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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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米米在演唱会的前一天夜里醒来，辗转反侧，忽然就睡不着了。自从学习歌舞，十几年光景，终于等到第一场演唱会，她想了想，暗暗握紧手掌，总觉得好像还在做梦。
    在现场排练的时候已经好几次悄悄哽咽，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临，她在舞台下方的机关处候场，听见来现场的人们欢呼雀跃，更加觉得难以克制喜悦、眼泪、意外和自豪。
    她尝到第一口胜利的果实，才觉得一直以来那么努力，不是为了这一刻的成功，也不是为了非得赢过所有对手，只是为了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更高处的风景，为了成全这些年走过来的自己，而已。
    所以，真正能站上舞台的时候，她才会几乎彻夜难眠，精神却好的出奇。
    傅立勋看着站在暗处却难掩光芒的她，略带取笑：“你也哭的太早了一点？”
    朗柒闻言，同样转头去看江米米，不由得也笑了。
    但别说是她，就算是傅立勋又何尝不懂那姑娘的感慨与激动，他们在幕后日以夜继地策划，整个团队不停地运作着，就是为了让她们走到哪怕更远一点点的远方。
    男人随手取过助理手中的棉签棒，在江米米两只眼睛的下方轻柔地擦拭着，口吻更是温情的不行：“还没登台妆就要花了，别哭。”
    就在他们不远处的萧末法，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浓黑的长眉微微拧着。偶尔与那姑娘对上视线，她却很快装作没看见，除了漠视以外，根本没有理他。
    萧末法对此有些讶异，但也强迫着让自己继续缄默，相见无言的气氛逐渐在两人之间越来越深，自始至终他却没有将目光从她身上移走，除去要时刻保护她的安危，他更想要读懂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潸潸落泪的时候并不是非要找他慰藉——这个认知给人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了。
    “gloria”的“领袖之光”演唱会首场办在南法市的万人体育馆，后援会商定好的应援色为暖黄，加上荧光棒的效果，让人仿若置身璀璨的灯火之中。
    全场粉丝跟着音乐前奏尖叫欢呼，朗柒站在江米米身后，看见她紧张地用口型说：“要开始咯。”
    她的笑容还未落下，又听见对方气冲丹田地喊了一句：“gloria——加油！！”
    身边的姑娘恍若变了一个人，她的裙摆轻盈，目光沉着而坚定，因为离得近，朗柒才更清楚地发现，江米米的气场已有了她无可抗拒的压倒性的力量。
    ——舞台上的小巨人。
    难怪会有这样的说法，朗柒当时就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冠军”啊。
    她的才华，爆发力，最重要的是对这件事全心投入的集中力，让人感到一阵阵地炫目。而她愈发觉得江米米就像一道虹影，明明是傍晚，但让人好像置身在大好的太阳光底下，她蓦然安心。
    丝丝热气沿着色彩斑斓的纱裙爬上来，这一刻，朗柒庆幸自己当初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直到很久以后，江米米才知晓，就在这一晚，她又做出了另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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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场演唱会下来真是让人累的苦不堪言，六月一日儿童节，朗柒总算能休息一天，她却也没在家闲着，出门与吴肖阳去看话剧演出。
    俩人直接约在剧院见面，朗柒到的时候，他看了表，笑说：“刚好，还有十分钟开演。”
    这天她的头发散下来，穿白色丝质衬衫，袖子是有褶皱的复古造型，高腰长裙则衬托那截细腰。脚上是一双有点小跟的鱼嘴靴，论风姿绝不逊于这部话剧的女主角。
    自从结缘于《千秋往事》，朗柒就觉得与吴肖阳相处时十分惬意。她与他每次交谈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意，也聊到各自的爱好，才发现有不少畅谈的话题。
    他们都喜欢去郊外骑单车、研究动植物学，甚至还有收集稀有邮票，朗柒不时开口大笑，吴肖阳则更多地是在抹着额头的汗。
    他扯了扯领口，还是觉得有些热，便说：“这天什么时候就热起来了，剧院也不把冷气开低些。”
    “我看是你心不够定，还有，这灯都暗下来了，你也该摘了帽子吧，还怕被记者拍到？”
    吴肖阳自从接演《封魔》，也渐渐被许多年轻女孩儿熟知起来，出门不能再忘带帽子和墨镜，虽然遮去大半张脸，却不难看出模样俊俏。
    “那我还不是为了谨慎行事，江米米那丫头和谢棋楷的……”
