然开了口，话尾干笑了两声，像是逃离一般的向前去了。
    “阿泽！”夏妍自是看穿了桑泽的心事，担忧地追了上去。
    陆伊有些无措地看着叹气的云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
    “桑泽就交给夏妍吧，我们去另一边看看，顺便和你们解释。”
    路上，李钰和时榆承包了大部分的探索工作。云宿一边在废墟堆里探索着，一边理了理思路，开口道：
    “我们四个以前其实都是在帝国做事的，陈力——就是那个会隐身的异能者，我们和他算不上熟，就是以前结过梁子。“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和传闻一样，帝国里异能者遍地都是，但也有一些没有异能的人，依旧凭着足够强的实力获得了留在帝国的武师资格。就好比夏妍。”
    云宿在废墟堆里找到了一块稀有金属的残骸，眼睛一亮，立马把金属丢进了背包里，然后继续说道：
    “但也有不少帝国的异能者是瞧不起夏妍这样没有异能的武师的，陈力就是其中一个。巧也巧在这个陈力还曾经是夏妍的手下败将，因而对夏妍更是记恨，甚至连带着对我们也记了仇。陈力这个人气度小，又是个喜欢暗地里做手脚的，我们都在他那里吃过亏，所以都不太喜欢他。”
    “那后来，你们为什么都离开帝国了？”时榆问道。
    “说到底，帝国还是一个很残酷的地方。”似是又忆起了什么往事，云宿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并没有直接回答时榆的问题，“帝国有规定，在帝国长大的孩子年满十四周岁后，如果没有其他可以为帝国所用的才能，想继续留在帝国，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当一名武师。每一年帝国都会举办一场武师资格赛，只要通过了资格赛就可以留下来。”
    “桑泽从小在帝国长大，年纪又比我们要小得多。他满十四岁的时候，也才觉醒异能不久。而且他的异能是探查，在比赛里根本不能用来打败对手。所以后来，夏妍决定带着他去报名二人组的武师资格赛。”
    “然后输了？”敏锐的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时榆开口问的谨慎，有些其中也隐隐藏着几丝笃定。
    云宿苦笑：“是啊，输了，输得还很惨。那场比赛，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太过惨烈。也是夏妍和桑泽运气不好，第一场就遇到了两个实力不凡的异能者。”
    说到这里，云宿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时榆，眼神中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而后又继续说道：
    “那两个异能者一眼就看穿了桑泽的实力，甚至——都不屑于和他打，全程几乎是都是夏妍再一打二。桑泽那时还是个连异能都用不熟练的新手，在比赛中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想帮忙却无能为力。”
    想起那时的画面，云宿还是有些不忍，那种只能看着队友被围攻堵截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没有再比桑泽经历的更加透彻了。
    “夏妍再厉害，一次对上两个异能强者，还是输得一败涂地。一场比赛下来，夏妍受的伤很严重，根本没有办法再进行下一场比赛，只好主动弃权。那张比赛留给桑泽的阴影到底还是太重了。桑泽心里还是一直在自责，责怪那时的自己太弱才害的夏妍输了比赛，一起被赶出帝国。“
    云宿看着陷入沉思时榆，正色说道：“那天我让桑泽去劝你，就是知道他是最合适人选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能劝你也就说明，他自己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坎还过不去，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他。心里的路再坎坷也只能自己去走，别人帮不了什么。”
    陆伊呆呆的听着云宿这番话，看着时榆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陆伊想，如果她能抓住这个闪念，似乎就能理解这些话，理解其中包含的人类的复杂情感了吧。
    “那你和李钰又是为了什么离开帝国的呢？也是资格赛没通过吗？”陆伊看看云宿，又看看忙碌着的李钰，问道。
    提及自己，云宿倒是有了几分随意：“我并不是武师啊，在帝国也不过是个搞搞研究的机械师罢了。不过比起武师来，机械师可是好混多了。我和阿钰其实都是自己主动离开的。我们都是孤儿，在帝国里除了夏妍他们也就没什么别的朋友了，既然夏妍他们离开了，我们也没有再留在那里的必要了。其实啊，你们别看阿钰平时对什么都爱理不理的样子，其实他也是个非常看重朋友的人。”
    提到李钰，云宿则又换了一副调笑的表情：“那年的武师资格赛，阿钰知道了夏妍他们弃权得事，在后来的单人赛前，他自己故意填错了报名表，‘间接’弃了权哈哈哈哈哈哈。”
    还在忙着的探索地李钰听闻，身体一僵，似是想起自己年少时不成熟的往事，难得有些羞赧的样子，偏过了头。
    气氛因为云宿的话变得轻松了起来，时榆眼中也染上了些许笑意。
    可上天仿佛就是刻意让人没有放松的机会，气氛还没轻松多久，众人就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砰然巨响！
    原本还在笑着的云宿霎时脸色就变了，惊道：“那个方向是——糟了，夏妍和桑泽他们有危险！“
    陆伊和时榆也是一脸惊愕，莫名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全然是因为远方的巨响，而是他们的意识海中同时传来了相同的声音：
    『叮！任务进度更新！支线任务《凋零的两生花》进度：15%。新的受害者目标出现，请抓紧前往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