    “嘘，快开始了。”
    俩人不再说话，专注着观看这场演出。故事说的是一个悬疑杀人案，不算太精彩却也不乏味，等到最后一场演完，演员们一一出来谢幕的时候，吴肖阳才扭头问朗柒：“公司开车来接吗？”
    朗柒正要回答，想起先前来的时候在门口瞥到的一人，就是曾经黎攸言指给她看过的难缠狗仔，改口说：“我觉得有记者在跟我们公司的车，简直是麻烦。”
    但要吴肖阳送她出去也不方便，又记得黎攸言早前说在这附近为一款意大利珠宝烟盒拍平面，就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不多久，朗柒在吴肖阳的陪同之下等到他，黎攸言走到他们身边，不徐不慢地笑了笑：“我让你的保镖们和公司的车跟在后面，你坐我借来的新车走。”
    她极为熟稔地先等黎攸言替她拉开车门，再转身与吴肖阳道别。后者还看着黎男神风度翩翩的模样不禁感慨，怎么会有人无论怎样的角度、无论怎样的一瞥，都依然完美如画。
    猛地反应过来朗柒在眼角眉梢呈现出的不同对待，他脸上僵了僵，又很快收敛：“嗯，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
    黎攸言替朗柒绑好安全带，忽然她有些俏皮地抱着他的胳膊，好似说笑口吻，又如撒娇，暖暖糯糯地：“几天不见了，我有点想你。”
    她越想掩饰就越紧张，幸好也没有被他发现，她是真的很想他，也很想要亲近他。
    男人心里突然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照单收下，抬手轻捏她的脸：“都这么大的人了，也好意思说这些话。”
    “不管多少岁数，该宠的不是还应该宠下去吗。”
    她说的理直气壮，黎攸言不再反驳，眉头松了松，两手握住方向盘。
    窗外飞速掠过许许多多的街景，光影照在朗柒的半边侧脸，她对邻座的人说：“你还是接了韩森的《逢山奇谈》吗。”
    “嗯。”黎攸言目光看着前方，态度和语气竟然有一种淡淡的旖旎。
    “这部戏很特别，柒柒，它能帮你达到其他女演员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峰。”
    他已经可以笃定，这部戏里能出现怎样惊心动魄的画面。可朗柒从来不在乎这些，哪怕只是在某一个瞬间罢了，所以，她不感兴趣地别过脸。
    俩人静了片刻，黎攸言打开收音机，音乐频道的dj在放一首悠扬的外文情歌。一曲终了，主播开始与听众们聊娱乐八卦，冷不防地提到：“今天傍晚，gloria的江米米因为过度疲劳造成身体不适半途离开活动现场。据悉，近日江米米工作量巨大，有传言说是朗柒耍大牌拒绝出席各种小型活动。俩人从曾经的选秀比赛就闹不和，后来又在酬劳等方面积怨已久，还有工作人员爆料，她们早在组合刚刚出道的时候就大肆地翻过脸，俩人私下用过不少排挤对方的手段……”
    顿时朗柒脸色有些变了，双眸黯然地望着窗外，也不说话。
    黎攸言关上收音机，同样不出声。
    她回头看着他微微侧开的脸，研究了一会这男人的神情，问：“你之前就听过这则谣言了？”
    黎攸言也不否认，只是在短暂的静默之后，才又说：“要不要给merlin打电话？”
    在此之前，朗柒唯一闹过矛盾的对象也就是江米米，她们曾经因为误会大吵一架，但归根结底也是不善于沟通的结果，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但娱乐圈又有多少曾经的朋友因为听信挑拨和那些利益关系变成陌路，而破坏关系的最好方法就是听信谣言。
    “如果我说我没有做过那些事，就可以了吗？她会怎么想。”
    朗柒犹豫地拿着手机，低头想着打通电话以后要说些什么才好。黎攸言借着这个机会，专心地去看她的五官和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内心活动，几乎算到了有些肆无忌惮的地步，但仍然不舍得移开视线。
    他相信她不会去做任何伤心江米米的事情，因为再没有人会像朗柒——既有身为王牌的尊严与自信，又有身为挚友时对你的无微不至，永远抱着一颗拳拳之心。
    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太让人难以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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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体喜欢捕风捉影，更喜欢无事生非。
    江米米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一只手遮住眼睛。身边有人坐下来，她也不要搭理，侧过去继续睡。
    两个人默默呆了一会，谁也不曾开口，终于，还是对方破功了。
    “那天我说话重了，抱歉，我向你道歉。”
    她慢慢地坐起来，看着没人的另一边：“是吗，可你心里不见得是这么想的吧。萧老板，你之所以说出那种话，是因为你根本不信任我。”
    萧末法的目光定在她半张睡出红色印子的脸颊，“你觉得哪里说错了？”